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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接大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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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仙观的符是有名的灵验,但每年放出来的数量非常有限,多少一掷千金却求而不得,因为元真拜了观里的师父修行,所以才有机会求到,其价值自然不言而喻。

“姑母,这太贵重了。”颜恕心里感激,但还是道,“五妹妹有没有?她身子不好……”

元真把符纸放到他面前,“这是专为求来的,别也用不了,当初哥哥他们也有,就放心收着吧。”

既然如此,颜恕便不再推辞,珍而重之地接过,收进随身佩戴的荷包里。

“姑母,今年二叔一家也回来了,全家团聚不容易,您回来过年吧?趁着这个机会也好让五妹妹和兄弟姐妹们多相处相处,她这么大的小姑娘总还是活泼些才好。”

元真笑容中难掩几分无奈,眼神柔软了许多,态度却仍是坚决,“哪有出嫁的女儿回娘家过年的?不用劝了,父亲回青州前会去看他。”

颜恕道,“父亲回来也一定想见您。”

“媳妇怎么样了?怎么今天没来?”

颜恕就有些不好意思,“本来她也要来,可家里太忙,还要帮着大嫂料理家务,就想着等年后再来看您,就没让她跟来。”

元真笑笑,“这边偏僻,大冷天的她也不必出门颠簸,替给她带个好。还有一事,等开了春要给帮忙办赏花宴,到时候可能要和们借几盆花充充场面。”

元真能松口答应大老爷离京之前回去看看,颜恕已算是不虚此行了,他忙应下,“到时您看中哪个,让招呼一声就行。”

元真满意的点点头,“按说新妇成亲三月就该入族谱,先前那一阵子太乱,父亲叔叔他们又不京里,想来过年祭祖的时候会补上,心里要有数。”

“是,这事儿母亲已经和侄儿说了。”

“那就好,开了春就要进场了,对将来有什么打算?入翰林还是补实缺?”

颜恕想了想,“现真要说有什么打算也谈不上,家里的意思,翰林清贵是清贵,只是恐怕的名次靠后,庶吉士只有六十个名额,能不能进,还不好说,六部三法司等处有太多盯着,哪怕清水衙门也不是容易进的。”再说就冲着新皇嗣位的那一番波折,未来几年官场上注定太平不了,还不知有多少要丢官升官,尤其形势复杂的京城,这个时候往里面闯,未必稳妥。

元真捻着指间的戒指,“没想过外放?若是有几个好幕僚帮衬着也未尝不可。”

当下官员雇佣为数不等的幕僚为自己办事,或为谋士,或为吏员,从官署到酒场,一两不算少,几十也不算多,几乎成了常态。

颜家世代为官,对此颜恕自是不陌生,不过他也有自己的想法,“您说的没错,但年纪小经的事少,凡事依靠幕僚也有弊处,若是没有合适的去处,还不如跟着老爷或者三叔去长长见识,三五年后再选官也不晚。不过,”他笑了笑,“现首要的是得先考中,不然这些都是空谈。”

“那倒是。前一阵子有举荐给两个,都是给做过几年幕僚的,本事也有,只是没寻到合适的东家,嗯,回头见了父亲再说。”

中午颜恕元真那里吃了饭,又说了会儿话便告辞离开了。

这几天一直天色阴沉沉的,都觉得这场雪年前未必能降下来,偏偏颜素来的路上,突然下起了雪。

这雪一开始还松松散散的飘着,雪花细细碎碎,飘到地上就融化了,但很快,雪大了,风也急了,打脸上又凉又疼。

温华估摸着时辰,眼见得雪越下越大,便立即禀了大奶奶俞氏,派出城去迎接颜恕。

朝廷的尚慈局今冬外城各处及城门外添置了不少烤火处,容留一些乞丐和落魄之度过寒冷的冬夜,当然,也仅限于这些烤火处,城内其他地方夜间仍不允许任何大街上逗留。

温华派去看过那些烤火处,建得倒是不错——一丈长宽的砖房,挤一挤大概能容下一二十,临街的那面是半开放式的,没有门,里面一只大陶缸充作炉子,此外别无他物,每个烤火处每天分配一捆柴,省着点儿差不多能烧大半夜。

尚慈局是朝廷的表率,自然就有许多跟风,这些捐赠者有富豪也有平民百姓,捐得多的就送去尚慈局由尚慈局统一分配,捐的少的,也许只是一捆柴、一两件旧衣裳,甚至可能只是几个馒头,不值当跑到尚慈局去露那个脸,便直接将捐赠之物送到烤火处。

温华吩咐拿了自己的信物去各个铺子里,派伙计将早已备好的棉衣、糕饼和柴炭送到铺子附近街上的烤火处。

直到天色将黑,颜恕一行才风尘仆仆的回来,温华早为他准备了洗澡水,热乎乎的澡桶里泡了小半个时辰,整个才缓过来。

温华服侍他吃了饭,就有大奶奶院子里的大丫鬟玉泉来找,问有没有不穿不要的旧衣裳。

温华问道,“怎么要旧衣裳?是谁家要做百家衣么?”

玉泉忙道,“不是的,是太太看着雪下得太大,恐怕外面要冻坏,让们大奶奶准备些厚衣裳和粥饭送到烤火处,可一时半会儿的哪里弄得到这许多厚衣裳,送新的也不合适,们奶奶就差们到各房问问,看有没有不穿的旧冬衣,捐出来也是功德。”

温华点点头,“稍等,叫去找找。”说着,叫去把颜恕不穿的旧衣裳找出来,挑着厚实的包了三四件,交给玉泉,道,“六爷今儿险些没冻着,这会儿走不开,跟们奶奶说,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只管来跟说。雁竹,代送送玉泉。”

颜恕躺床上,神情倦怠慵懒,温华给他端了碗热豆浆,他几口喝下去,叹道,“尚慈局京城倒也做了几件事,就是不知道各州府能不能也令行禁止,若是都能像京城这般,天下太平不远矣……”

温华撇撇嘴,“又酸了不是?好名儿都让朝廷担去了,朝廷才出了多少银子?”

“这就不懂了,”颜恕把空碗递给她,“‘皇恩浩荡天下太平’,甭管谁出的银子谁出的力,总要有去做,也总有愿意去做。”

晚上请安过后,大太太留下颜恕,抓着他又训了一顿。

颜恕正防着二太太,听了便有些不高兴,其实他要是冷静些,顺着大太太讲几句软和话,哪怕只是面上情,大太太心里也能舒服些,可他和大太太之间并不似寻常母子,他心里别扭,脸上就带了出来,大太太见了更是不愉,“是小辈,读了这么些年的书,难道还要教不成?一会儿就去给二婶婶赔个不是!”

颜恕面色微冷,“太太,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说罢,深施一礼,退了出去。

大太太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由更为恼火,把茶盏一推,“这个逆子——”

易婆子进来回话,却瞧见自家主子气成这样,再想想刚才六爷出去时的模样,心里不由叫苦,然而她到底是大太太跟前伺候了多少年的,灵机一动,“太太,六爷面色不好,是不是病了?”

“病?是存心气还差不多!”

颜素到住处,渐渐冷静下来,慢慢地踱着步子,想了想,还是把事情和温华说了。

温华无语了,她很想问问,大太太是亲妈么?

长长叹了口气,抱紧了他的腰,“别气了,咱们好好过日子。”

温华一早起来,雪还没有停,院子里的积雪竟有半尺厚。

颜恕嘱咐她,“下雪路滑,请安提前早去一会儿,路上慢慢儿的,别滑倒了。”

温华应下,替他拢了拢领子,系好披风,带上风帽,又往他怀里和袖筒里塞了两个手炉。

颜恕要把手炉拿出来,“父亲一向不喜兄弟们用这个,还是收起来吧,这会儿下着雪也不算太冷,再说了又不骑马,忍一忍吧。”

温华拉住他,“雪还下着呢,风又大,一动不动坐车里没准儿更冷呢,仔细冻坏了,等什么时候接到了老爷再把它收起来,不让见着不就行了?”

送走了颜恕,温华略微吃了几口,换了大衣裳,就出门了。

她今天外罩了一件粉绿色的夹棉披风,配了同色的观音兜,里面藕荷色绣腊梅的长袖夹棉褙子,褙子腰部微微收敛,鸭壳青的马面裙上只绣了两只雀儿,脚底一双与裙子同色的高帮皮靴,靴面上各点了一朵琉璃珠花,俏皮可爱。

颜恕他们兄弟几个要跟着二老爷和三老爷一起出城去迎大老爷——三老爷是昨天到的,知道兄长今天回来,立刻就拉着二老爷决定了今天的行程——府里的女眷们只需家里等着,可是因为这场大雪,大老爷说不定会被堵哪里,什么时候能到家是谁也说不准的事儿。

大太太明显心不焉,温华一如既往的跟随大嫂和二嫂,直到二太太和三太太领着女儿们来到,一群女眷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大太太扶了扶额角,对儿媳和侄女们说道,“都回去吧,老爷到的时候再去叫们,甭这儿熬着了。”

又对两位妯娌道,“里屋暖和,咱们去里边儿坐着吧。”

温华巴不得赶紧离开,二太太当着众的面,不好直接给她没脸,但那一句句的话里话外总是让听了不舒服,温华心里的小已经把二太太打了好几顿了,听到大太太的吩咐,忙跟嫂嫂们后面退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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