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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气急败坏的童凌，李明举挑眉,谁叫本事不够高。
想起钟爱他就一阵头疼,那丫头今年也过三十了吧。当年小魔女紧紧跟小然身后,严防死守他这个姐夫。
要不是童家姐姐救他与水火之中,时不时带小魔女出去玩,怕是他也追不到小然。看着面前的浩辰,一眨眼他和小然已经一起二十年了。
当年多数都不看好他们,那些嫌弃钟然出身太低,够不上李家的门楣。可如今,他们还不是过得好好的,比那些门当户对貌合神离的夫妻好太多了。
爹说得对,两一起最主要是能谈得来。门当户对要讲,但不能过分死板。
他被捕这几天,小然应该吓坏了吧。回去是得好好安慰下她。撸起袖子他默默想着，要不下厨给她做碗长寿面，今天刚好是她的生日。
见好哥们露出这种表情，童凌心中有数，这小子是思春了。
真受不了他，罢了，关键时刻还得他撑场子。
“汪大校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以己度么？要不要告诉，姐姐就是北美第一大矿泉水厂最大的股东！作为优秀的爱国华侨，她每年给国家捐多少款，们应该听说过吧。”
环视一圈觉得火候差不多了，童局长一改吊儿郎当的姿态，双腿并拢站得笔直，面色严肃。
“当然，社会分工各有不同，并不是都能赚大钱。奋斗一线的官员，都为国家和社会做出过卓越的贡献，这是不可磨灭的。们公安机关调查中，虽然不会因此而徇私枉法。但有些过往的付出，上面不会忘记。
刚才汪大校说的将功折罪那一套，适合任何一个。”
这话没明着说，但意思也很明白了。有眼色的赶紧自首，如果表现良好可以宽大处理。表现再好的话，依旧可堪大用。
笑眯眯说完，他拍拍屁股坐下。对面的几位高级军官虽然面色平静，但仔细看的话，他们的发髻线处滚出了几滴汗珠。不过两处相隔太远，对面看不太真切罢了。
李浩辰拿起教杆，继续放映着录像。
“嫣嫣的哥哥，混社会的称他为乔老大，想必大家也不陌生。根据他供认，这些文物由柳培新为中介，从黄家手中得来的。而后，文物交由他们这些二级组织走私出国。本来查到这，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但没想到峰回路转，接下来又有了全新进展。”
“说到这，请允许感谢一个，那就是已故的老一代革命家冯亨同志。”
提起这个名字，以汪大校为首的几，额头上的汗珠立刻滚了下来。冯老爷子这其中的地位，他们一清二楚。
因为冯致高的关系，整个冯家基本就是洗钱的中枢。这起走私案中究竟涉及哪些，怕是朱书记也不及冯老爷子清楚。
想到这他们无端升起一股愤恨，如果不是朱家做的太绝，冯老头怎么会跟疯了似得孤注一掷。到现，还得连累他们！
“冯亨同志极为爱国，他为龙组提供了许多一手资料。目前，相关士正将这些资料整理完成，事件的大致情况已经掌握清楚，只差细节之处，还需要进一步的考据和探究。”
磁盘的最后，是冯致高交出的银行保险柜中所有资料。冯老爷子曾用此威胁朱家，这才是朱书记杀灭口的主要原因。
两大箱子文件，整齐的装上百只文件袋里，打开全是泛黄的纸。有一张离得镜头近，隐约还能看到上面的签字和手印。
汪大校认识这东西，正是他参与的那次所立下的契约。
真的完了，这些年朱家和黄家之所以不远不近，就是怕被发现。
但是怕什么来什么，如今东窗事发，朱家怕也是泥菩萨过江。他们这些小鱼小虾，怎么会被用心保全？
“以上，就是全部的报告。”
李浩辰说完，站直身子对下面所有敬礼，迈着整齐地步子回到座位上。
李老爷子朝孙子点点头，干得不错。这样半遮半掩，才最为考验心。那些做过亏心事的，并不清楚他们掌握了多少内容。
他们会陷入无止境的恐惧中，而后，只要微微用点手段，就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徐政委站起来：“事情差不多就这样，提议军队加派手介入调查。下面进行举手表决。”
这个要求合情合理，没敢反对。尤其是那些做贼心虚的，此刻更是噤若寒蝉。不情愿的举起手，最终提议全票通过。
“好，咱们散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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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会议室，李明方和李明举一左一右扶住老爷子。
刚才镇定的李老爷子，现紧紧握住小儿子的手。虽然心中有成算，但他真怕明举步了老林的后尘。
如果一着不慎再来那么一出，将会是他生命中无法承受的。
“爷爷，已经没事了。”
李浩辰习惯性的掏出手绢，上面透着干净的肥皂味。李老爷子接过来摸摸眼眶，戴上眼镜后，他又是那位睿智的老者。
童老爷子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老伙计，一切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老童、童凌们也回去歇着吧。”
童家父子心里有数，黄杏被捕是必然的。这种严肃的家庭会议诚，不适合他们掺和。
李家四口上了一楼，往左边一拐。一旁的审讯室里，柳培新早已被带了下去，这间房子里只剩下黄杏和黄娇。
姐妹俩挨一起，双目红肿脸上带有泪痕。不同于一般的互相安慰，此刻二彼此仇视，扯起嗓门吵着架。
“这么点事都做不好，黄家真是白教一场。如今还要拖累，大姐还是不是。”
对于同父异母的大姐，黄娇一向是看不上眼。她心里，自己的母亲才是父亲明媒正娶的。黄杏这个革命路上出生的，不过是父亲露水姻缘所出的私生女。
如今她的世界全毁了，她再也忍不住咒骂起来。几十年的忍耐和不平，早已发酵成最恶毒的毒液，一口口喷黄杏心口上，沙沙的疼。
黄杏一开始有些不适应，不过她也不是面团脾气。懵了十分钟后，她也回神直接对骂起来。她将菜市场那些市井婆子常用的话语，学了个十成十。
“要搞清楚，妈不过是个继室。按说的那一套算，无论如何也是大小姐，身份要低一等。怪不得生的儿子没那玩意，一定是缺德事做多了……”
围观着姐妹俩层出不穷的脏话，李明方一张脸涨成了茄紫色。
终于忍不住，他上前一步分开了扯头发的二。
“够了！”
见丈夫来了，黄杏如战胜的公鸡：“看到没，老公多顶用，哪像老公儿子没命根子……”
李明方忍不住，一把将她摔倒椅子上。原以为这女只是小家子气，没想到她还如此的少调失教。
似乎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处境，黄杏笨拙的用手拢一下头发，做出自以为最迷的笑意，声音也捏起来。
“明方，知道错了，是来救出去的么？听说，一切都是黄娇唆使的。是她说爹的钱都转移到了浩辰账户上，是她说们不打算管浩申和浩午，这些都是她的错，只是一时鬼迷心窍。”
一旁的黄娇脸色有些疯狂，她探出头，大力朝黄杏脸上吐去。
口水正中眉心，顺着鼻梁流到嘴角，黄杏只觉得一阵恶心，不管不顾的用衣袖擦着。
“黄杏，是一辈子鬼迷心窍。还不是二十年如一日的对抱怨李家不公。如果不是贪婪，怎么会想出这么恶毒的主意。
李明方听好了，媳妇就是个披着皮的恶魔，她永远都觉得别欠她的。妈对她那么好，最起码面子上吃穿用住都先随着她。可她哪次不是对着外面说什么都让给了家中弟妹，她就是个白眼狼！”
黄杏还想辩解，李老爷子一咳嗽，李明方掏出一团纸，塞住了她的嘴。
“先说黄娇的事吧。”
黄娇正色起来，她还有儿子。想起刚才进来的那个，他拿着娘的犀角梳子，告诉她黄家正想办法。
一定是娘求了爹，黄家还没有放弃她。所以随后，任凭李明举怎么问，黄娇都是一问三不知。
“这事与黄家无关，都是一所为。是起了不该有的歪念，帮大姐一起陷害。”
“确定？”
“确定。”
李明举摇摇头，这样蠢的女简直没救。是她自寻死路，他无话可说。招来门口的，将黄娇押下去。
“真是个傻子。”
黄杏笑得快意，朝着门口大喊着：“黄娇，完了。以为爹那种绝情的性格，还会管这个污点么？”
黄娇脚步微微踉跄，却还是挺直了脊背：黄家会救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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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面前癫狂的大儿媳妇，李老爷子摇摇头。她的确有几分聪明，可都没用到正经地方。
他自幼受的传统教育，对中国传统的家庭有着很深的眷恋。但凡有可能，他不想让儿子离婚。对于这桩婚姻，他是想帮儿子挽救的。
所以这二十五年，他一直宽容着大儿媳妇。知道她看不起农民和小市民，他也常提自己参加革命这么多年，与老乡培养出的深厚友谊。
可惜这么多年，她一点长进都没有，是该放弃的时候了。
李浩辰上前，扶到爷爷坐一旁的沙发上。一旁的李明举，将手中文件袋递给大哥，也跟过来坐一边。
李明方抽出那张纸：“这是离婚协议书，签个字吧。”
黄杏一瞬间石化，随之而来的是彻底的疯狂。她扑向纸张，试图把它撕碎。
可李明方哪容得她撒泼，他抽回文件后退一步。黄杏双手带着手铐，行动本就不便，这一下撞椅子上跌倒地。
双颊本就被扇的发肿，如今她一只眼睛又磕得青紫，整个看起来恐怖极了。
“好聚好散，签了吧。”
黄杏有种被全世界背叛的感觉，他怎么能对不起她？
“李明方还是不是，为们李家做牛做马这么多年。”
李明方蔑视的笑出声，向前蹲下托起她的下巴。
“做牛做马？刚嫁过来时二弟帮着一起下厨做饭，洗碗的是，收拾房间的是爹。浩申浩午出生后，家里有吴叔吴婶帮忙，就再也没动过手。至于外面的事，李家何曾用过操心，都做过什么。”
黄杏不知道该如何辩解，“是黄家的，这些低三下四的活怎么能干。是们逼，下厨做饭伺候们一家。”
“们李家就是这种平民生活，所以现签字，回去继续做高贵的黄家去。”
话题被绕回来，黄杏退无可退。终于，她再次祭出了终极撒手锏。
“浩申和浩午不能没有妈妈，一个健康的家庭……”
李明方捏着她下巴的手微微用力，合上了她的嘴。
“李家没有会更健康，另外别提浩申和浩午。前几天他们有没有给打电话，告诉他们外国生活的很开心。环游世界后，准备那边从事科研工作？他们一直试着拉回，可就是一意孤行。”
“有了李家的支持，他们外国也会被高看一眼。”
李老爷子始终不发一言，这个大儿媳妇没救了。李明方心中的郁闷无处可发，左手擦过黄杏脖子，重重的捶地上，激起一层灰尘。
“黄家就教会了偷鸡摸狗，不劳而获？爹当年还不是白手起家，赚出了这么大的家业。再说李家没懂计算机或者地质上那一套高精尖技术，能帮上他们什么？
自诩为高贵有素质，可现哪点配得上这两个词。这二十年一直看不起小然，可瞅瞅，哪点比得上她！”
“小然”两个字终于戳到了黄杏的肺管子，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这比刚才得知黄娇一直看不起时她还要难受。
“小然，叫得可真够亲的。那个狐狸精，迷住了们李家没老带少。明举常年不部队，爹和对他那么好，指不定们中间有什么不三不四。看们小然，就跟那红楼梦中的秦可卿一个料，不知廉耻的东西！”
李老爷子重重的敲了下拐杖，是他低估了黄杏。而他旁边的李浩辰和李明举，早就忍不住。
站起来跨过茶几，爷俩同步的来了个侧踹。两只脚各自落到黄杏的双肩上，她整个带着椅子被踹到墙边。
“敢骂妈？”
“敢骂媳妇？”
父子俩声音完全同步，黄杏阴鸷的笑起来。
“李浩辰，看这屋里三个，哪个都可能是亲爹。他们都对这么好，就是拿当亲儿子看呢。”
父子俩对视一眼，这有神经病吧？李明举从没怀疑过钟然，当年追她的那么多，有比他有文采的，有比他长的帅的，可最终小然还是选择了最不解风情的他。
夫妻二十年，他完全相信自己媳妇。一起生活了四十年，他更不可能怀疑父亲和大哥。
父子俩握住李明方的双手，李老爷子走过来，伸开双臂将三搂怀中，父子四竟是无比团结。
而这一幕，深深地刺激到黄杏。没等她再说什么，李明方找了个瓶子盖塞到她嘴里。
“也体系内工作，对离婚的事应该一清二楚。这次试图谋害二弟，且泄露国家机密，判个死刑也是可以的。
这种情况下，一般的离婚诉求，都会顺利被法院通过。
李家的地位摆那，想强制离婚不过是分分钟的事。考虑清楚了，要不要那份面子。
放心，李明方不乎面子。而且相信，这四九城里也没敢用这事撂面子。”
黄杏这才真的怕了，她想不通，只是一封诬告信，怎么就能要了她的命。
“还不知道吧，黄家银行开的户，有一部分用的和黄娇的名字。黄家的行事风格知道，而且刚才黄娇上赶着承担了所有罪责，们逃不掉的。
至于李家，虽然法律规定内得负连带责任。但情上，谁都知道们是受害者，况且还有郑书记看着。”
黄杏已经快崩溃了，她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斤斤计较。现她只想着活命，她现的生活多好啊，吃好的穿好的用好的，地位高高上，她还没活够呢。
强烈的求生欲望下，她吐掉了嘴中的瓶盖。
“为了浩申和浩午，不能这么做，他们不能有一个这样的妈妈。”
李明方反问：“真的为浩申和浩午想？”
“那当然，他们应该得到李家的一切。爹，给了二弟那么多，那么偏心浩辰，就当可怜可怜浩申浩午，不要让他们失去妈妈。”
李明方掏出口袋中的手机，打开免提：“喂，们兄弟听清楚了么？”
黄杏懵了，儿子全听到了。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妈，不是一直觉得李家压抑么？离婚后，可以随意穿喜欢的衣服，想干什么没管。”
稍小点的浩午还变声期，也跟着说道：“从小到大一直利用们，争奖状争证书，如今还要争权力，是想做慈禧太后么？”
两个儿子的话，成为了压垮黄杏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满目疯狂：“就是不签，有黄家，们离婚官司打不成的。无论如何，都是李家的长子媳妇。李明方，这一辈子都别想摆脱。”
李老爷子摇摇头，“们走吧。”
李明方最后抬起黄杏的头：“想好了可以找通知。也多为浩申和浩午想想，有这么个母亲，他们以后的生要受多少指摘。”
黄杏固执的大吼着：“他们是生的，为付出是应该的。这两个小兔崽子，早知道这样不如当初掐死他们，怎么生了这么俩不中用的，他们跟一样不中用。”
“明方！”
李老爷子波澜不惊的喊着，全家四出了审讯室。
李明举翻出还接通中的电话：“们兄弟俩，也别忘心里去。”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半响，等四走出军队办公大楼，李浩申的声音响起来。
“爸爸，保住妈妈的性命吧。”
李明方一顿：“那们？”
“们没事，她毕竟是们的妈妈。如果可以，李家有能力的话，帮帮她吧。”
李明方朝父亲看去，李老爷子有些沉重，终于缓缓点头。
“好，爷爷答应们了。只是们也得做好心理准备，她这事很严重，这辈子怕是出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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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路上，李家的车里的气氛一直很沉闷。
李浩辰往外看去，仅仅几个月，北京城就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时值正午，整洁光亮的公交站台反射着耀眼的光芒，有坐长椅上等车。
这些或坐或站的，丝毫不知道，刚才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一波足以影响国家运行轨迹的，仕途发生了巨大转折。
不过，这也与他们没关系。
突然他有些羡慕这些普通，他们为生活而奔波，但却拥有最为平凡的真实。
而像他们这个圈子，釜的背后是一片片的黑暗。看他起高楼，看他楼塌了，战战兢兢汲汲营生。即使地位稳固，也会逐渐被磨得失了平常心，如大伯母那般陷入几十年如一日的痛苦深渊。
那些外趋之若鹜的富贵，不过是这个圈子里的一种必备品，没有会因为它而得到满足。
就如站街上的这些，每天可以吃到馒头，就不会觉得稀奇。他们更不会觉得，对于那些没有馒头的来说，他们如今的生活就是天堂。
“保住自己的那颗赤子之心就好，看爸爸做的就不错。那些同龄中，萱萱和小妞妞也都不错。”
爷爷的话突然耳边响起，李浩辰扭头，扬起一脸笑意。
是他想多了，别的生他无权指手画脚，做好自己就好。
今天发生了许多事，虽然涉及机密，但有些有趣的片段还是可以告诉小梅子。想到这他迫切的想要回家，到晚上就可以跟她通电话了。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彻底打破了车内的沉静。
李浩辰看下来电号码，吐吐舌头接起来：“喂，小阿姨。美国现不是凌晨么，怎么有空打过来了？”
电话那头传来女子活泼的声音：“心子，大大的suprise。小阿姨专门回来看了，怎么都下午一点还没放学。童家也没，要不先去找然然姐姐玩。”
手中突然一空，李明举抢过电话，声音中带着丝咬牙切齿。
“们马上就到家，钟爱，离小然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