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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听好了，确定他们上的就是这种设备？”
广电总部a区20层的办公室里,刘明珠拿着散发着热气的传真,夹着电话听筒一脸严肃。刚想敲门进来的高秘书,从门上竖玻璃里看到这样的主任,忙收住手上的动作,扭头轻手轻脚的原路返回。
主任一时之间怕是不会有空的,她还是不要打扰的好。有自知之明的小姑娘,抱着文件回到旁边的办公室。同事戳戳她,小姑娘摇摇头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咱们主任,还真是个有本事的。”
办公室里的两,是今年新考进来的。新刚出社会比较单纯,还没完全适应这边的环境,说话间并没有那么多的顾忌。
“刘主任忙着了？”
一个带黑框眼镜的男走进来,两个小姑娘脸上露出笑容，“顾主任早。”
“恩，们刘主任忙什么呢？”
顾主任为和蔼，且没有架子，广电内的多数职工都很喜欢他。两个小姑娘自打进来，就刘明珠手下讨日子，对见三分笑的顾主任，更是打心眼里喜欢。四下无时她们俩也曾八卦过，为什么这么倒霉，被分到了这边。
“主任……额……”
“没事，只是想知道，刘主任大概还有多久能忙完。们知道的，随便打扰是种很不绅士的行为。”
……
顾主任趁机坐下，同两位年轻的同事攀谈起来。一来二去，其中那个短发小姑娘就把事儿都说了出来。
“们主任，最近似乎做一个大项目，好像是饮料厂什么的。但是也不懂那个，不过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抱着文件夹的小秘书揪了揪她，“顾主任，水开了，您先喝杯茶。”
顾国岭对她道了句谢，呷了口茶，“刘主任是局里难得的女强，大家伙都很佩服她。”
瞅了眼墙上的钟表，“都十点了，那边还得开个会，等过会再来找刘主任。”
送走了顾主任，抱文件夹的小姑娘有点担心：“刚才怎么全说出来了，看主任那样，好像不想让别知道。”
短发小姑娘捂住嘴巴，“哎呀，一时忘记了。不过那时候旁边没什么，顾主任一向是好，应该……大概……没什么事儿吧。”
两相对无言，想起刘明珠那喜怒无常的性子，最后还是三缄其口。决定谁都不声张这事儿，就当没发生过。想必以顾主任的地位，也不会说她们俩泄密的。
一墙之隔，旁边豪华办公室里的刘明珠翘起了二郎腿，“咱们厂子打得就是高品质，看这套设备就不错。不过，它有些部件是国产的，对于质量不是太放心。”
“什么，咱们这么快就没钱了？”
“不行，细节决定成败。前面都是欧洲进口的，不能毁这一小个环节上。钱的事交给去办，们给订德国出的。对，就是那家公司，世界五百强中最有名的那个！”
放下电话，刘明珠把椅子转了三百六十度。走到百叶窗前，看着脚下的京城。广电总部所处的位置极好，周围也没太多高的建筑物。站20层上颇有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端起桌上的咖啡，刘明珠全身上下无端升起一股豪情。先前几年熬了过来，如今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现她工作顺利，马上就有赚钱的厂子投产了。虽然看不上林建军，但刘明珠不得不承认，他做生意的眼光不错。
这次从选址到设备，再到媒体的宣传攻势，她可算是全方位的压住了林家。
她就不信了，就这样还能不赚钱。眯了眯眼，刘明珠仿佛看到了财势与权力共存的光明未来。不自觉的发出一股怪笑，拉开办公桌拿出那张纸。
若梅这的话肯定会认出，纸上的内容正是她整理好的那份企划案。越看刘明珠越满意，这次私家侦探的钱花的真值。知己知彼，有别的全计划，加上她专门从美国请来的专业智囊团，这次她肯定会一举成功。
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怪异的口味传来。拿起电话，播下一个内部号码：“小高啊，昨天刚跟讲过，喝冷咖啡对身体不好。怎么说也是名牌大学毕业的，怎么能连这点事都做不好。
知不知道，这可是朋友送的，正宗牙买加产的蓝山咖啡，全世界每年就出产那么一丁点。是信任，看着利索，才让泡制，现这全被浪费了。
……”
巴拉巴拉，墙那边刚才送文件的小姑娘，干脆放下了听筒。五分钟后她拿起来，果然听到了一句，“给端一杯热水过来，用专门带过来的那只手工雕花的银水壶。对，就是要那个瑞士进口的山泉水，国内的水嗓子都受不了的。”
“好的主任，稍后就给您送过去。”
用最甜美最最恭敬的声音挂上电话，小高对着旁边的同事摊摊手，“来，咱们给太后娘娘烧水吧。”
短发科员从上锁的抽屉中取出钥匙，打开旁边装机密文件的铁柜，拿出一套锦盒。打开之后，里面黄绸包裹着一只精致的银水壶。
“开工了。”
……
刘明珠太后娘娘的一天开始了。实验高中这边，操场边的花坛中只有几棵冬青树还带着绿意。教学楼里的学生们，早已还上了厚厚的冬季校服，高中第一学期已经到了期末。
高一一班的教室里，若梅正跟酗伴们练习着口语。升入高中之后，英语课程也开始变得困难起来。各种奇葩的语法层出不穷，仅仅第一学期的虚拟语态就把大家迷糊了个够呛。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期末全市统考，如今全班正恶补。
“这太难了，咱们都是中国，会说汉语就行了。这四九城里，用汉语就能解决一切生活问题，为什么非得来学英语。”
若梅也无奈，别说现了。即使十几年后，生活中能真正经常用到英语的有几个？去国外念书的话，有专门的预科班，语言问题很好搞定。出国旅游的话，导游也不是摆着好看的，自会帮顾客解决后顾之忧。
说实话，她真没看出哪里有全民学英语的必要。好吧，英语好了的确比较容易装13。现大街上，就常听到汉语中夹着英文单词说话。自以为很酷，其实是标准的chinglish。
但形势比强，英语学不好，那别想考上好大学。虽然他们都是不需要自己找工作的主，但学习好了家长面子也有光，自己的日子也好过。总比成绩差了，大家都不开心要强。
“早晚都要过这一关的，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早解决，也少被难为是不？”
若梅的英语底子还不错，搞科研的必须得精通英语甚至是拉丁语，不然高层次的论文都没法发出去。上辈子她可是有自主专利的，即使多年没用忘了不少，但四六级还是没问题的，高中英语更是手到擒来。
她都开口了，本来有些烦躁的酗伴们也都沉下心来。就那么几条语法，多背几遍记住了，生搬硬套就可以。
班主任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一幕。当老师的，最爱自己教的学生个个热爱学习。现这样，她更是觉得座位分对了。不过，下节可是数学课，要上课了也不能让他们都想着英语。
“咳咳。”
酗伴们回到座位，拿出课本坐好。班主任打开教材，“还有一星期就考试了，今天们复习集合，请同学们翻到……”
有若梅带着，最坐不住的袁庞也复习的很认真。十天过后，期末考试正式结束，走出考场，众都有些虚脱。
“妞妞妹妹，打算选文科还是理科？”
上半学期的基础教育过后，高一下半年就要分科了。若梅收拾好铅笔盒，不假思索的说道：“当然是理科啊，对了们都选什么？”
李浩辰松了一口气，他当然得选理科。但是看妞妞妹妹平素，各科成绩几乎都是满分。像她这样的女孩子，一般都会选相对比较轻松的文科。
李浩辰：“选理科。”
童天策、周鹏：“当然是理科了。”
袁庞：“爸说理科太累，想让去文科来着。不过既然们都选理科，当然也得陪着一起念。”
还没下来成绩，大家就都定好了。班主任进来，招呼他们收拾好教室。发下寒假作业，她宣布高一的寒假正式开始。
望着兴奋的酗伴们，若梅悄悄松了口气。她是个恋旧的，前世有那么多的师兄可以选择，之所以会嫁给赵文瑞，只因为他们青梅竹马彼此熟悉。
重活一辈子，打击报复前世仇的同时，她也希望能做出点什么不一样的东西。林家的厂子，不管有没有她的建议，总会发展壮大的。这是爸爸和舅舅的功劳，她并不会居功。
她真正想要做的事，看似虚无缥缈如空中楼阁。但因梦想而存，未来总是有着无限的可能。青春要激情一把、努力一次，才能无愧来世间一遭。有一帮志同道合的好友身边，她心里总算有点底。
跟哥哥一同回到家中，不无意外的，新闻里播着刘明珠饮料厂的情况。先前是各种噱头，今日却是盛大的剪彩仪式。若梅瞅了眼台标，竟然是京城的电视台，刘明珠真有面子。
“考了一下午，累了吧。先喝口水，过会儿饭就熟了。”
若梅换上拖鞋，听着电视里报着珍宝果汁厂的各项参数。不愧是财大气粗，想着自家那空荡荡的工厂，还有周密的计划，若梅心情更是好了起来。
林建军夹着公文包，拎着一只北京烤鸭进来。洗完手，拧下根鸭子腿递给女儿，“饿了吧，先吃点这个。”
啃着鸭子腿，若梅指了指电视，“今天是柳家开张的日子？”
“是啊，也去参加剪彩了。看，这大红花倒是挺好看的。”
“恩，喜庆。”
若梅摸了摸面料，竟然是真丝的。果然符合刘明珠那女的性子，什么都要最好的。拿剪刀拆开，一块溜光水滑的丝绸出现了。
“给娃娃做衣服的边角料又有了。”
前后两世，若梅对娃娃有着执着的爱。家里条件好了后，林建军更是给女儿装修了一个房间，专门放买来的各种娃娃。若梅跑回房，拿出一个公主芭比，对着开始比划起来。
“这次就做汉服吧，绝对会很好看的。”
看着忙碌地女儿，林建军更是高兴。他这么努力，还不是想让家过更好的日子。女儿爱做娃娃，是不是买个小玩具厂给她玩儿？想想摇摇头，妞妞现没空管那么多，他还是先把这一摊弄完了再说。
柳家厂子的开业，丝毫没有影响到林家的生活。林建军忙着采购年货，单单年货其实费不了多少事。真正麻烦的是过年的走亲访友，跟着他海峰也忙了起来，父子俩每天都要拜会许多领导和朋友长辈。
临近过年建筑工地那边也停工了。算计着日子，林建军突然向银行申请贷款。
刘明珠从冯行长处得知此消息，笑得无比嚣张。一个破落户还敢跟她叫板，现没钱了吧？
痛打落水狗，向来是她最爱干的事。动用刘老爷子的关系，她截下了这笔贷款。
“冯行长，果汁厂的流动资金快没了。毕竟是们家培新三弟的厂子，这做大嫂的怎么都得帮忙。这样吧，这笔款子多给一分利，就当给侄子的压岁钱，您看行不？”
银行贷款是需要抵押的，刘明珠现的资产，显然不再具备贷款的条件。不过朝里有好办事，以稍高的利息，刘明珠成功的贷到了一笔款子。并且，截下了林家的贷款。
银行电话打来的时候，林建军正收拾鱼。过年没有鱼哪能行，这两天搞这些杂事，简直都快把他忙死了。
“爸，咱们面粉厂的新年包装弄好了么？”
若梅练完古筝走了出来，进了腊月就是年。前几天京城下了好大一场雪，四合院的屋顶仍是雪白的一片。这宁静的氛围中，她的心也慢慢沉淀下来。
虽然饮料这一块只能暂时按兵不动，但不代表他们不能有别的动作。针对新年市场，福乐面粉全新打造了一种大红色的包装，专业贺岁版面粉。
“早就好了，包装的专利也申请下来了。今天产品已经正式出厂，咱们家厨房就用着一袋。”
若梅走到厨房瞅了一眼，中国红的塑编袋子上印着可爱的年画娃娃，上面黄色大字写着福乐面粉的样式。二十斤的包装，即精致拿出去也不显小气。
电话声响，林建军接起来。意料之中的，贷款请求被驳回。小声的问了电话那头一下，林建军做足了资金不足的姿态。等挂掉电话，他哼着歌儿继续收拾鱼。
“妞妞，鱼儿已经跑不了了，咱们等着吃肉吧。”
早预料之中，若梅也没有太过惊喜。瞅着塑编袋，一个新的主意浮现她脑海中。
“爸爸，有没有单位用面粉发福利。”
林建军拿着剪子挂着鱼鳞，“当然大大的有，那可是咱们的大客户。不过老百姓图个吉利，散户买的也不少。”
“那爸爸，咱们可以包装上印上单位的名字啊。”
见父亲有些不明就里，若梅仔细解释了一通。就跟后世的文化衫一样，面粉袋子上印上单位的标志。中国爱面子，尤其是那些慰问孤寡的单位，家一看就知道东西是哪里送的，送东西的肯定会高兴。
海峰出来补充道：“但是对内发放的，大都不会过于声张，们可以叫他们提供订单，要多少自己选。”
若梅赞赏的看着哥哥，从懵懵懂懂到举一反三。哥哥不是不聪明，只是一开始入门慢罢了。
“好主意！”
收拾好鱼，林建军联系好了印刷厂，又跟负责销售的说了一声。同时，方便面厂也提供这样服务。如果订购数量大的话，可以印上单位或者公司自主设计的Logo。
此项服务一出，就受到了广大老板和局长们的强烈欢迎。他们不缺钱，一样的钱买个面子上好看，谁都乐意这么做。于是林家面粉厂的生意更红火了，由此还带动了康泰面粉。受益的老乡们高兴了，见有钱赚更是以林家马首是瞻。
随着过年的日子越来越近，福乐面粉的销售一再创历史新高。与此同时，与方便面厂一墙之隔的果汁厂，却是门前冷落。
有刘明珠和刘老爷子那，各个单位都会给点面子，今年的机关福利一一箱果汁。但政府单位的消化量终归是有限的，开业头几天的火爆过后，随之而来的是门可罗雀。
果汁的成本那，总不能亏本卖。高薪从美国请回来的专家给的意见就是，打造中高端消费市场，一瓶果汁三块钱。
即便是这样，刨除各种税务成本，还有机器的使用年限带来的费用，一瓶果汁也赚不了几毛钱。专家的建议是好的，但他们的美式经验，并不适用于发展中的天朝。三块钱也就几十美分，美国真的不贵。但三块钱中国，那可够吃一天饭的。为了孩子，有些家长还是舍得花的。但果汁这种饮料，显然对应的消费群体是成。九六年通货膨胀前的大多数国，可承担不了这个价格。
工厂日夜生产着，压仓的货物越来越多。随着过年的临近，柳培国一天天的上报着越来越强大的库存。眼看着流动资金越来越少，刘明珠终于顶不住，下令保护劳动者合法权益，春节放长假。
彼时，一墙之隔方便面厂正轮班倒着加急生产。放假的刘明珠听到对面轰鸣的机器声，捂住了耳朵一脸烦躁。
回到刘家，她要求继续贷款。这次刘老爷子一反常态，坚决的反对了起来。
“早就说过，让不要意气用事。现都卖不出去，再扩大生产拿什么还贷款？没几年好活了，但想守着卖不出去的果汁，喝一辈子那个啊？”
刘明珠蔫了，此路不成她只得继续加大广告力度。虽然稍微刺激了点消费，但每日销售量仍然低于产出量，仓库里积压的产品越来越多。
除夕夜，若梅一家守着丰盛的年夜饭，举起了手中的牛奶。
“干杯！”
鞭炮声响起，神州大地沉浸欢乐的气氛中。与之相反，刘家客厅里，却是一片愁云惨淡。过完年就要交地皮税，还要恢复生产，他们的资金已经不够了。
“爸，就帮再贷款一次吧。”
刘老爷子沉着脸，坚决不同意。女儿当局者迷，他算看清楚了，那个果汁厂就是个无底洞。那么多钱扔下去，都不带听个响的。
“都是培国不会经营，好好地厂子，弄成今天这样。这工作实是太忙了，平时也顾不上。”
面对妻子的数落，柳培新一言不发。端起桌边的酒，倒了一杯，这饭他实是吃不下去了。
年初七一过，林家这边就已经恢复了生产。挨到十五，面对着一天天不少交的工商税务，刘明珠终于硬着头皮恢复了白天的生产。同时不信邪般的，新一轮的广告轰炸又开始了。
年十七，实验高中开学。与此同时，京城日报率先报道了一则消息。珍珠牌果汁中，含有过量的农药残留以及食品添加剂。头版头条上，印着戳有质量技术监督局公章的质检报告。
一石激起千层浪，那些买了果汁的纷纷要求退货。最大的客户群，机关单位领导也碰了一鼻子灰。大过年喝的饮料，里面都是些什么东西？想起喝了一肚子农药，这些平素养尊处优的再也受不了了。
机关里买东西，向来都是签条子的。领导们不满意了，自然扣着货款不让财务上发。珍珠果汁厂本来就少流动资金，现少了这笔收入，他们马上就到了破产的边缘。
广电办公室，刘明珠重重的撕碎了报纸。她不相信这是真的，德国进口的机器，怎么会出现这样的问题？一定是有故意陷害她！电话铃想起，烦躁的接起来。
“大嫂，错了。只是想着便宜，就收了那批苹果，但真的没想到会是这样啊。”
那头的柳培国万分悔恨的声音传来，刘明珠握着听筒的手颤抖起来。真是没想到，这事竟然是真的！而她不知道的情况下，竟然被爆了出来。
终日打雁，竟然被雁啄了眼。握住电话，看着窗外的蓝天，刘明珠一瞬间的愣神，这次的事真不好解决。
实验高中内，若梅插上吸管开始喝牛奶。展开手中的报纸，看着头版头条，她心情那叫一个舒畅。不是爱用媒体报假消息么，就让栽最擅长的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