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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沈氏已打点好马车和东西让送清妍回去,明日便启程。整理好东西,夜里回房,走道那便隐约听见有说话,一个是自己夫君,另一个男声却听不出来,而且那声音似故意压低,根本听不清。她顿足未前,想了片刻,拔了头上的簪子便说道,“簪子怎么落这处了。”
里面的声音一顿,片刻便见李仲扬开门,往她这边看来,沈氏笑了笑:“二郎。”
李仲扬微点了头,等沈氏进去时,里头已经不别,可那窗却是打开的,许是从那跳出去了。这天寒地冻,谁没事会开个窗。她不动声色,并不急着问他。等服侍他净脸,李仲扬开口说道:“等过了年,再送郡主走吧,年末将至,匪类多了,路上不安全。”
沈氏微顿:“二郎,夫妻这么多年,还有不能说的话么?”
李仲扬停了片刻,看着她:“方才外头果然是听见了?”
沈氏点点头:“未听清楚们说什么,怕是听了不该听的,让为难。如今突然改口郡主的事,怕是与她有关。与她有关的事,到底还是该说与妾身听,寻个理由留她,免得两头为难,尚清那也该及早打算,莫让两都动了心,到时便难办了。”
李仲扬说道:“若是两情相悦,也无妨。”
沈氏怔松:“二郎这话的意思是……”
李仲扬语调极轻:“方才来的,是顺王爷的近侍。”
沈氏吃了一惊:“顺王爷知道郡主此?”
李仲扬点头:“对,先前还奇怪以顺王爷的谋略怎会想不出清妍逃到滨州来了,今晚见了那侍卫,才想明白,哪是他不知道,而是根本是有意让她逃到此处,让她寻们李家来的。”
沈氏糊涂了:“这话怎讲?难道是顺王爷爱女,所以成全她?”末了自己摇头,“绝无可能,皇族的再怎么样,也不可能爱女至此。“
李仲扬叹道:“顺王爷知晓清妍喜欢尚清,料她会逃到滨州,因此并没有出手干涉。其实他是想清妍嫁入李家……保王府日后周全。其中缘由那侍卫并未说,可说了方才的那一番用意,为夫才恍然,恐怕顺王爷与为夫想的一样,只是这猜测不便说,否则会惹来杀身之祸。”
沈氏心中一跳,没再逼问他。只是能让顺王爷慌张的,那恐怕……只有当今圣上了,许久才问:“那若是清妍做了儿媳,可对李家有什么弊端没?”
李仲扬沉思片刻:“应当没有。”
沈氏叹道:“若是如此,那安然和世子岂非是个遗憾。”
“娶与嫁并不同,若是安然嫁了王府,怕是李家也就此陪葬了。”
听着他声音沉沉,沈氏也不便再问。只是她一个妇道家,也想不通那朝堂的事。只是夫君说无妨,那便留下吧。当即去寻了清妍,说逢年路上危险,年后再做打算,喜的清妍差点没蹦起来。
翌日日光十分好,沈氏领着家里去买过年用的东西,周姨娘可是许久没出来了,她想去商行走走看看有没有什么钱可赚,又怕李仲扬生气,便一直待家里和沈氏绣花,眼睛都快花了。就几个姑娘前头笑的开心,也笑了笑:“姐姐,今年三妹可过来团年?”
沈氏说道:“皇城一别后,便再未有音讯,约摸是不回的。”
想到那日从皇宫里回来的李三妹,沈氏便不敢再想,对自己笑时,只觉是行尸走肉,无魂无魄,看得她当即洒泪。李三妹和贺奉年有瓜葛的事她也没对任何说,那同样是个说不得的事。
李心容说要继续游历远方,这一走,就没了音信。还有安宁,不知京城过的如何,百里长身为大皇子的幕僚,是否也受了牵连,安宁如今可好……沈氏暗暗压下这些事,专心购置年货。
安然如今已经没有再去图云书铺,谢过宋祁的好意,也让他别再这么做,而当初抄写换来的书思量一番后,没有送还宋祁,那样做未免太抹他的面子和良苦用心。这日一起出来,买好东西准备回去时,他忽然说道:“静慈庵那想要寻个抄佛经,分送给前来拜佛的。”
安然实忍不住用狐疑眼神看他:“宋哥哥,又来……”
宋祁笑笑:“这回是真的。”
安然难辨真假,拧眉道:“若真的要,那先前为何不说,如今不抄的书了才说。”
宋祁默了片刻:“先前抄的佛经便是她们那的,只是数额太多,因此托别打听后,拿回来后给了一小半。后来去尼姑庵的那波老太太走后也没再要,现临近年底,便又要了。”
安然心里一个咯噔:“所以剩下的一大半抄了?”见他默认,顿觉实有必要和他说,放缓了脚步,等娘亲姐妹都走的远了,才轻声,“宋哥哥,的心意……安然明白,只是……越是如此,便越觉不安……只想着该要如何偿还,满心惶恐。”
宋祁愣了愣,倒没想到她竟因此有了负担。他并不知要如何追求一个姑娘,只想着对她好,知不知道也并无关系。对她好就可以了,却不知竟让她有了负担。默然一会:“以后不会再如此……让不安。”
说完这话,见她如释重负,他又迷惑起来,不暗暗帮她,那该如何?就这么平淡相处么?
回到李家,见好友李瑾轩已经从书房出来晒太阳,等她们进去了,才认真道:“尚清,有一事不解,想问问。”
李瑾轩十分奇怪看他,笑道:“状元问探花,探花表示惶恐啊。”
宋祁笑笑:“这事也寻不到问,总不能去信京城。”
李瑾轩笑道:“问吧,日后也好拿去跟说,这学问,可是连状元都讨教过的。”
宋祁与他随意惯了,听见这话只是笑笑,可当要开口可着实停了好一会:“若是……要追求心仪的姑娘,该做些什么?”
话落,李瑾轩便猜到了,更是诧异:“碰到喜欢的姑娘了?”
宋祁心里暗叹,他这好友果然是没情根,竟然没发现他喜欢他家妹子。连年纪尚小的安平都偷偷问过他,是不是喜欢她四姐姐,如果他要做她的四姐夫,她第一个答应什么的。
李瑾轩低声,几乎说的听不见:“不是……不是不举?”
宋祁面上一僵:“哪里听来的谣言。”
李瑾轩差点没捧腹笑:“又不纳妾又不去烟花之地,同僚去喝酒叫来的歌妓也是岿然不动,只是这是男子大忌,一直不曾问。”
宋祁也是苦笑:“好了,快些告诉罢。”
李瑾轩仍是不免打趣他:“先问,是哪家姑娘这么好福气?让‘守身如玉’二十几载。”
宋祁闭眼,缓声:“安然。”
李瑾轩还以为自己没听清楚,一想,不对,不就是那两个字,诧异:“什么时候喜欢她的?”
宋祁苦笑:“慢慢思量,还是寻别问去吧。”
李瑾轩倒是哈哈笑起,缓了缓才道:“好了,待会再慢慢想。竟一直不曾发现,说怎么来这,怕就是为了家妹妹。好友,顺着姑娘家喜欢的做就好。她喜欢看书,和她说书。她喜欢猜谜,就出几个谜题。喜欢吃什么菜,亲手给她做。还有买东西送她,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顺着她就好。”
宋祁皱眉,似乎还算简单,当然,除了做饭。
李瑾轩比他还高兴,拍拍肩:“会好好探听一番她的口风,给做密探。”
宋祁顺势行了个大礼:“那就有劳了。”
李瑾轩当即又笑了起来,好友和妹妹能结成夫妻,他实开心。清妍放完年货拿了铲子出来铲那枯草,见他心情甚好,不由也笑了笑:“尚清哥哥,有什么好事吗?”
宋祁见清妍过来,笑笑进了屋里。李瑾轩想了想,问道:“清妍,安然可有喜欢的没?”
“问这个做什么?”
“身为兄长关心妹妹的终身大事,年后她便十六了,是该找婆家啦。”李瑾轩这才想起,“比安然大一岁……”笑意又柔和起来,“也该寻个婆家了。”
清妍睁大眼看了他一会,才道:“尚清哥哥……要是说,还……喜欢……信吗?”
李瑾轩可吓了一跳:“以前说还好,如今是个大姑娘了,别再胡说。”
清妍心头被猛刺了下,又展颜笑道:“嗯,胡说的。”
见她笑的有些不自然,李瑾轩的心里也有些奇怪的感觉,拿捏不准她话里的真假。想到宋祁是为了安然而来滨州,若清妍说的是真的,那是不是……为自己而来?
这问题困扰许久,总觉要与她说清楚。只是晚饭前后一直忙活,也没得空闲。好不容易寻了机会,唤她到回房的廊道那。
清妍刚帮周姨娘擦完碗,手冷的通红,两手搓了搓,面颊泛红看他:“尚清哥哥什么事?”
李瑾轩到底也曾有过妾侍,对男女感情不似之前那般躲避,看着她问道:“清妍,认真告诉,今日的话可是真的?”
清妍蹙眉:“哪句?”
“……仍喜欢。”
清妍忙躲开他的视线:“假的。”
李瑾轩心里蓦地有些失望,倒奇怪起来,自己明明没有对她动过心……应当没有。见她两手冻的紫红,说道:“回屋里烤火吧。”
清妍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他:“尚清哥哥,还把当成小姑娘吗?过完年,都十七了,留到十八都成老姑娘了。”
李瑾轩看了她一会,青丝如墨,双眸如画,鼻尖上冻的微红,神色既认真又似只是天真无暇问他。那俏脸忽然笑了笑:“就让变成老姑娘吧。”
清妍默然往屋里走,心结又多了一个,若是一直没有结果,她是该放手的。可是她做不到像安然那样果断,要她这样去嫁给别的男,她做不到。
李瑾轩心中略觉烦闷,从窖里拿了一壶秋时酿的桂花酒出来,去了宋祁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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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四,宋祁送安然三姐妹去画摊时,跟她说今晚城北有个说书,口技了得,今夜刚好说羽国大将故事第一回,邀她一块去。所幸安然没有拒绝,收了画摊,回家吃过饭,跟家里一说,长辈和安素没什么兴趣。李瑾轩和清妍莫名愁闷没兴致,李瑾良如今正跟柏树好着,正想今晚跟周姨娘提他俩的事,也没去。最后是带着爱玩的安平去了。
安平如今可喜欢宋祁,除了家里时常给她很多好吃的,跟他出去玩也会给她买泥蜜饯。一说要出去便立刻说有好吃的了,去去。安然便笑她可不要贪嘴,免得被拐去卖了。
到了街上,宋祁便给她买了串糖果子。安平立刻安静下来,时而抬眼看他们两说话,一边吃一边笑。她可记起来了,当初那三姐夫和三姐姐成亲后出门,也是这模样的,那个时候三姐夫也给她买好吃的,然后告诉她,这叫做贿赂。
虽然听不懂什么是贿赂,但一定是个好东西。而且三姐夫还说,要帮着他三姐姐面前说好话哟。她牢记心里,待会回去就跟四姐姐说宋哥哥是个大好。她刚往嘴里塞了个果子,将那裹外头的糖咬的咯咯碎,就瞧见有个身影分外眼熟。
怎么那么像她的三姐姐。可娘不是说三姐姐京城吗?她眯了眯眼,前头的已经不见了。她顿时了然,看错了。
宋祁怕安平听的乏味,给她买了许多零嘴。到了那小棚子,交了钱,寻位置坐下。安平倒还乖巧,等那说书先生一张口,果然见她昏昏欲睡。看得宋祁和安然两直想笑她。
回去的时候安平已经趴桌上睡着了,安然听的意犹未尽,可惜还有十九回,一直说到元宵便走,一回一个大将,听的她热血沸腾。可一场要十个铜板,她舍不得,也没时间攒钱。宋祁说道:“下一回是三朝元老高老将军领兵五千杀入敌营,斩获四万敌军,应当更加有趣。”
“唔……”安然心有遗憾,“就不去了。”
“为何不去?”宋祁明白过来,“若想去,那钱会出……只是记本子上,日后有钱还。”
安然心里一动,抬眸看他:“真的?还的时候一定会接下吧?不会说只是小钱不要吧?”
宋祁轻叹:“如今只是个小通判,穷的叮当响,当然会收下。”
安然笑了笑,知道这不过是他的一番说辞,可至少不会是白白让他帮忙,当即点头:“那就借听剩下十九场的钱。每日可以攒一两个铜板,约摸半年后能还。”
宋祁见她没一味拒绝,心绪波澜而起,越发离她近了些,不会太过抗拒自己。
趴安然背上睡觉的安平嘀咕起梦话来,两却听不出来。路过那胭脂摊,那大婶瞧见他们俊男美女,又甚是年轻,当即又吆喝道:“公子,买盒胭脂送旁边那位姑娘吧。”
这街道并不热闹,这一喊也知道是喊谁。宋祁想佯装不知,那大婶又喊了一次,他这才顿足,迟疑些许,才道:“……喜欢哪种脂粉?”
安然避开他的目光,将快滑下去的安平往上抬了抬:“懒一个,平日不喜抹脂粉。快些回去吧,天冷,安平会受不住的。”
宋祁默了默,跟了上去:“来背吧。”
安然笑道:“背得动。”
两一路闲谈,回到家里,沈氏便让周姨娘抱安平回屋里睡,又拿了信给宋祁,说是家书。
宋祁意外道:“母亲怎知李叔叔这过年,那信应当还未送到京城的。”
沈氏笑了笑:“知儿莫若母。”
这话说的直白,不就是说他的心思都这儿,自然会这过年,她那做亲娘的还要猜么。安然还未进屋,两听见这话都不自。沈氏就是要他们如此,尴尬多几回,就习以为常了。
此时李瑾良正周姨娘房中,说了一会话,便说了自己喜欢柏树的事。周姨娘说道:“她如今是服侍的,喜欢的话,给她开脸就是。”
李瑾良摇头:“不是……想娶她。”
周姨娘一顿,瞪眼:“娶什么?如此抬举她。”
李瑾良自小就怕她,被她瞪的缩了半截,仍道:“柏树挺好的。”
周姨娘差点没啐一口:“那不过是个粗使的丫鬟,字也不认得,家里还是李家仆。”
李瑾良辩驳道:“柏树可体贴了,而且她认得很多字啊。况且现她也不是李家世仆了,娘不是把卖身契还给她爹和她了吗。还有宋嬷嬷钱管家,姨娘可说过他们如今也不算下了。怎的轮到柏树这就又成了下。”
周姨娘摇头,冷声:“姨娘不同意。就算们李家败落了,也是有脸面的。”
李瑾良转了转眼眸,起身不再和她商谈:“不管,反正这些事是娘做主的,求她去。”
周姨娘忙把他拽回来,骂道:“小兔崽子给站住。敢情来这就是知会一声的呀?”
“姨娘。”李瑾良说道,“柏树真的很好,说要娶她,她还不愿意,说配不起。”
周姨娘冷哼:“这不是大实话么?就算不是丞相的儿子了,也是堂堂周家的表少爷。”
李瑾良轻笑:“得了,外公早就不管们死了。否则……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们三雨里跪了半日,妹妹也不会……”
说到后面,见她眼眸蓦地红了,他也不敢再说那事,说道:“所以姨娘也知晓,荣华时可一起享福的得去了,可是遭难时,能陪身边的却少之又少,也更弥足珍贵,不是么?们李家已是罪臣之家,可柏树仍愿意追随,这几个月只要一口饭吃,不求钱财,和们一起同甘共苦,这样的儿媳去哪里找?莫不是要找那种门面高的,但是有福同享有难不同当的就高兴了?”
周姨娘叹气,经历了这番劫难,她哪里不懂这些,可是她心里就是放不下,柏树家从她爹开始就是李家仆,万一、万一李家日后重归荣华,要让笑话他儿子有个奴婢妻子不成。她摆摆帕子:“这事再想想,不许先同娘说,否则就别叫姨娘了。”
孩子到底是跟亲娘更亲的,要不然他也不会先来这探口风,直接跟沈氏说去了。见她松口,立刻高兴起来,连声应下。
一大清早,等出门的出门,进书房的进书房,和沈氏宋嬷嬷院子廊道下缠着线,瞧着柏树忙前忙后收拾,性子是挺好,就是身子太瘦,没什么福相。如果是京城,她的儿子哪会看上这等丫鬟。
沈氏听她叹气,笑道:“妹妹叹什么气?”
周姨娘笑笑:“想着尚明也大了,只等着尚清娶妻生子,他这做弟弟的才好讨门亲事。”
沈氏听出她话里的意思来,点头笑道:“是时候给尚明找个服侍了。”
周姨娘凑近了说道:“瞧着尚明对柏树挺有意思的,以们如今的家世,怕也无法纳妾,娶来做妻如何?”
宋嬷嬷一听,忙说道:“这可使不得呀,奴婢可不信二爷当真会一世窝这滨州小地,而且圣上当初可没怎么说二爷是因罪被贬谪到此,只是回老家丁忧三年罢了。那岂非是还有点盼头。柏树一家都是下,虽也是奴才,但是帮理不帮亲,还是觉得不妥,否则日后回了京城可怎么向别说。”
周姨娘心里暗自高兴,沈氏虽然也喜柏树忠诚乖巧,可仔细想想门第确实还是太低了,如宋嬷嬷所说,她也不信当真会一直如此,除非……大皇子真的无回天之力,他们李家便只能这般了。说道:“再等等吧。尚明还小,不急。”
周姨娘趁机说道:“那把柏树换走,别服侍尚明了。”
宋嬷嬷说道:“家里不过就两个可服侍的,总不能让奴婢去服侍二少爷,柏树又去服侍大少爷吧。”
周姨娘皱眉:“那怎么办?”
沈氏看了她一眼,可明白过来她这是借着自己当挡箭牌,不同意的明明是她这做亲娘的。只是宋嬷嬷说的也理,笑了笑:“就维持原样吧。若是他们两明知长辈反对仍做出什么事来,倒可以说柏树不自爱,尚明不懂事,到时还能娶么?”
周姨娘脸上这才有笑:“姐姐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