第四十三章

“妞妞，上辈子海峰不给撑腰,这是怎么回事儿？”

若梅从床头桌上拿过一条毛巾,擦了擦眼泪。拉开窗帘,深吸一口气,开始说起了上辈子的事。

从京城扩建到自家发家,然后念大学嫁。后来的林林总总,她简单又全无遗漏的说了一遍。

“刘柳也堂而皇之的住进了赵家,去找哥哥,才知道刘柳竟然是嫂子的表妹,而且六年前他们已经知道了赵小强的存。没肯帮,走投无路之下,只好把爸爸争取来的股份押上,去找法院跟他们拼个鱼死网破。离开庭只有一晚上了,酒店里睡着，再醒来就是三岁的时候。”

从头到尾若梅的表情始终很冷静，重生到现已经四年了，当初那种咬牙切齿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的痛恨，已经不再那么浓烈了。亲无私的关爱和顺遂的生活，渐渐抚平了她心中的伤痛。既然现的生活是幸福的，她为何还有沉湎于过去的伤痛？

“可怜的妞妞，这是遭了多少罪啊。”

崔荷一旁啜泣着，林建军气得浑身发抖，“岂有此理，赵家那个畜生简直不是。还有海峰，怎么这么糊涂，真是娶了媳妇就忘了家啊。不行，这个臭小子必须得好好教训。”

“爸，别怪哥哥，其实这里面也有的错。上辈子哥哥初中没毕业，就下学帮着们打理生意了，而常年外求学不常与他见面，嫂嫂陪着哥哥的时候多，他难免要为嫂嫂和侄子多考虑些。”

“妈妈别哭了，们全家现都好好的，这才是最重要的。”

都是自己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虽然多疼小闺女点，但林建军和崔荷哪能真的怨恨海峰。

“妞妞，这事的确是哥哥做错了。是他的亲妹妹，怎么都不能让被外欺负啊。这辈子，爸爸妈妈一定好好教育他。现他年纪太小，性子也没那么坚定，的事还是先别告诉他了。要记住，这事除了爸爸妈妈，谁也不能说。”

若梅点点头，这也正是她的打算。两世为她算是看清了，爱情可能变质，友情可以背叛，这世界上唯一不可能变化的，就是父母与子女之间的血脉亲情。大伯母那么自私的，都能为了海涛承担起气病奶奶的全部责任；上辈子父亲查出来是癌症末期，还强打起精神为她要来20％的股份，这种爱护是刻血脉里的，是最值得信任的感情。

“除了爸爸妈妈，谁都不说。”

林建军松了口气，拍拍崔荷的肩，“孩子妈，也别伤心了。咱们闺女现还好好的，儿子也上进了。至于那些惹着闺女的，老林家的闺女可不能随意被欺负！”

“妞妞，下午咱们去医院做个检查。”

崔荷还是坚持这一点，若梅无奈下也只得答应了。

“妞妞，看书的时间到了。”

敲门声响起，林建军虎起一张脸，崔荷也神色微变。虽说心疼儿子是真，但这混小子竟然那么对他妹妹，这也太过分了。女儿那么懂事不跟儿子计较，夫妻俩总觉得亏欠了女儿。

林海峰刚洗完澡，穿着一身海军服，头发湿漉漉的，门打开他就看到眼睛红红的妹妹和妈妈，还有脸色铁青的爸爸。小男孩脑中闪出无数想法，会不会是爸爸骂妈妈和妹妹？

“妈妈不哭、妞妞不哭，爸爸有话好好说，不生气哈，看妞妞都吓哭了。”

小小男子汉挡若梅身前，为她隔绝了爸爸的视线。双脚微分，小小的身板尽可能的把她护身后。这种保护性的姿态似乎出现过许多次，奶牛刚进栅栏时为她挡住林海涛进攻的哥哥，老家沙发上把她圈怀里给她当形靠垫的哥哥，实验小学教室里挡她与袁庞四中间的哥哥……

回忆一幕幕浮现脑海里，若梅发现心中的芥蒂逐渐消失。他们是同父同母的兄妹，是ＨＬＡ融合率高达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亲兄妹，是这个世界上最亲的。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明日种种譬如今日生。事情已经过去了，她何必再做纠结？

“哥哥，爸爸没有凶们。爸爸，看哥哥多好啊。”

从背后钻出来，若梅双手牵起哥哥的手，明媚的秋阳投进窗户，打两侧脸上，暖洋洋的照出两的轮廓。相亲相爱的一双儿女，也微微抚平了林建军和崔荷的情绪。

“那和妈妈怎么都哭了，有什么事跟哥哥说。”

若梅与父母对视一眼，看父亲微微摇头，她明白这是真的不打算告诉哥哥了。

“是今天表演的事，萱萱姐没有告诉么，被行山小学的女主持给欺负了。”

林海峰拍了下脑袋，“哎呀给忘记了，爸爸不知道，那个刘柳就知道哭，欺负了妹妹还一个劲儿的委屈着哭，真的好讨厌好丢。妞妞放心，过几个月就是市里的知识竞赛，听说刘柳报的数学，到时候哥哥给报仇！”

“一言为定！”

若梅抹了下脸上的泪珠，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对了妈妈，也想像哥哥那样，学一件乐器。同桌周鹏，弹起钢琴来真的是好看极了。”

趁这个空档，弄明白事情的林海峰出去，再进来时他端着一盆温水，脖子上挂着两条毛巾，“妈妈和妞妞先擦擦脸，红红的肯定难受。妞妞要学乐器么，跟一起学信吧。”

若梅摇摇头，她不喜欢管状乐器。而且她学乐器，主要是为了登大雅之堂，肯定要学那种比较能装门面的。

“妞妞想学什么，钢琴？”

若梅吐吐舌头，“那个太难啦，想学咱们传统的乐器。”

调皮的朝父母眨眨眼，随着经济的发展这种外的技能会越来越管用。就拿前世的瑞林集团来说，每次尾牙都要有才艺表演，这时候哪个部门有会才艺，就能大大的露脸。更有甚者，视频传到网上去，更会成为网络红，名利双收。因着优秀的表现，更会得到上峰的赏识，这样的，公司中一般混不差。

而且与客户谈生意，总得有话题的落脚点。一个共同喜欢的音乐家或者运动，都会是很好的切入点。

崔荷擦了把脸，把若梅拉过来，给她细细的擦拭着。

“传统乐器啊，妞妞看古筝行不？”

可劲儿的点点头，这个当然行。又皱起眉，这个前世她似乎学过，当时一窍不通，现她真的能学会么？

“那就好办了，姥姥年轻的时候就弹得一手好筝，等明天们回去问问她。”

第二日回村里时，若梅发现父母眼上的黑眼圈很重，肯定是一夜没睡好。昨晚她跟父母说了很多，一直到十点才被赶回去睡觉。父亲脑子一直很活泛，不然上辈子也不会借着京城扩建的浪潮，让自家迅速发家致富。

看他现眼神坚定，肯定是已经想开了，若梅终于松了一口气。说出这个秘密后，她感觉全身都轻松起来。

大包小裹的先去看了下奶奶，老太太精神倒是不错，只是身体消瘦了许多。看到他们一家四口，她的眼中倒是出现了从未有过的温度。

“建军啊，妈对不起。妞妞过来，让奶奶看看。”

若梅走上前，被老枯树皮似得手握着，看着她眼中溢出了泪花，她有些心软。同时又有点疑惑，老太太怎么这么快转性了，这不科学！

“奶奶不哭，们以后常来看。”

海峰额凑前面，说着自己进来的新鲜事。李桂花端着一盘炒鸡蛋进来，那喷香的味道一看就是下了不少功夫的。喂老太太吃完，放下盘子李桂花伸手就想要摸海峰的头。

看她笑得那么亲切，一家同时心里咯噔一下，今个儿准没好事。

“才去了城里俩月，海峰就像个大孩子样了，妞妞也漂亮了。”李桂花咯咯的笑了起来，活像只母鸡，“建军弟妹们看，这城里的学校就是好。们家这仨孩子也大了，和他爸一合计也想去一块去城里上学，顺带着娘城里也能得到更好地照顾。但是们打问了下，实验小学似乎不好进，建军能不能帮帮忙？”

老太太也一脸期待，“建军啊，建国和是亲兄弟，能帮就搭把手吧。”

果然没好事，要是放上辈子或者昨天之前，看着娘这幅恳求的模样，林建军肯定会心软。偏生昨晚，若梅把前世大哥一家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因为他们一家，自家闺女婆家没脸面，公司里处处受到压力。兄弟不睦的大哥和乖巧可爱的亲闺女，孰近孰远林建军分得很清楚。今天他们家能提溜着东西上门来看，已经是强压下怒气的结果了。大嫂竟然旧事重提，厚着脸皮要这要那，林建军本能的厌烦！

“娘，除了实验小学之外，县里还有好多所小学，师资条件各方面都很好。再说，儿子有几分本事还不知道么，这事们真的办不了。”

李桂花脸色变了，老太太也满脸不可置信，“海峰和妞妞能去，那海涛肯定也能吧。娘这一辈子没求过，就当娘求。”

一而再再而三，林建军本来就强压着怒气。来之前他就打算好了，这是最后一次，要是娘和大哥一家还是本性不改，那这门亲戚不要也罢。果然，偏心了三十年的娘，一夕之间是不会改变的，而贪婪成性的大嫂依旧故。想起前世女儿遭遇的一切，他还给他们留什么面子，让他们一次次的害自家？

“娘，话不能这么说。从小开始娘那时候求过好多次，让挨家挨户的上门讨饭，因为大哥和妹妹不能饿着，都不记得求了多少次了。孩子们能去实验小学，是因为妞妞得到了县里一个客户的喜欢，家有那本事给办的。得喜欢的是妞妞，不是，而且咱们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麻烦家。退一万步讲，既然海涛那么优秀，那他可以自己去争取。”

“建军说什么呢！”

门帘子掀开，林建国走进来，后面跟着三个孩子。

“大哥，做得有个限度，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咱们就把话明着说开。从十岁到二十，扪心自问那一日三餐，有一半以上是弟弟要回来的吧？”

“林建军这个，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娘的私房钱没要一分。养奶牛和开面粉厂，没有借大哥一分钱。娘对有生恩，每个月会送钱送东西，生病了也带她去医院。”

“但是，不欠们的，们欠多少也不计较了。有一家子需要养活，麻烦以后大嫂不要老想着盘剥家好吗？今天丑话撂这，咱们就按四年前那协议来，两家互不干涉。”

李桂花不干了，二弟家那么有钱，负担又小。他们家可是三个孩子呢，“二弟，咱们都是一家子，也知道们一家负担重。三个孩子都成了材，们也就熬出头了，咱们这一切，不都是为了孩子么？”

林建军用鄙视的眼神看着李桂花，“大嫂，们家这几年一直还贷，一个月前才把贷款还上。扪心自问，们家银行里的存款，绝对比们多的不是一星半点。这么富了还要们这个有外债的帮忙？这就是放哪也说不通。行了大嫂别说了，这么多年就没跟说通过。当初娘住院时的病例存着了，村里的老少爷们也都是证，以后若是大嫂再来找们麻烦，直接找律师起诉们！”

崔荷拉了下林建军的袖子，“少说两句吧。”

早海涛进来的那一刻，海峰就条件反射的把若梅护了身后，并默默地挽起了袖子，随时准备干架。揪着哥哥的衣摆，若梅默默地为爸爸喝彩，他总算是下定决心，要彻底跟这群吸血鬼一刀两断了。

农村的房子没有吊顶，房顶的芦苇席清晰可见。阳光照耀下，室内的灰尘飞舞着。

林建国叼起一支烟，没等点燃林建军开口了，“娘的身体闻不得烟味，家孩子也过敏。”

烦躁的把烟别到耳后，突然间他朝若梅那边冲过去，伸出拳头“嘭”的以下捶墙上。海峰贴着墙，把妹妹护身后，小声说着“妞妞别怕，哥哥”。

老太太也吓呆了，不过经过了中风的刺激，现她的抗打击能力已经非常强了。这么激烈的一番争吵，她硬是没有如李桂花所愿的晕过去。

若梅和海峰被林建军护身后，听着大伯开口，“就依，们一家赶紧走吧。”

崔荷牵着海峰，林建军抱起若梅，“娘要是想海峰和妞妞了，就给个信儿，把接过去住，每个月的钱和东西会给按时送过来。”

“还不走！”

没理会林建国的怒斥，林建军坚持把话说完，带着一家三口，迎着阳光大步流星的向外走去。本以为说出这番话会很难，但真的说出来后，他心里却异常的轻松。那感觉好像套身上多年的枷锁，终于被打断脱落，他觉得自己仿佛迎来了新生。

“谢谢爸爸。”

若梅“吧唧”一声，爸爸脸上亲了一口，脸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崔荷摸了摸儿子的头顶，也打心眼里高兴。

两辆自行车载着一家往邻村赶去，秋收时节已过，十一前后正是果子成熟的季节，偶尔路过一片果园，上面的黄澄澄的柿子掩映绿叶之间，说不出的好看。

一家到的时候，小丫头雯雯挽着裤腿和袖子，正跳脚去够枝桠上的石榴。舅妈王云一旁乐呵呵的看着，就是不肯帮忙，急得小丫头团团转。看到姑姑一家来了，她朝妈妈撇了撇嘴，转身跑过来抱起林建军的大腿。

“姑姑、姑父，雯雯要石榴。”

王云捡着裂口的摘下仨，递给若梅海峰一一个，“们总算来了，孩子们来吃石榴”

边说边把剩下的一个石榴举高，就是不让雯雯碰到。

“妈妈，要吃石榴，甜甜的石榴。”

“小狗腿子，刚才抱谁大腿呢？”

小丫头眼珠子一咕噜，跑过去抱住王云大腿，“妈妈最好了。”

把石榴递给女儿，王云继续说道，“娘今早五点就起来，特意杀了家里养的那只鸭，现炖老鸭汤。”

“娘也真是的，说多少次都不听。们平时什么吃不到啊，那么大年纪了也不好好歇着，嫂子可得好好说说她。”

说曹操曹操就到，崔姥姥一身青花衣，拿着烧火棍从厨房走了出来，“死丫头，们有空做这个么。外面那些饭店里的东西，哪有家里的好，真材实料又干净，不吃妞妞海峰和建军还吃呢。”

看到俩小的，老家的态度立刻180度大转弯，笑着堆出了褶子，“海峰和妞妞也来了啊，姥姥给们做了好多好吃的，全是们最爱吃的。看海峰这瘦的，可得多补补。”

“娘说什么呢，他都十岁了，再胖那多难看。”

“吃过的盐比吃过的米多，海峰满打满算才九周岁，还是个孝子，孝子就该胖乎乎的。”

“娘，……”

崔荷跺了跺脚，走进厨房跟崔姥姥打嘴官司去了。没过多久，一家上了饭桌，她朝若梅打了个成功的手势。若梅知道，姥姥答应教她了。

林建军和崔立华说着厂子里的事，这边王云则打问着县城里的情况。

“真的那么好，雯雯后年也要上小学了。孩子爸，要不咱们也去城里上学？”

崔姥爷皱皱眉，“城里有什么好……”

“爹，家里有条件就让雯雯来城里吧。79年以后咱们国家发展的越来越快，早晚大家也会像外国一样，大多数住城市里的，早点去没坏处。”

崔姥爷平生最大的弱点就是他闺女，闺女的要求他向来没法拒绝。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林建军，当年他早就相看好了本村的一个富户，家里没有老，酗子也踏实，嫁过去就等着享福。可崔荷就一门心思的认定了林建军，最后老子还是没拗过闺女。啪嗒啪嗒几滴眼泪下来，崔荷得偿所愿。

同崔姥爷一样，崔立华也是个妹控，妹妹说一句顶别说一车轱辘。快速回忆下自家的银行存款，应该买得起县里的房子，无声的问道老爹：要不咱们就去？

这种搬迁的事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说清楚的，崔姥爷拍板叫女婿留意下城里的房子，有合适的再说。不过能说出这句话，一家也知道，这事儿基本是定下来了。闺女有个好的学习环境，王云心里高兴，对小姑子一家更加殷勤。

“来妞妞海峰，喝老鸭汤。们姥姥用大锅炖了半天，可好喝了。”

“好好喝，妞妞最喜欢吃姥姥做的饭菜了。”

崔荷虎着脸，“妈做的不喜欢？”

母上大发话了，若梅赶紧转了风向，“妈妈是姥姥的女儿，厨艺是姥姥手把手教的，跟姥姥做的一个味道，妞妞都喜欢。”

“好吃，奶奶做的好吃。”

香喷喷的吃了一顿饭，稍微收拾下桌子，姥姥进了里屋。若梅和妈妈也过去帮忙，姥姥爬到炕上，站起来从大衣柜的最上层，搬下来一个箱子。沾着湿抹布擦了下表面的尘土，从抽屉里找出小巧的铜钥匙打开锁，拉开上层的丝绸，雕花箱子里面安静的放着一架古筝。

虽然箱子破旧，但古筝上的弦却还是光亮如初。姥姥布满老年斑，苍老如树皮的手如情般的抚弄着琴弦，

“这还是当年的嫁妆……”

咳咳，姥爷不自的咳嗽了两声。看着押箱子下面的那件大红旗袍，若梅心中浮现出了姥姥当年的样子。穿着大红旗袍弹着古筝少女，没有哪个少年会不心动吧。

“姥姥的琴，雯雯要弹琴。”

小孙女凑过来，打断了姥姥的回忆。慈祥的看着俩孙辈，“雯雯刚好可以跟妞妞姐姐一起学。”

“妞妞姐姐，们一起学琴。”

妞妞牵起雯雯软软的小手，“好，们一起跟姥姥学琴。”

学古筝的事就这么说定了，事不宜迟，舅妈和妈妈去刷碗，姥姥则是教她们基本功。经过除四旧，家里还真没很充足的条件。这时候姥姥充分发挥了她的主观能动性，没有支架她就把琴放方桌上，然后搬来一个凳子，自己亲自坐下测试下高矮，然后弹了一段《渔舟唱晚》。

琴声飘到了外面，正谈事的姥爷也陷入了回忆中。

“建军，说咱们的面粉广播上做广告？”

“前两天看电视里有衬衣做广告，那种衬衣城里卖得很好。不过电视广告应该不便宜，而且这年头，农村有电视机的家也不多。但是收音机家家都有、都听，们是第一个广播里做广告的面粉厂，大家肯定会图新鲜买一点尝尝。咱们面粉品质这么好，只要尝了肯定还会想买的。”

崔立华有着敏锐的商业天赋，听林建军这么说，他就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如果广告做好了的话，那效果肯定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好。

“爹，看这主意咋样？”

“爹？”

两抬头，崔立华扯了扯崔姥爷的衣裳。

“啊，原来是《渔舟唱晚》啊。”感叹完，崔姥爷回过头来，“们刚才说什么？”

两对视一眼，老爷子肯定有故事。不过长辈的事，小辈不好随意打听。林建军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末了问道，“爹经商一辈子，懂得肯定比们要多，觉得这主意咋样？”

崔姥爷沉默几秒，然后拍案叫绝，“好主意，建军想出来的？”

主意当然是自家闺女讲的，不过来前大家就商量好了，全当是他的主意。闺女身上的事太玄妙，虽然昨天下午体检身体倍儿棒，非但没有任何问题反而比同龄要好一些。但一个七岁的孩子还是别太打眼了好，要是走漏了什么消息，被逮起来各种研究，那他还不得心疼死。

“恩，看着电视里广告的衬衣卖得好。爹看都买了一件，就因为那么个牌子，一件比普通衬衣贵二十块钱呢。”

“这的确是个好事，只是咱们有门路么？”

崔姥爷一张口，就提出了最实质性的问题。聪明不止他们一家，全国那么多厂，为啥只有那一家做了广告？

这问题林建军早就想好了，“咱们先把这事定下来，剩下的问题尽量去跑。能跑下来那是最好，跑不下来咱们面粉也是该怎么卖就怎么卖。”

这边三达成了一致，里屋的若梅却是叫苦不迭。看着别弹琴唱歌，轻轻松松又姿态高雅。轮到自己学了，她才体会到这有多苦，果然上辈子的家教就没认真教她。平素最好说的话姥姥，现确是一反常态的板起脸。

“身子坐直了，挺胸收腹。注意的腿，腿不要随意乱放。”

慈祥的崔姥姥，化身严肃的教导主任。

“弹古筝的第一堂课，就是练姿势。姿势摆正了气儿才顺，手放对了地方才能拨正琴弦。们平时享福习惯了，要是觉得辛苦的话就跟说，不会难为们。”

若梅心智早就不是七岁孝了，这么点困难还难不倒她。雯雯倒是面有难色，可看妞妞姐姐一点都不喊累，她也硬撑着不说。

“既然决定要学了，那就要认认真真。”

“好的，姥姥。”

“好的，奶奶。”

若梅沉下心来，全心投入进去。这一学就到了晚饭时间，崔荷和王云心疼的抱起自家闺女。崔荷是亲闺女，说话向来无所顾忌。前几年老是回娘家借钱，她不好意思还会顾忌些。现家中的日子越来越好了，她又恢复了出嫁前的状态。

“娘，妞妞还这么小，累不得的，万一长不高了那可怎么办？”

姥姥横了自家闺女一眼，从抽屉里拿出一瓶药酒，“学艺哪有简单的，师傅当年就说过：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这古筝其实不难，重熟能生巧，想要学可得下一番功夫。”

药酒涂腰间，热烘烘的舒服极了。这一下午，若梅和雯雯联系着坐姿和基础指法，竟是没感觉到时间漫长。

“妈，姥姥教的可好了，比老师们好多了。姥姥讲了一遍，就听懂了。不累，要跟姥姥学。”

“雯雯也不累。”

俩孙女这么给面子，姥姥得瑟的朝自家闺女露出了个胜利的眼神，“好，姥姥把自己会的都教给们。”

简单的用过晚饭，本该跟着回去的若梅住了下来。国庆放假，下周一才开学，她可以趁机多学两天。崔荷反复叮嘱，不要太累了，两口子就带着海峰回去了。

三天的时间肯定练不出琴技来，但若梅还是感觉，自己学到了不少东西。毕竟是亲姥姥，教起来认真负责，而且琢磨着她的性子来。有很多以前不懂的地方，现是一点就通。

所以她现都怀疑，前世的音乐家教是糊弄的吧，明明自己是个音乐小天才好不？虽然雯雯妹妹一个小时学会的东西，她要用三个小时，但姥姥还是夸她聪明了。一个周末下来，若梅就对古筝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可惜她还要上学，不能天天学，若梅本来还遗憾，但随着周一上学问题迎刃而解。原因无他，周鹏的妈妈不仅会钢琴等一大堆西洋乐器，同时还一通百通的精通各种民族乐器。听完后若梅感慨，高手果然民间啊。

周阿姨对若梅的印象还不错，起因还是周鹏身上。这个儿子自打会说话后，就对读书看报有着浓厚的兴趣，才八岁就带上了眼镜。她和孩子爸想了无数办法，甚至让他跟县城里最活泼好动的袁庞一起玩，都没扭过他的性子。但自从儿子升上一年级，换了同桌后，开始喜欢上了户外活动。

这下儿子长高了，性子活泼了，做妈妈的打心眼里高兴。所以每晚教古筝这点事，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反正教两个和教三个没什么差别。林建军和崔荷也是灵性的，买了各种礼品送了过去。这下，连带着海峰也一起去学信了。

就这样，若梅周一周五晚上周鹏家跟着周阿姨学弹古筝，周末回乡下跟着姥姥和雯雯一起学。而且抽空，她还要跟着爸爸一起研究当下的市场走势，以及如何想办法把广告做上。幸好一年级课程少，空闲时间多，不然她还真忙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