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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软刀子
唐子嫣看着胡桃儿难过的模样,也明白心里这道坎,也只有胡桃儿自己才能跨过去了。
她抱着赵平安回去,只觉得身心疲倦。
匆匆用完饭,唐子嫣歪床榻上,只觉得眼皮沉重。
这些日子就没有平静的时候,前头突厥,后有胡,简直就没个消停。
她昏昏沉沉中突然身子腾空,不由惊醒过来,看见赵玄凌抱着自己走进里间,浴桶里已经盛满了热水,便放松下来。
唐子嫣伸手解开衣衫的扣子,见赵玄凌没有离开的意思,不由脸红红。
看见屋外的霍嬷嬷和翠竹都离开了,她这才感觉松了口气。
赵玄凌这是要跟自己鸳鸯浴了,两也能单独说些私密话。
唐子嫣脱掉衣裙,飞快地坐进浴桶里。没多久,感觉身后一热,赵玄凌也跟着进来了。
她沾湿了帕子,转身给赵玄凌擦着后背,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
赵玄凌看着唐子嫣欲言又止,索性抓住她的手,对她笑了笑。
唐子嫣依偎他的胸膛上,想着今儿的凶险,不由吁了口气。
好,所有事都过去了。
当时马车停下,就要被带去院子的时候,唐子嫣真的有种天塌下来的绝望感觉。
幸好赵玄凌来了,她平安了,赵平安也平安无恙。
赵玄凌接过帕子,给唐子嫣擦背,刚上手力度不太好,让她的后背很快红了一片,不由放轻了动作,低声解释道:“为了查明那个老嬷嬷的身份,费了不少时间,才会姗姗来迟,叫娘子受惊吓了,是的错。”
唐子嫣摇摇头,轻声答道:“们谁也想不到,那几个老嬷嬷会突然发难。”
说到底,还是她看轻了几个老嬷嬷。虽然有所警惕,不过是提醒了胡桃儿,却也没做什么厉害的举动来。
若是一开始就叫防着她们,就不会走到被挟持的那一步,赵平安也不会被连累得险些陷于危险之中。
“好了,们也不要互相自责了。”赵平安伸手穿过她的乌发,指尖感受到长发的柔顺,不由惬意地眯起眼。
“皇上打算怎么处置北边的胡?”唐子嫣扭头问他,想着齐嬷嬷最后向胡桃儿叩头,胡桃儿也答应了,只怕是一件难办的事儿。
“胡做乱,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当初可汗被杀,胡也造反过一次,却被压制住了,又一批士兵秘密转移,毫无踪迹。如今留北边的,大多数是这批士兵的儿女。”赵玄凌想到若非当初胡的可汗当机立断,让援军直接向后撤退,躲了定国不知道的地方,只怕胡要被灭族了,一个不剩。
“皇上不会轻易饶恕,却也不想再造杀孽。”
唐子嫣有些不明白,不想要饶恕,又如何不造杀孽?
赵玄凌双臂倚浴桶边上,对上她疑惑的眼神,不由笑了笑:“娘子若是亲一亲这里,就告诉如何?”
唐子嫣看着他的指尖点了点自己的薄唇,不由红着脸瞪了赵玄凌一眼。说着正经话呢,这男又开始不正经了:“将军,可别卖关子了,等着听呢。”
赵玄凌不为所动,又点了点自己的嘴角。
唐子嫣无奈,只能靠过去,轻轻亲了一口,一触即分:“这样行了吧?”
“当然不够了,”赵玄凌大手一伸,将她压自己,低头又攫取了唐子嫣的双唇,狠狠亲了一口。
唐子嫣被吻得双唇又痒又麻,不由推了推他,佯装怒瞪:“将军还不快说?”
赵玄凌又搂着她的纤腰,揽怀里,这才不紧不慢地道:“皇上打算把北边跟胡交汇的城镇开放,让胡就算没有金银,也能以物换物,用打猎得来的皮毛换一些生活所需的东西,比如定国的衣物,蔬果和调料。”
闻言,唐子嫣倒是觉得不错。能够开放城镇,胡也能够换到需要的东西,就不用逼着去抢掠了,只是定国北边的极少,到处荒芜一片,谁愿意去那么荒凉的地方?
“就算开放了城镇,去的商户小贩只怕不多。哪里又冷又荒芜,实不是个住的好地方。而且胡彪悍,跟突厥不相上下,若是突然发难,谁能招架得住?为了小命要紧,皇上总不能下死命令逼着北迁吧?”
赵玄凌又点了点脸颊,唐子嫣一愣,不情不愿又亲了一口。
这回他倒是没再逗唐子嫣,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所以皇上准备设下优渥的条件,吸引商和佃户。比如说开荒者,将会得到地契。所种之物,十年内不必上缴,也不必征税。商若是愿意北迁,三年内免税不说,前三还会被册封为从五品的爵爷。”
唐子嫣听着暗暗点头,皇上这些分明是鼓励商和佃户拖家带口地过去。
对佃户来说,开荒固然艰难,但是开荒的土地完完全全属于开荒的他们,自然更愿意了。不少佃户给地主耕种几十年甚至上百年,子子孙孙都辛苦劳作,拿到手却没多少东西,只能勉强温饱,一家子始终挣扎饿不死的生活,倒不如去北边赌一把,好歹能得到不少的土地。
有了土地,种的东西不用上缴不说,十年内还不用交税,佃户哪能不乐意,怕是一听到消息就争相恐后的北迁了。
当然对胆小者来说,听说毗邻胡,说什么都不会愿意去。去的只会是胆大又有些保命招数的,倒也避免了定国一窝蜂北迁的可能。
对商来说,重利是必然的,可是就算家财万贯,家中都是白身,没有一个厉害的靠山,说不定那天家产就被搜缴了去,每天过得兢兢战战的,都想着法子巴结着朝臣,保存自己。
如今好了,能够得到从五品的爵爷,虽说品级不高,却也是实实的爵爷,一般见着都要规规矩矩行礼的。即便没有实权那又如何,光是这个名衔就足够了。
先下手为强,首先得到消息的,必然是财力浑厚,又有得到消息渠道的。这些有钱,有能力,商场打滚这么些年,也有些底蕴,北迁自然是更加的十拿九稳。
唐子嫣光是想想,就觉得条件够诱、的,只怕商都挤破头想要抢这个名额了,便笑道:“皇上果真厉害,轻而易举地解决了北迁的事。”
商有了,佃户有了,于是互通行商就可行,有了开荒者,很快就能自给自足,不必从老远把新鲜的蔬果运过去,佃户们也能大赚一笔,更乐意留北边了。
如此看来,北边的城镇怕是十年来必然繁荣热闹。
赵玄凌感觉水有些凉了,抱着唐子嫣走出了浴桶,互相擦干净水珠,两索性挨一起,躺床榻上,继续刚才的话。
“想过日子的胡是有的,但是也有捣乱的,该如何是好?”
不管是佃户和商小贩,都不是能够抵挡住彪悍的胡。
“皇上打算轮流派驻兵留守北边,免得有趁机作乱哄抢。也会派官员留守,三年一轮,不然群龙无首,也可能乱得很,那么多的外来,指不定也有作奸犯科去避难的,少不得要称王称霸。”
赵玄凌的大掌流连唐子嫣光滑的后背上,心不焉地想着,皇帝只怕更担心留守的官员会变成土皇帝,所以才会三年一换。
而且选上,也会挑两个不对头的文武官员一起驻守,免得他们坑瀣一气,压榨底下的佃户和迁居的百姓,乱哄哄的,反而阻碍了北边城镇的发展,以及跟胡之间的通商。
唐子嫣想不到的是,其实皇帝想得更长远。
除了互相通商之外,更希望彼此之间能够通婚。
若是胡融入了定国的生活,渐渐习惯了住有屋檐的砖瓦房子里面,不再喜欢吃半生的兽肉,而是用火灶用大锅煮出来的熟食,不喜欢四处奔波流连,而是固定一个地方居住。
这种潜移默化,或许需要十年,二十年,或许上百年更长的时间渐渐去渗透,去改变。
但是这种改变十分喜,很快北边再没有胡和定国之分,他们会逐渐融合一起,不分彼此。
胡再也离不开定国习惯的生活,可能会学着耕种,不再流连失所,离不开美味的熟食,更不习惯没有调料的食物。
这样驯化之后,胡野蛮的意志被一点点打磨。仿佛原石一样,经过打磨之后,就再也回不到最初了。从生活无孔不入的渗透,便会让胡模糊了跟定国之间的差别,很可能下一代,或许再下一代会认为自己是定国,再不是胡了。
当初胡的过往,胡的彪悍,胡的马上功夫,胡跟定国的仇恨,都会蛮长的岁月里一点点消失,再也不会被提起了。
这才是皇帝最终的目标,为的是驯化胡。
经过了这阵子的事,新帝也明白,一味地攻打,并不能够彻底让突厥和胡消停,倒不如用这种软刀子的方法,叫突厥和胡再想不起自己的祖宗,忘掉了曾经的彪悍勇猛,只记得如此安逸舒适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