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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丁骁那次蹩脚的相亲过后,就在云槿几乎快要忘了那件事的时候,丁骁出其不意的找上门来,不仅如此,他还来势汹汹。
把云槿约出来后,丁骁劈头盖脸砸过来一句话,“孟云槿,你玩儿我是吧,怎么说话不算话呢?”
云槿完全愣住了,不知道丁骁何来此言,她不是已经明确给他家回了话,她觉得自己跟丁骁不合适,这桩婚事作罢,怎么他还不依不饶的?
“我怎么说话不算话了?”云槿隐隐有种预感,是不是有人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脚?
丁骁见她一脸茫然,微愣片刻才道:“不是你跟我爷爷说,你对我非常满意,很期待跟我交往下去的?”
这误会大了,云槿赶忙摇头,解释道:“我没说,不是我说的,我让我妈跟丁爷爷说,我跟你不合适,让推了婚事,我真的没说刚才的话。”
其实云槿只要稍微一想,就猜到这铁定是弟弟的主意,再加上姥姥在一旁敲边鼓,妈妈受了他俩的鼓惑,跟丁爷爷改了说辞也不是没可能。
丁骁狐疑的看着云槿,见她一张小脸急得发白,猜测她的话有几分真实性,之前他以为这丫头在跟自己玩心眼儿,现在看来,她真不像有这个智商的。
“那好吧,是我误会你了,不过你最好跟家里解释解释,别让我爷爷的误会加深。”丁骁恢复了以往那种居高临下的口气。
对他的语气,云槿强压着怒火,“你放心,我会说的,不会赖上你的。”
丁骁这才满意的嗯了一声,多嘴又解释了一句:“其实我已经有一个女朋友了,只是一直没定下来,我妈跟她妈不大对付,我也很头疼。”
听他忽然跟自己说起这些,云槿先是微微的一愣,随即表情和缓了许多,“只要你俩是真心的,我想丁爷爷和李阿姨会理解的。”
从愤怒到沮丧,她的情绪在几秒钟之内迅速递进,到最后,她简直不想跟丁骁站在同一片土地上。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单位的,云槿只记得,那天哭了整整一下午,心就像被挖空了一块,什么都填不满,无论怎么不想承认,还是不得不承认,丁骁亲口说已经有女朋友对她是个很大的打击。
丁骁的女朋友叫安思洁,和云槿来自不同的阶层,若不是因为丁骁,只怕一辈子也没机会见上一面。
自从云槿拒绝了丁家的婚事,丁兆宁倒也没有再追问起,老爷子心里有数,自己孙子一表人才是不错,可跟他们那个圈儿里的其他孩子一样,名声未必有多好,人家姑娘不愿意嫁给一个纨绔子弟,自己当长辈的也不能强拉硬扯。
云槿是个有出息的姑娘,在京剧团当编导还不到两年,就因为一出新编导目《牡丹亭》获得了文化部戏曲编导类最高奖项——桃花奖。
得这个奖可不容易,很多人编了一辈子的戏,也没获得过这样的荣誉,云槿一个刚工作的小姑娘就得了这个奖,多少人眼红啊,可眼红归眼红,看过这出戏的人没有不服的,人家那词儿写的,那剧情的安排,演出的时候,很多人连看十几场。
丁兆宁是个戏迷,云槿的戏在大剧院演出的时候,他特意带上孙子一起去看戏,替云槿捧场。丁骁不爱听戏,可是也不敢不跟着去,他心里明白,老爷子这是还没断了念头,还想撮合他俩,为此,他想了一个主意,把安思洁也带上了。
想顺利嫁进丁家,就得获得老爷子首肯,安思洁明白这个道理,所以老老实实的跟着丁骁陪老爷子看戏去了,结果戏演不到一半她就睡着了。
老爷子听戏听得高兴,闭着眼睛跟着曲调哼唱,手还打着节拍。丁骁夹在两人中间,百般无奈,只得不停的打呵欠。
“走,我们请云槿那丫头吃宵夜去。”
戏散了,老爷子的兴致还很高,让孙子陪自己去吃宵夜,还得带上云槿,丁骁心里叫苦,却也只能跟着。偏偏这时候,安思洁撒娇的拧他胳膊,丁骁心里也正不耐烦,没理她。
吃饭的时候,丁兆宁和云槿说起之前那出戏,越说越投机,倒把丁骁和安思洁撇在一旁当了陪衬。
丁骁倒也罢了,安思洁坐不住了,凭什么那女的一来就把丁爷爷的注意力全吸引了,自己才是丁家正牌孙媳妇好不好?
云槿收获到安思洁不大友好的目光,下意识的看了她一眼,却见她早也转移了视线,并不正眼看自己,心说,她和丁骁还真是天造的一对、地配的一双,两个人都可以把眼睛装头顶上,就像两只螃蟹,想到这里,云槿不禁脑补出丁骁变成螃蟹的样子,差点笑出了声。
丁兆宁跟身边的勤务员说话的时候,云槿用余光打量着安思洁,这女孩儿从外表上看比自己漂亮多了,五官精致到无可挑剔,皮肤白皙细嫩,声音也娇滴滴的,不用看也知道是个被周围的人宠惯了的女孩儿,完全可以想象,以丁骁的审美,他会喜欢这样的。
他叫她小七,云槿暗自猜测,是不是她排行第七?事实证明云槿猜的没错,安思洁出生在一个大家族,堂表兄弟姐妹有十几个,她排行第七,家里人都戏称她为七公主,朋友们则昵称为小七。
小七,多么亲昵的称谓,比她那个“肉肉”可好听多了,肉肉怎么听都有点跟肥胖脱不了干系的感觉,小七则像个孩子,更加私密,也更加宠爱。
云槿的视线悄悄地、不显山露水的转向丁骁,却见他一副淡定自若的神情,仿佛一切事都跟他无关,只管跟身边的美女低声说笑。
可不知为什么,这么多年他就是凭着这种虚无缥缈、高深莫测的表情,牢牢的吸引云槿的视线、占据她的心,她把他这种高高在上理解为云淡风轻,因为她从来没见过丁骁在任何时候表现的慌里慌张、小家子气。
有时候你不得不服气,大家庭出来的人,骨子里那种气质是天生的,模仿不来,不是傲慢,却带着与生俱来的优越感;难以亲近,却又令人仰望。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莫过于气定神闲四个字,内在的底气让他的表情永远看不出焦躁,这种人,哪怕一肚子坏水,也绝不会叫你瞧出来。
丁骁不看她,丁骁不想她,丁骁的眼睛里只有小七,云槿鼻子酸酸的,不停的夹菜往嘴里送。无意中一瞥,她看到丁骁用一种从来没有过的眼神看着自己,那一刻四目相对,云槿第一次和丁骁心神意会。
那种感觉让她忐忑,直觉告诉她,丁骁知道自己在吃小七的醋,以前或许他根本不知道也不关心她心里怎么想,那一刻他却已经知道了,这个有点胖有点呆的女孩儿在暗恋他。
云槿也知道,丁骁的那个眼神不是对她的肯定,更多是惊讶,他似乎不大相信,她竟然会对他有意思,尽管他一向自负傲娇,却也没到那种认为人人都得喜欢他的地步,起码在他的记忆里,云槿从来没对他假以辞色过。
有了这个发现,丁骁开始故意使坏了,其实安思洁在他心里并没有他跟云槿提到她时那么重要,但是发现云槿竟然会吃醋,这让他觉得很新鲜、很有趣。
他故意把自己跟云槿相过亲的事用一种不想让旁人听到却又能让旁人听到的音量告诉安思洁,果然引得安思洁一阵惊讶。
“啊?就她呀?”安思洁之前听别人说起丁骁去相亲的事儿,还跟他发了好大一通火,让丁骁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有此类事情发生,今日一见丁骁的相亲对象竟是这等资质,心里把丁骁嘲笑一通之余,也为自己前些天白生的那些闲气不值。
丁骁确信云槿已经听到了安思洁的感慨,火上浇油,“我爷爷安排的,老爷子说一不二,我也是没办法才跟她出去吃了顿饭,认识十几年了,要有事儿早有事儿了。”
一边说,他还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瞄着云槿,看看她有没有在听自己说话,颇有点挑衅的意思。
他们的话,云槿全听在耳朵里,心里想,要不是老娘修养好,早把这一锅汤泼你俩脸上,烫死你丫的。
暗自发誓,从此以后,再也不见丁骁了,谁还想他谁他妈就是孙子,可她哪知道,自己这孙子是当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