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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执掌宫女一听,直接腿一软就跪倒地上了。内殿的其他宫,被她这一惊一乍的动作给吓了一跳。
“刑姑姑,您要撑住啊!”一个小宫女走了过来,双手掐住她的肩膀,似乎想搀扶她起来。
无奈刑姑姑直接瘫倒地上,双眼发直,脸上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
“让先跪会儿,说不准到了皇上那里,想跪都没法跪了。”刑姑姑直接瘫坐地上,眼神扫向床上的斐安茹,心底念叨着作孽。
秀女想不开要上吊自缢的,还真是少数。除非是被暗害,倒是夭折了不少。难不成姝婉仪这么一来,真的有如此效应,生生把一个意志坚定的斐小主给逼死了?
“姑姑,您莫说丧气话。到了皇上那里,才有您跪的时间,现赶紧起来坐着歇歇。”另一个宫女也走了过来,太医和司药司的已经离开了,此刻只剩下储秀宫的宫留这里,准备照顾斐安茹,说话也就随意了些。
“这不是要的命吗?到了皇上那里,说不准直接拉出去砍了,还跪什么跪!”刑姑姑就差双手捶地了,满脸都是凄苦的神色。
她好容易熬了这么些年,专等着到了年龄放出宫,就不用再忍受皇上磋磨了。怎么偏偏杀出了个斐小主?
刑姑姑长叹了一口气,她站起身,四处整理了一下衣襟,低声吩咐道:“们看顾好斐小主,得去龙乾宫一趟。这事儿还得早禀报,否则皇上那边也瞒不住!”
那几个宫冲着她福了福身,一脸一路好走的表情看着她。刑姑姑迈着小碎步离开了,双腿都发抖。勉强稳住身形,心底给自己暗暗大气。反正都是一死,她去了之后能先把九五之尊打一顿再说么?
沈妩收到消息之后,脸上的表情明显愣了一下,转而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
斐安茹还真能做得出来!以死明志么?
明语和明音听到之后,则是吓得浑身都抖了一下。这姝婉仪前脚刚走,后脚斐小主就上吊了,任谁都会把责任怪到婉仪头上。况且沈妩还当众扇了她一巴掌,根本就是难逃其咎。那些妃嫔们肯定也会落井下石,到处煽风点火把脏水往姝婉仪的身上泼!
沈妩却丝毫不慌张,甚至颇有兴致地拿出茶具,亲手泡了一壶茶。
龙乾宫内,皇上听得斐安茹上吊的事儿,直接抄起手边的茶盏就扔了出去。敲从刑姑姑的耳边擦过,摔到了墙上,碎成了渣。
内殿里跪了一屋子的宫,谁都不敢大声喘气,生怕就被推出去杖毙了。刑姑姑更是身子抖得如糠筛,险些跪不住。
“上吊?她敢储秀宫上吊?蝼蚁尚且偷生,她该是何等的卑贱,才能想着自杀!这大秦的后宫里,又曾有多少女,想要活下去,却生生被逼死。她不过被扇了一巴掌就寻死腻活的!”齐钰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整张脸阴沉到极致,眼眸泛红透着几分杀意。
所有的宫都察觉到了,皇上这回的怒气与往日相比,那简直就是汹涌至极。多有都头磕地,死死地匍匐地上,殿内无敢说话。皇上立下的规矩,无论何时,只要谁他面前哭闹求饶,直接叉出去杖毙。所以即使犯了天大的错儿,只要到他跟前好好说清楚了,到时候凭他心情来责罚,兴许还能留条命。
李怀恩心底叹了一口气,这回恐怕是触及到皇上的底线了。斐小主如此不惜命,实是不应该。当初皇上的生母,就是被活活逼死的。虽然没挑明,不过众心底却都一清二楚。
“去,把斐安茹的汤药给朕断了。她不是要死么?就遂了她的心意。端看老天爷要不要她那条贱命!她若是醒了过来,也不必跟朕汇报,直接让斐家把领回去,卑贱的女!”皇上伸出食指,指向刑姑姑,双眼圆瞪,似乎想要吃了她一般。
刑姑姑哪敢耽搁,连忙低声应下,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皇上雷霆众怒的吩咐,虽然没有传到别宫主子的耳朵里,不过对于这件事儿,皇上气恼的态度,还是被所知。
明音禀报这个消息的同时,也带来了皇上的口谕。
“婉仪,皇上宣您去龙乾宫呢!”明音的脸上带着几分担忧的神色,来传话的小宫女曾经与她交好,便说了几句皇上的气恼程度,心知此次前去恐怕难熬。
沈妩轻轻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茶具,拿起桌上的锦布细细地擦了擦手指。
明音瞧见她一副不意的模样,不由得低声提醒了一句:“婉仪,皇上这回的怒气可不比以往,您要小心!”
沈妩抬头看了她一眼,脸上露出几分安心的笑意。信步走到梳妆台那边,从首饰盒里将上次皇上留这里的玉佩取了出来,放进了衣袖里。顺便对着铜镜整理了一下发髻,便带头出了殿门。
轿撵一路椅到龙乾宫,李怀恩早就等外头,正来回踱着步子。远远地瞧见了沈妩的轿撵,脸上焦急的神色一闪而过,变成了几分欣喜。
“奴才见过姝婉仪。”他立刻弯身行礼,语调都带着几分上扬,似乎看见了救世主一般。
每回姝婉仪都能化解了皇上的暴脾气,或许这回还管用。虽然这次的难度比较大。
“婉仪,您可来了。奴才跟您说几句,皇上方才勒令御膳房送了酒来,此刻内殿喝闷酒呢!他一喝酒,心情就不太好,您悠着点儿。”李怀恩边快步前面带路,边语气着急地解释了几句。
沈妩一听到皇上喝了酒,秀气的眉头便挑了起来。正如李怀恩所说,皇上很少喝酒,除非必要设宴之时,才会沾一点。他总认为酒会误事,可是现如今竟是把酒喝上了,就证明他此刻的烦躁程度,已经需要借酒消愁了。
“李怀恩,既想让本嫔安抚皇上,就把话说清楚了,皇上究竟是怎么了?若是掌控不好,兴许下回就再也进不了龙乾宫了!”沈妩轻轻眯起眼眸,面上的神色变得十分严肃,语气也冷了下来。
李怀恩不敢多耽搁,只隐晦地说着:“因为斐小主的不惜命,让皇上想起后宫中,那些想活却不能活的女子。”
沈妩的心头一惊,她的脸色立刻变了。李怀恩自是知道她已经猜出了皇上的意思,便轻轻冲着门前挥了挥手:“婉仪,您还是进去吧,皇上等您呢!”
沈妩不再耽搁,勉强收敛起心神,推门而入。
整个内殿里,只有皇上一趴坐小桌边,伺候的宫早就被撵走了。室内散发着一股龙涎香和酒香的混合味道,男早就没了往日的威仪和愤怒,而是毫无形象地弯着腰,侧脸枕着左臂,慢悠悠地倒酒,一杯杯往嘴里送着。
“嫔妾见过皇上。”沈妩轻轻俯身行礼,脸上带着几分叹惋的神色。
齐钰并没有让她起身,却是抬起头,一只手举着酒杯,轻轻眯起眼眸,似乎看向酒杯里的酒酿,又似乎透过那酒杯观察沈妩一般,目光迷离。
“听说爱嫔今儿打了?”男低沉的嗓音传来,语调波澜不惊,似乎只是寻常的问候一般。
“回皇上的话,是。嫔妾打了斐小主一巴掌。”沈妩再次福了福身,柔声回道。
齐钰转着手中的酒杯,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挥了挥,便让沈妩起身。
“斐安茹虽身为嫡女,也的确属于新贵的势力,但是爱嫔为何如此着急,就冲着她出手了呢?”男手中的酒杯停了下来,拇指和食指微微用力,捏紧了酒杯,眸光直直地看向沈妩,并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要她就一个准确的答案。
沈妩心头一惊,面上却没有慌张,而是抬起头来,毫不畏惧地对上了他的眼眸。
忽而她扯着嘴角轻轻一笑,娇美的脸上露出一抹恬淡的笑意,像是一汪清泉一般,沁心脾。
“皇上说笑了,嫔妾若是真有这通天的本事儿,只随便打一巴掌,就让那甘愿赴死。那嫔妾愿冒天下之大不韪,替皇上排忧解难,专打惹您不高兴的了!”沈妩脸上的笑意十分柔和,像是自嘲一般。
“至于嫔妾为何要打斐小主,想来储秀宫的姑姑已经向您禀报过了。嫔妾并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沈妩见他不说话,便继续解释了两句。
皇上又提起酒壶倒了一杯,脸上露出几分讥诮的笑意,淡淡地说道:“放眼整个后宫,当属爱嫔的嘴巴最会说了。若是专打惹朕不高兴的,爱嫔就是头一个该被打的!”
男的话音刚落,便扬起脖子,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吞咽的动作带着喉结上下滑动着。
沈妩自然不好接他的话,只能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倒是皇上再次开了口,他低声道:“后宫中的女,无非为了两样东西而斗。一样是爬上中宫皇后的位置,另一样是别倒霉地做了绵延子嗣的工具。当然几乎所有的都期许着前者,惧怕着后者。如果让爱嫔来选,一生无子的皇后和育有皇子的宠妃,会要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