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十四阿哥似乎看到了主心骨，从太子身边跑到康熙脚下,“皇阿玛,好怕。”

久久悬而未落的泪珠子,终于滚出来。小小精致的儿脸上挂着一串珍珠,若不是与自己有关,笑怡现也觉得可怜。

“都起来吧。”

康熙拉着十四,坐正对着门的椅子上。室内鸦雀无声,环顾下四周,他看到了角落里的笑怡。

“老四家的,有什么要说的？”

这口气,竟似宣布自己的死刑。虽然笑怡心里有数,皇家不会这么明着处置自己,但她还是出了一身冷汗。

“皇阿玛是真龙天子,媳妇是您亲自选的，紫禁城又是龙气所之地，万邪不侵，媳妇怎么会是妖怪？”

直白的话，倒是说得康熙无从辩驳。其实这也是后宫多数的心声，四福晋这么好的个，自她嫁进来之后乌雅氏蹦跶不起来了。若她真是妖孽，那再多来几只吧。

此时若是康熙反对，岂不是证实自己的真龙之气，抵挡不了妖邪入侵？

“倒是个能说会道的，老四，怎么把十四身边的给换了？”

胤禛担心这笑怡，完全没想到皇阿玛会问自己。一愣神，仔细回想着，原来是那个教养嬷嬷的事情。

“皇阿玛有所不知，那嬷嬷对主子不敬，儿子已经禀明了太后和贵妃娘娘。您日理万机，想必皇玛姆和贵额娘，也没因这点小事让您烦心。”

胤禛端的是理直气壮，康熙松了一口气，这个四儿子还是好的。不过这儿媳妇，前面她还挺满意的。十四一个孩子，刚病了胡说他也没确信，但是那带痘痂的荷包？这几日朝上虽未公开议论此事，但他也听闻，费扬古外面同其它据理力争，力挺四福晋。

费扬古是个好的，何况乌拉那拉一家摆那，他不能让老臣寒了心。有一点四福晋倒是说对了，她是通过选秀，被他亲自指婚的福晋，即使死也不能因这个原因死去，顶多一瓶毒药赐下去，对外宣布暴毙。

皇家不缺媳妇，为了老四和老十四，牺牲这么个女也没什么，顶多他再升一下费扬古的职位。可费扬古那个脾气，这还真是麻烦啊。

笑怡敏锐的感觉到康熙的不耐烦，一股杀气传来。自打重生后，她的直觉越来越准，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皇阿玛，对于荷包的事，媳妇有话要说。”

康熙抬起头，摸了摸手上的玉扳指，“说吧。”

笑怡走到淑莹跟前，“五弟妹，麻烦把的荷包递给瞧瞧。”

淑莹不明就里，等到她从腰间接下来，自己都吃了一惊。今早明明不是带的这个荷包啊，怎么会是这样？不过现这种情况，她只有交出去了。

“皇阿玛请看，媳妇送给十四爷的荷包，与这个图案一模一样。虽然媳妇的绣工有特点，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可以模仿的话，还是能做出差不多的荷包的。”

话还没说完，五阿哥瞪了淑莹一眼，面带怒气的看向笑怡，“四嫂，这是什么意思？”

“五弟稍安勿躁。”

胤禛帮忙劝着，笑怡继续说下去，“这个荷包，是媳妇当初给众位弟弟的见面礼。为了防止混淆，当初做的时候，媳妇把弟弟们序齿绣了夹层中。那荷包是不是媳妇做的，一看就知道。”

“其它弟弟都没出事，媳妇为何要去害十四弟。”

说完笑怡深深的一欠身，“媳妇要说的就是这些，皇阿玛是圣明天子，定能还媳妇一个公道。”

“老四家的倒是好口才，老五冷静点。”

阿哥所里又恢复了安静，这下就连十四阿哥也不说话了，只是眼泪又开始他的眼眶中打转。虽然心疼小儿子，但康熙也知道老四家的说得有理。这段日子事情太多，南边的缅甸又开始不安生，内忧外患的他实是焦头烂额。

气氛陷入了僵局，李德全面带喜色的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折子。

“恭喜皇上，南方大捷！”

康熙眼中露出喜悦，虽然康熙二十年已经平定了三藩。但他们的残余势力和南明乱党搅合一起，连同东南边那些土着，一起躲进深山老林里，时不时的就下来闹腾一次，实是让防不胜防。翻看了下折子，这次竟然彻底肃清了广西。这可算是清军这几年来，南边取得的最大胜利。

立功的将领，康熙打眼一扫上面第一个名字，赫然是乌拉那拉·五格！再瞅瞅四福晋，这个儿媳妇，怕是不能动了。

“十四先跟朕回乾清宫。”

留下这么一句话，康熙牵着十四阿哥回了。但笑怡的麻烦还没结束，五阿哥和九阿哥围了上来，“四哥四嫂，方才们是什么意思？”

笑怡刚想开口，胤禛却挡他身前。上辈子处处隐忍他已经受够了，他不想处处压制自己，做那个三十年如一日的恭顺儿子了。自己纨绔点，让福晋少受点罪也不错。

“五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荷包罢了。跟九弟，还要跟四哥翻脸不成？”

太子爷上前调和，笑怡歉意的看向淑莹，看她竟然满脸愁容。不对啊，这种荷包做的虽然少，但有带也很正常啊，她不过是拿这个举例而已。等等，她突然想起自己列的那张纸，淑莹也不像爱用这种荷包的，五阿哥那边也没有孝子。

那这荷包，难道是从延禧宫带出来的？

一定是这样了，不然五阿哥和九阿哥也不会同时红了脸。难道这事，真的是宜妃做的？但是自己与宜妃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甚至还帮她扳倒了乌雅氏，她缘何要陷害自己？

阿哥所的冲突，最终众兄弟的调解下结束。其中八阿哥的表现，让刮目相看。别看他年纪小，三言两语劝服了最横的十阿哥和十一阿哥。众回去后，春杏来报五阿哥和九阿哥，果然去了延禧宫。

事情就是这么巧，康熙刚回到乾清宫，那日负责调查乌雅氏的暗卫终于有了结果。密密麻麻的小楷，写满了一大本，康熙看都没看直接扔了出去。他还看什么，合着自己这些年全都生活欺骗中？

跟着回去的十四阿哥不明就里，捡起来掀开，虽然他还没进学但也开始启蒙了，自然也认识“乌雅”二字。看皇阿玛的表现，他也知道这事与额娘有关。

“皇阿玛，额娘不是这样的，都是四嫂害的。”

十四阿哥虽然有点心机，但毕竟还是三岁孩子，德妃也没刻意教过。所以他不知道，面对暴怒的帝王，要夹起尾巴做，而不是急于给自己辩解开脱。

“李德全，把胤祯带去下。”

李德全领命，哄着小祖宗下去了，暗卫却迟迟未走。见此康熙也知道，定是有其它的事情。

果然，暗卫查出带痘痂的荷包，是延禧宫买通了阿哥所的奴才，给偷偷换上的。查证的太监也来报，荷包中的确没有“十四”字样，其余几位小阿哥荷包中却都有。

事已至此康熙还没什么不明白的，前线大捷的喜悦，也挡不住他的妃嫔，要害他最宠爱的儿子。当机立断，康熙摆驾延禧宫。

延禧宫的地龙还是烧的那么暖，海棠春睡的屏风后面，宜妃刚刚支走焦急的五阿哥和九阿哥，独自坐炕上摆弄着几件孝子的玩意。她身旁，散落着一堆孝子的衣裳。

“给皇上请安。”

康熙一言不发的坐下，手里的荷包丢地上，开门见山的问道，“是做的？”

宜妃自顾自地站起来，抿了抿发鬓，“不敢欺瞒皇上，确实是妾身做的。”

看着面前的宜妃，她还是如初选入宫时那么美。初时他很喜欢宜妃这种爽朗的性子，不过见多了总会腻，而且他有了更好的乌雅氏。现想想，这十几年还真像是一场笑话。从前那个天真烂漫的郭络罗氏不见了，乌雅氏更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为什么？”

康熙疑惑着，明明知道他最宠爱老十四这个么儿，为什么偏偏是他？

“皇上问妾身为什么？”

宜妃自顾自的笑起来，“为什么呢？皇上看看炕上这些衣服、长命锁，这都是胤禌的。他比胤祯大不了几岁，胤祯每日跑跑跳跳，皇上膝下承欢。可他呢，自从吃奶起，药就一直没断过。”

“前几天太医诊脉，已经告诉妾身了，他活不到成年。好好养着，用最好的药材吊着命，顶多也就能再活个三四年。”

“皇上知道这是为什么？都是乌雅氏，还记得妾身流掉的那个格格么，也是乌雅氏！一堆堆的补品，一件件的衣裳，当年的德妹妹真是体贴，温良贤淑都胜过了孝昭仁皇后。要不是妾身家中兄弟从南方打仗，带回来一个精通医礼的老嬷嬷，怕妾身这辈都不知道，两个孩子都是折她手上的。”

“两个孩子，那都是妾身的骨肉啊Ｊ上，想想胤禌，他还那么小，就已经准备迎接死亡，乌雅氏她还是不是？”

宜妃说道最后，已经有些疯狂了。每个孩子都是她的心肝宝贝，她实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虽然计划不完善，很容易被找出漏洞，但她还是做了。她忍不住了，她要让德妃两个孩子，给自己的两个孩子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