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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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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嘉言趁宋荣休沐,去找了宋荣歪磨,“爹爹,有没有好笔好墨好砚台啊,”

“做什么,”

“有没有啊,”宋嘉言问,宋荣当朝三品,正经的户部侍郎,帝都新贵。别看宋家根基不深,来送礼的可不少。文之间走礼,什么银子金子啥的,俗,忒俗,讲究的都是书墨字画一流,既文雅且值钱。

宋荣含笑瞅着女儿,也不说话。宋嘉言笑嘻嘻地,“给秦铮准备生辰礼啊,家请们去,总不好空手去吧。”反正她写字的笔墨纸砚都是从宋荣这儿磨来的上等货。

宋荣道,“随便弄点什么给秦铮就成了。”就是啥都不送,那傻小子也高兴的很呢。

“那多不好意思啊,他还送了根钗呢。”

宋荣额角一跳,面上不动声色,“哦,什么时候送的啊?”

宋嘉言指指头上的碧玉牡丹钗,“秦铮自己雕的。也得送他一件稍稍贵重些的礼物才好呢。”

“那天他请吃太白楼时送的啊?”宋荣一猜就中,眼睛扫了扫闺女头上牡丹钗,挑剔地,什么破烂玩意,玉不错,手艺实粗糙。

“嗯,太白楼有一道酱烧猪蹄啊,唉哟,味道超好吃,一个就吃了一盘……爹爹,吃过没,特别好吃。”宋嘉言瞧着自家老爷俊雅的脸庞问。真帅啊,三十几岁的了,还是这么帅。

吃了一盘子酱烧猪蹄……宋荣无奈,道,“丫头,外头,得斯文些。”

“就跟秦铮两个,又没别。”宋嘉言道,“本来还想再买一份带回来给爹爹尝尝的,又觉着秦铮,没好意思。”

宋荣终于忍不住,唤进外值班的小厮道,“去太白楼买一份酱烧猪蹄回来。”

宋嘉言嘿嘿直乐,“爹爹,是不是也馋了啊?”

宋荣敲她额头一记,说,“丫头,如今年纪大了,再过几年就要说婆家了,不能总是接受男孩子的礼物了。”家有傻妞儿,真是愁死了。

“远弟也有送东西啊?要怎么不收呢?”宋嘉言问。

“跟行远那是……”两姨表姐弟,妈的,表姐表弟什么的,年近相近,也不大安全啊。

“就像筝表姑要是给爹爹送生辰礼,爹爹能拒绝么?”宋嘉言叹口气,“也发愁着呢,又不好不要。说,他们送了,也得回礼啊。”

宋荣哈哈一笑,掩饰地,“也是,们还小呢。不过,顶多到十二岁为止,就不许再收男孩子的东西了,知道不?年纪大了要议亲,就是秦铮他们,也得议亲呢?得懂得避闲了。”

宋嘉言问,“爹爹,会给说个什么样的家啊?”

这哪儿是女孩儿问的事儿啊!不过,宋荣心理素质相当强悍,还稳的住,温声问,“想要个什么样的?”

“像二叔那样就好。”

宋荣险些没一头抢到地上去,没好气的骂宋嘉言一顿,“厚脸皮的丫头,真好意思说,走吧走吧!别这儿叫生气了!”把撵走了。

唉哟唉哟,完了完了,他这丫头这是什么眼光啊!

二叔那样的!

宋荣倒不是看不上自己弟弟,但是,一想到宋耀,他第一个反应就是手心发痒啊啊啊啊!

曾经被称为玉的状元出身的才貌双全且经过时间验证的亲爹摆面前,这丫头是瞎的不成!怎么着也得说一声“像爹爹这样的就好。”,才不算白生的一双眼睛啊!

宋荣算是知道自家女儿最大的问题哪儿了:没眼光!忒没眼光!

没眼光的宋嘉言没能从宋荣那里抠些笔墨纸砚出来,只好自己写了幅字,叫去装裱了给秦铮当生辰礼。

宋耀倒是喜欢宋嘉言的字,送了她几块好砚台。收集砚台是宋耀的爱好,而且,不要看宋耀的性子跳脱,他的字相当不错。

宋耀对于兄长曾叫宋嘉言临卫夫的字大为不满,道,“卫夫的字娴静秀雅,适合富贵家的小姐临摹。嘉言性情刚烈,颇具风骨,当临欧阳体。”

“也喜欢欧阳体。”宋嘉言把自己写的字给二叔看,说,“就是腕力不足,笔力稍软。”

“多练练就好了。”宋耀道,“这习字,学是学这字中的精神蕴味,而不是学简单的字形。等的字真正习好,肯定是宋嘉言自己的字体。”

宋耀不经意的问,“那秦家小子临的是什么体啊?”

“也是欧阳体啊,帖子还是阿峥送的呢。”

宋耀瞟宋嘉言一眼,说,“咱家又不是没有字帖,一会儿二叔送些,慢慢使。”

宋嘉言倒是来者不拒,笑,“那先谢谢二叔了啊。”

两正说话,小春儿捧着一份酱烧猪蹄来,疑惑地回禀,“姑娘,这是老爷叫给姑娘送来的?”

宋耀一看是酱烧猪蹄,立刻笑了,“肯定是大哥给送来的,放下吧放下吧。”对宋嘉言说,“爹爹可是从来不吃这个的,他要面儿。”

“丫头,吃过没,这可是好东西。”宋耀一面问宋嘉言,吩咐丫环打水来。

宋嘉言道,“本来就是要爹爹买来的,这可是太白楼的拿手好菜。肯定有些冷了,叫厨下热一热,再添几个小菜送过来。”

宋嘉言还令丫环把李思送她的好酒拿出来,大方的烫了一壶。宋耀闻了闻,说,“这是李家的酒吧?”

“是啊。”

“李家跟咱家向来不对眼,怎么会送酒啊?”

“哪里啊,跟李翰林家大姑娘是好朋友,是他家大姑娘送的。”宋嘉言道,“这可是李家大哥五岁时酿的第一坛酒,埋地下七年了。不算陈酿,也是佳酿了。”

“二叔,跟李翰林有过节啊?”

宋耀脸上浮现一抹得意,笑,“不算过节,成王败寇而已。”

宋嘉言好奇,“什么事啊?莫不是他输给了二叔。”

说到当年的光辉岁月,宋耀还是很想炫耀一下的,说,“当年啊,得从春闱说起了。们都是那一届的进士,知道吧,爹是状元,他是探花。”

“说这吧,长的太俊也一定都是好事。爹本就文章锦绣,他是直隶解元,们早早的就到了帝都,寻房子住下,一面复习文章,还得投文拜访帝都大员。大哥解元出身,当年直隶学政本就特别欣赏他,想把自己闺女许给爹。大哥那眼光,唉哟,打他十二岁中了秀才,镇上的土财主就想招他做女婿呢。”宋耀道,“想想,学政大的闺女诶,们那会儿,穷光光两个穷小子,家里三间土坯房。爹硬是婉拒了,李清就是学政大家的公子。其实,婚姻这事儿,大家一提,成不成的谁也不会记仇。李清也不是个狭隘的,们跟李清那小子关系一直不错,一道来帝都科举,三都是金榜题名,说来都是幸事。结果,就出了一件事。”

摸着酒温了,宋耀倒了一盏,咂摸咂摸喝了,说,“那会儿正往二婶家求亲呢,李清这小子竟然挖墙角,说多不地道!”

至今想想,宋耀都是气愤难平,“那会儿咱家可不似现啊,爹刚跟娘成亲,跟爹都翰林院当差,清贵是清贵,要银子没银子,要没。”悄悄对宋嘉言道,“就是爹成亲的宅子,也是借银子买的。本来外公说送爹一幢的,爹多要面子的,怎么能要老丈家的宅子呢,就借银子置了宅子。聘礼什么的,就有点儿委屈大嫂了。”

不一时,厨下送来小菜,宋嘉言也拾起筷子夹了块猪蹄啃,宋耀直接用手拿了,说,“其实本来爹也喜欢吃这个,突然有一天发了神经,硬说猪蹄上有股臭脚味儿,从此再不沾了。”

宋嘉言气笑,“二叔,可正吃呢。”

“又不嫌。”宋耀忽地促狭一笑,“还有一回,们刚来帝都时,爹给银子叫买些卤味儿回去吃,就买了一斤猪蹄和一斤鸡爪子。”

“爹爹爱吃鸡爪子?”

“嗯,他就不嫌鸡爪子有脚臭味儿了。”宋耀笑一声,道,“就把两样搀一起买回来了,爹嫌串了味儿,也没吃。”

“那爹爹就饿着了么?”

“哪儿啊?半夜饿醒,把踹起来,大冬天的夜里,硬叫给他做吃的。”宋耀道。

“那吃什么啊?”又没方便面来煮一包。

宋耀道,“也发愁呢,穿衣裳起来找了半日厨下找了些粗玉米渣,削了个红薯,小煤炉上煮了锅红薯玉米粥给他吃。吃过粥,他才肯叫继续睡。”

宋嘉言哈哈大笑,给宋耀把酒杯里的酒添满,也学着宋耀的模样捡块猪蹄拿手里啃,问,“那李翰林怎么挖墙角的啊?二叔。”

“那会儿老侯爷还呢,就是二婶的祖父。只要有空就去兴国侯府,原本,跟老侯爷挺能聊的,这眼瞅着就要跟老侯爷提一提亲事了。老侯爷突然翻脸,说不叫去了。”宋耀仰头一口酒喝了,道,“这简直是晴天霹雳啊,对二婶可是一见钟情。咱家虽说条件是差了些,不比侯府富贵,可是全帝都打听打听,哪里有能像对二婶这样真心呢?前头下了大半年的工夫,眼瞅着水到渠成,好事将近……说,谁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啊?自然得打听打听,不打听还好,一打听险些气死。竟然是李家跟兴国侯府提亲呢。说,这不是挖墙角么?”

一家女百家求,实属正常。不过,宋耀面前,宋嘉言可不会说这话,笑问,“二叔,那是怎么把二婶娶到手的啊?”

宋耀嘿嘿一笑,得意非凡的挑挑眉毛,“看二叔一表材,二婶怎么会不喜欢,反去喜欢李清那个酒鬼呢。”

“李清跟哥,其实两都是满腹文章。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殿试时,先帝评出三鼎甲,召见他们时,见爹爹俊秀飘逸,觉着他生的太好了些,本想点他为探花郎。结果,先帝闲谈问他们志向时,正常自然说为国效力、为国尽忠之类,偏偏李清说只愿琴棋书画诗酒花。做皇帝的,哪个愿意听到这种话呢。看他生的清俊,榜眼那相貌,实寒碜了些。于是,就将李清点为了探花。”

“他为什么那样说啊?”真的向往琴棋书画诗酒花的,何必去考进士?要她听到有这样回答,也得觉着太虚呢。

宋耀一叹,“李清是庶出,当年,他爹想将李清的妹妹许给爹爹,爹爹不愿意的一点原因就此处。李清的嫡母是出身蜀王府的郡主。李清中了贡生后,他那嫡母不知怎么想的,将李清的妹妹嫁给了蜀王的一个儿子。或许是防着李清吧,他那妹妹也命薄的很,不过一年就过逝了。”

“说来真是孽缘,他们兄妹二的亲事,似乎与咱家都有些若有似无的关联。”宋耀道,“说,也喜欢二嫂喜欢的紧,也不可能就因此退出啊。只是,若说再毫无芥蒂的做朋友,也有些勉强了。”

“不过,看跟他家闺女交往,还能送酒喝……他本就是个豁达的性子,唉……”宋耀一声长叹,这酒,就喝多了。

宋嘉言没敢叫通知方氏,这做叔叔的侄女院里喝的不醒事,实有些……对不住婶婶啊。宋嘉言觉着,天底下最可靠的莫过于自家老爹,于是,宋荣将宋耀拖到书房,好一番修理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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