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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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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兴是京畿河东道一带最大的药材经纪,他既肯出手,事情就顺利了。三天之后,绣春带了满满三车的货回了上京,刚跨进家门,便听下说,季天鹏来了,老太爷此刻正会客室接待。

虽然是只阴诈的狐狸,只是还不够沉得住气,竟然自己先登门了。

绣春立刻往会客室去。到了门外,示意看见自己的下不必作声,轻手轻脚靠近后,听见里头正飘出季天鹏的说话声。

“……晚辈听闻了贵堂如今的困境,心有戚戚。都是同道之,焉知他日,贵堂今日之窘不会降身上?故特意登门,想着略尽绵薄之力而已。只要老太爷应允了,便立刻送来家多余的药材,决不食言。”

陈振默不作声。

季天鹏慢悠悠地道:“也不急。老太爷慢慢考虑便是。什么时候想好了,打发个来告知一声便是。”

陈振闭了下眼,终于艰难地道:“金药谱可以考虑。只是求亲一事,恕不能允。”

季天鹏哂笑,“对大小姐一见钟情,倾慕不已。金药谱倒其次,倘若能求娶到大小姐,不止得偿所愿,往后两家成为一家,岂不是一段佳话?还望老太爷再考虑考虑,不必回绝得这么快。”

陈振的手紧紧捏住手中拐杖头,盯着季天鹏,咬牙道:“季少当家,须知做事要留三分余地,锋芒太过,未必是福。”

季天鹏呵呵笑道:“老太爷,晚辈只知道成大事不拘小节。此番登门造访,也是出于对陈大小姐的仰慕之心……”

他话说一半,身后的门忽然吱呀一声被推开,停了下来,回头望去,看见绣春竟正立门口。一身仆仆风尘,却遮不住她一双晶亮双眸的光彩,只是此刻,这双美目里,笔直投向自己的,却是丝毫不加掩饰的鄙夷和厌恶。

绣春望着季天鹏,忽然,唇边缓缓绽出一丝笑容。

“季少当家,求亲之言,还请收回,当不起。只是刚说的有一句话,听着倒觉颇有道理。‘都是同道之,焉知他日,贵堂今日之窘不会降身上?’记住自己说的这句话。等到了这一天,咱们金药堂也定会知恩图报。”

她说话时,笑得好看,说到“知恩图报”时,声音却冷得像浸过冰。

季天鹏脸上一直挂着的犹如掌控一切的笑容终于凝固了下去,脸微微涨红,目光渐渐也转为阴沉。

“来,送客!”

绣春退到了一边,对着外头喊了一声。

季天鹏看她一眼,大步而去。

等他一走,绣春疾步走向祖父,笑道:“爷爷,要向借了。咱们金药堂最好、最有经验的药师,您都要给找过来!咱们要造一种新药!”

生药库起火的大概缘由,已经查清了。火灾次日,便药厂靠近生药库的一处墙头上发现了攀爬留下的痕迹。推测是有夜半时分从这里攀墙而入,潜至药库放了火,虽被值夜及时发现,呼救扑了下来,但存放止血竭仙鹤草的那一爿,已经被烧了个精光。

生药库的药材存放一直有个规矩,就是分门别类固定存放,多年来一直不变。这次火灾,最先起火的,又是正要用于御药房订单的那一爿,可见是熟知药厂内部路径的做的案。一时查找不到是何所为,只能暂且先放一边。吸取了教训,为加强戒备,绣春叫把药厂围墙加高,里头豢养狼犬,加强夜间巡逻。这事吩咐下去后,立刻便与药厂的十几个制药老师傅一道,扑入了做药的大事之中。

前头提过,三七这会儿还只被视为妇女科的用药,师傅们起先见了三七,一个个都莫名其妙,心想这是要做药给打仗的男,怎么弄来了一大堆的妇女用药?正好有个小徒弟,切药时,手不慎被刀割破,绣春磨成粉的三七撒上去,血很快凝止,这才又惊又喜,纷纷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绣春笑道:“三七有天然的内外止血祛瘀功效。咱们现要做的,就是让它的效用发挥更大,与别的药物一起,做出能取代七宝丹和七厘散的良药,送去给前线浴血奋战的将士们!”

众纷纷点头。

这些师傅们,从小时学徒起,就金药堂里学习做药,研究药物之间的相生相克,如何将各原药结合,使之发挥最大功效,至少也有一二十年的时间了。自两个月前出了那事,药铺关门,药厂歇业,都以为金药堂就此就要倒闭,正惶惑不安之时,忽然大小姐归来,柳暗花明,竟又有了新的转机。都知道这是金药堂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哪个不拼尽全力?十几个一道,吃住一起,争辩、讨论、反复试验,甚至有个老师傅,为了确证药效及安全,自告拿刀腿上模仿刀伤割了个大口子,内服并上药。熬了五天五夜后,最后由绣春一锤定音,定下了方剂,下令药厂停止别的一切事,全部工都投入到做新药的事情上来。

工们早两日前就得知了消息,都已经回来等着摩拳擦掌了。大小姐一声令下,立刻投入开工。炮药、混料、粗制、细制、烘干,直到最后的成药、包金、封蜡,无不严格按照下发的制药指南操作。绣春与工们一道,几乎不眠不休,终于八月底,御药房订单到期前的最后一天,亲手最后一颗成药的蜡皮外打上了金药堂的封印。

这时刻,初升的朝阳正从窗外照射进来,照了她的脸庞之上。她的眼下一圈淡淡青痕,双眼却闪闪发亮,精神百倍。

“把这药丸命名为凯旋丸,这散贴,叫做……”

她沉吟了下,唇边浮出一丝笑意,“就叫黑霸王贴!”

前头这名,众知其意,正纷纷称赞时,听到后头“黑霸王”三字,顿时都呆了。

葛大友瞥了眼内有白色粉末的散贴,小心问道:“大小姐,这黑霸王三字,作何解?”

绣春道:“生肌止血,霸气无敌,是为黑霸王!”

众露出恍然之色,再次称赞。

绣春忍住笑,看向葛大友道:“走吧,清点下数量,亲自送药入库!”

为保证这批关系金药堂生死攸关的御药能安然入库,绣春早几日前便去寻了林奇。此时送药过去,到了宫门外,林奇已经那里等着了。

绣春看着装了药的车缓缓被拉入皇宫,对着林奇郑重拜谢,道:“林大,这些药,不仅是金药堂对所接订单的交货,更是对灵州将士的一番心意,恳请林大务必保证让它们安然入库。”

林奇早也听说了金药堂前些时日的困境,深为同情,只自己也无力相帮而已,不想这位陈家大小姐回来后,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竟将死局解开,如今还按时交货,心中大是欣慰。点头后,忍不住便问了一句:“绣春,听说们没有血竭与仙鹤草,到底是用什么制出这些药的?”

绣春道:“林大,实不相瞒,是用三七代替这两味主药制出的。时间紧急,造出来的药恐怕还未尽善尽美。等回去后,还要与药厂的师傅们再仔细研究,完善配方。三七除了用于妇科,更是止血圣药,不该埋没。功效如何,您自己一试便知。”

林奇惊讶万分,看向绣春,见她含笑而立,终于点头道:“好,好,老夫定会代说话。放心就是。”

目送御药入了宫门后,绣春返身回家。

这批订单,虽然最后日期前交货了,但严格来说,所交的货与原定的七宝丹和七厘散贴并不相同,虽然林奇也答应帮她说明情况,但上头的,倘若有心刁难,还是能被抓住小辫子的。绣春回去后,再去找了一趟自己的舅父董均,把情况跟他说明后,便一直等着宫里消息。果然,第二天,下朝回来的董均便带了消息,说御药房的检验后,认为不是原定的七宝丹和七厘散贴,陈家是用旁药来冒充伤药,上报到了执事的内阁处,要求严惩金药堂。董均据理力争,又有林奇旁开声,内阁几最后便议定,让陈家入宫去说明情况。

绣春略作准备后,让陈振不必担心,当即便随舅父董均入了宫,一直被带到了紫光阁外。

她遥遥这座代表实际最高权力的殿宇之外等了许久,看着远处,朱袍紫衣的大臣们从那扇门里进进出出,或昂首阔步,或行色匆匆,忽然想到了此刻还远灵州的那位魏王殿下,不知道他现正做什么?

黄昏的时候,终于有宫出来,传召她进去了。

里头她即将要见到的这几个,是实际掌控着这个帝国的首脑物,其中的一位,现正灵州前线。她现要做的,就是好好保全自己,等着那个的归来。

她低眉敛目地进去,看见林奇、舅父和御药房的司空太监也都。便朝着坐里头的惺帝、唐王、欧阳善和傅友德下跪见礼,口称民女。觉到对面几道目光齐齐朝自己射了过来。

“起来吧,”终于听见唐王开了个口,她谢过恩,起身。抬头之时,一眼便看到坐正中的惺帝,一张脸泛着不健康的苍白之色,目光也显得略微呆滞。不禁一怔。

想来,或许是他小小年纪,当皇帝压力过大所致?

绣春还没回过神,听见欧阳善已经径直开口道:“听御药房上报,家此次进上的药,并非灵州急用的伤药。而是生怕受责,这才用别的药物胡乱顶替?”

他的声音倏然严厉了起来,“魏王殿下领了十数万将士正西北边陲浴血而战,金药堂却做出这样的事。倘若查证,罪不可赦!有何话要说?”

绣春正要开口,忽然听见身后一阵环佩叮咚,回头看去,见傅太后竟被一列宫簇拥着,款款而入。

惺帝看见自己母亲来了,并未露出多大高兴的神情,只过去相迎了。另三也是起身见礼。

欧阳善面上掠过一丝不快之色,等见过了礼,便道:“太后来此不知有何贵干?”

傅太后伸手,慈爱地抚摸了下自己儿子的头,笑吟吟道:“皇儿这些时日,瞧着精神一直不大好,生怕他累了。见天也晚了,想来们应已议完事,所以过来瞧一眼,顺道接他回宫。们继续便是。”说罢,看了眼跪迎自己的绣春。

欧阳善沉了脸,转头对绣春道:“起来,继续说事吧!”

绣春再次谢恩,起身道:“金药堂此次上交的这两种药,确实不是御药房原定的七宝丹和七厘散。这一点,民女早早就已经告知了林大和御药房的司空大。并非金药堂有意换药,而是事出有因。”说罢把先前的困境道了一遍,“先是莫名失火,再是各药商齐齐背约,倒似被操纵了一般。祖父生怕耽误了朝廷大事,也曾向司空大陈情,愿意加倍赔付定金,请求将订单分给旁去做,却不被应允,万般无奈之下,这才用旁药取代。”

“公公,可有此事?”

旁都还没出声,坐了惺帝边上的傅太后忽然出声发问。

司空太监垂下了脸,低声道:“并无此事……”

傅太后冷冷道:“都听到了?哀家虽不通医道,却也晓得药各有性。七宝丹与七厘散是最好的伤科良药,不可替代。朝廷出于信任,才让们做药。们无能,做不出便罢,不该妄接单子。如今眼见到期,推诿责任不算,竟还胆大包天用旁药来糊弄,拿边陲将士的性命安危开玩笑,其心可诛!”

董均脸色微变,正要开口辩解,见绣春朝自己略微摇头,一怔。

绣春看了下四周,见唐王腰间悬了把佩刀,便请求道:“可否借殿下佩刀一用?”众不解,相互看了几眼。

萧曜略一沉吟,便解了佩刀递给边上宫。宫捧了过来,绣春右手抽出佩刀,摊开自己左手,众惊诧万分的注视之下,刀刃割过掌心,立刻,一道鲜血迅速涌出,滴答不绝,溅落于地。

她脸色微微泛白,神情却十分镇定。将刀还给宫,从怀中取出自己预先带来的一个小瓷瓶,用牙拔开塞子,往手心伤口处倒了一些白色粉末后,将手心朝下放置,少顷,血便止住了。

她将自己掌心摊给对面的一众看,“方才倒出来的,便是此次上交散贴中的相同药末。里含三七。可以很负责地说,这是目前最好的一种止血生肌药,远远胜过之前所用的任何金疮药!的掌心伤口能迅速止血,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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