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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王大军凯旋抵达京城时,已经九月了。
金秋时节,天空晴朗,湛蓝湛蓝的一泓碧空无云景象,干净的半壁蓝色下面,是乌压压的二十万三军将士,个个精神抖擞意气风发。而最最耀目之,莫过于骑高头大马上面的睿王,一身银色战袍,手握佩剑,整个看起来丰神隽朗、神采飞扬,就连骄阳见了他,都要躲进云层避其锋芒!
从睿王的战马踏入北城门开始,就惹来无数百姓纷纷驻足围观,都叹玉贵妃生了一个好儿子,姜胭脂嫁了一个好丈夫。甚至有大胆的少女与女伴玩笑,“若是将来的丈夫,能及得上睿王殿下十分之一,不不,百分之一,也就不枉此生了。”
“哈哈,傻丫头做白日梦呢。”
“难道不想?哼!”
少女们的笑声,夹杂围观群的欢呼声之中,都知道睿王打了胜仗,而且胜得漂亮,又是丰神如玉的翩翩少年郎,雍州之战顿时多了几分传奇之色。
睿王亲随的队伍一行走,一直进了皇宫。
“哥哥!”慕容沅赶外宫门口迎接,微风乍起,吹得她头上的金纱帷帽盈盈掠动,下一瞬,却是响起一声娇脆惊呼,“啊呀!”
睿王因皇帝特旨允许骑马入宫,他一伸手,将妹妹捞到了马儿前面,笑容湛湛,“阿沅,和哥哥一起骑马去金銮殿,开不开心?”
慕容沅扭回脸来,清风掠开她的面纱,露出一张娇小如画的脸庞,笑容宛若繁星闪烁一般明亮,“当然开心。”还趣了一句,“有兄如此,夫复何求?”
“哈哈!”睿王当即大笑,笑容宽阔的金銮殿前广场散开,惊得墙头的驯鸽四下飞开,纷纷扑入了湛蓝无云的晴空之中。皇宫中马儿不能疾行,他双手握住缰绳,将妹妹牢牢的圈怀抱里,眷恋这一刻的亲情温暖。
很快……,就要分别了。
不过没有关系,阿沅、母妃,们终究还有相聚的一天,希望不会太远。等到那一天到来之时,自己将站最高处,和母妃、妹妹,还有妻儿,一起共赏锦绣江山,看百万臣民臣服脚下!
慕容沅不知道哥哥的雄才大略,还笑道:“对了,嫂嫂快要生了呢。”虽然自己并不重男轻女,不过出于为哥哥考虑,还是希翼道:“要是一个小侄儿就好了。”
“嗯。”睿王颔首,声音微凝,“但愿上天助,得个儿子。”
慕容沅觉得哥哥神色过于认真,不过想着古重子嗣,加上哥哥是皇子,希望第一个孩子是男孩儿也算正常,也就没有多想。马儿已经走到了金銮殿前,睿王先下了马,下面伸手道:“来,阿沅。”
慕容沅的马术本身就不错,搭着哥哥的手,轻巧的跳了下来,疑惑道:“也要跟着进去吗?溜溜马,得瑟得瑟就算了,大摇大摆走进金銮殿不大好吧?”
“有何不好?有何不可?!”睿王有一瞬间的骄狂耀目,他朝四周环顾,宫侍卫们顿时纷纷低下了头。继而摘了妹妹的绡纱帷帽,进宫面圣带帽子不合规矩,然后拉起她的手,“走,跟哥哥身边就好。”
高大巍峨的金銮殿修筑,气势十分宏伟,一抬头,便是琉金璃瓦,而踏入宽阔高大的大殿以后,又是一番珠帘蔽月、绮幔藏云景象,地上铺了深红色的错金边锦毯,踩上去柔软无声,让心中更生一层寂静敬畏。
武帝高高的龙椅上面端坐,见状笑道:“承煜和阿沅一起来了。”
为大将军王接风洗尘的盛大诚,当然不适合女子出现,但是沁水公主身份尊贵非同一般,又是睿王的妹妹,加上皇帝都没有说什么,谁又敢多嘴呢?因而百官躬身见礼时,便成了,“拜见睿王殿下、沁水公主殿下。”
这一天,慕容沅跟着哥哥出尽了风头。
群臣之中,姬暮年受官职所限,站不起眼的一个偏僻角落,看着一袭玉色罗裙的沁水公主,和骄阳一般的哥哥睿王站一起,是那样的令瞩目,宝光流转不定,宛若一道清澈明亮的月华。
没过几天,睿王府又传来一个大好消息。睿王妃姜胭脂顺利生下一子,小家伙六斤六两,活泼可,母子两个都是平安。
消息送到宫中,玉贵妃自是欣喜非常,好容易熬到孙子满月了,特意换了一身华丽矜贵的衣服,向皇帝请旨出宫看望儿媳和孙子。武帝面上当然也是龙颜大悦,但是心里……,那滋味儿就有些复杂难言了。
虽如此,还是很给玉贵妃面子,最终决定亲自去一趟睿王府。
慕容沅不消说也是要去的,路上还跟母亲说道:“正好父皇也去了,让父皇给小家伙亲赐一个名字,有父皇福泽庇佑,将来必定长得比哥哥还要出色。”
玉贵妃看着不知情的女儿,揽了她,不动声色淡淡道:“已经想了好一个。”
“啊?”慕容沅饶有兴趣问道:“叫什么?”
玉贵妃浅浅一笑,“写盒子里了,等下让哥哥嫂嫂先看。”
母女俩一路轻声慢语,到了睿王府。这一辈的慕容子孙的辈分是“金”,比如河间王的儿子便叫慕容钰,但是玉贵妃并没有按这个来,而是取了一个“玄”字。睿王谢了母亲赐名,开口便喊儿子,“小玄。”
姜胭脂微有疑惑,可是不便当着去质疑婆婆,只欢欢喜喜的夸名字好,等到开席之前的空隙,才单独找到了睿王,“小玄的名字,不按皇室里的辈分来吗?”
睿王看向她,“不喜欢母妃起的名字?”一顶大帽子扣下。
姜胭脂赶忙赔不是,“不是,妾身很喜欢。”
“喜欢就好。”睿王缓和了神色,微笑道:“去外面招呼客了。”
“嗯。”姜胭脂明白,丈夫这是不允许自己再质疑了,有疑惑也得压下去,只能安慰自己多心了,----婆婆是皇帝的宠妃,有些特立独行也不算奇怪吧?看着丈夫丰神俊朗的身影出去,心里一阵甜蜜。
罢了,大喜的日子不要胡思乱想了。
姜胭脂很快沉浸回浓浓的喜悦之中,丈夫大胜而归,自己又刚刚生下了儿子,还有什么比这更值得欣喜的呢?一个女子,既有如此骄傲出色的丈夫,又有可爱的儿子,不知道是多大的福气,要惜福才对呀。
她出了门,今儿还有一群女眷客要应付呢。
当然了,第一件事便是去看看亲亲宝贝的儿子。屋子里已经围了一大圈儿,诸如郗皇后等后宫嫔妃,小郡王的祖母玉贵妃,太子妃、代王妃等妯娌,姜胭脂的母亲兴平长公主,还有几个娘家嫂嫂,都是最最有身份的一圈儿女眷。
众围了小郡王说着喜庆话儿,热闹非凡。
姜胭脂一面应付,一面抽了空,到旁边抓了侍女小声问道:“三公主呢?”
那侍女小小声回道:“已经来了,后来又方才被叫出去了。”
此时此刻,慕容沅正王府的一处小院之中,撵退了宫,看着面前身着素纹长袍的姬暮年,问道:“有要紧事?”
“是。”姬暮年神态从容,轻声道:“公主殿下可还记得春雨?”
“当然记得。”慕容沅眼睛一亮,春雨从小服侍宇文极,上次宇文极回国前夕被哥哥打了一拳,春雨居然给他的膏药里下毒,险些害了他的命。后来春雨死了,她的菜户邢子也死了,案子便一直挂成了悬案。
时隔半年,姬暮年查到了什么不成?因而道:“说。”
“是这样的。”姬暮年回道:“当初宫中传出流言之际,说很可能是下官害了东羌大皇子,虽说很快春雨和邢子都死了,变成了死无对证,但下官还是没有放弃。功夫不负有心,终于查到了春雨家离开了京城,回了祖籍。”
“哦?”慕容沅追问道:“他们怎么说?”
“他们也说不清楚。”姬暮年微微蹙眉,“只是说,春雨死之前曾给家里送信,说自己可能惹上了祸事,脱不开身,让家里赶紧离开京城避祸。但……,具体是谁,春雨家也说不清楚。”顿了顿,“下官想,一定是那个身份太过贵重,以至于春雨情知要死,也不敢反抗,也不敢对家说出真凶避祸。”
这不等于什么都没查出来么?慕容沅有点小小失望,“能够皇宫里下手,还是对宇文极下手的,身份当然不会差了。”
姬暮年明白这点讯息引不起她的兴趣,眼看谈话就要中断,马上接着道:“还有一件要紧事,没有对公主殿下说。”微微沉吟,将表妹谢琳琅遇刺受伤的事说了。
“遇刺?”慕容沅心下微微一惊,竟然不是生病,而是遇刺,该不会是姬暮年撒谎吧?不过谢琳琅病得蹊跷,这个解释也算合理,继而眉头一挑,“该不会以为是做的吧?”
“那当然不会。”姬暮年继续道:“下官倒是觉得,有似乎不赞成……”静静的凝视了一瞬,“有很不希望下官和公主一起。”细细道:“所以先给宇文极下药,让公主误会是下官所为;后来又行刺下官的表妹,让下官不得不每日前去探望,如此瓜田李下再也说不清楚,自然也就……”
慕容沅沉默了一瞬,不予评论,继而问道:“谢小姐现没事了吧?”
“还好,没事了。”姬暮年点了点头,不想过多的讨论自己表妹,继而道:“下官仔细的分析过了,还是猜不出是谁要这么做。”
慕容沅也是猜不出来。
郗皇后应该不会这个时候捣乱,毕竟拉拢泛秀宫,对她没有害处,就算她看不惯泛秀宫的,要下手,也是靖惠太子登基以后了。皇帝爹本来就是赞成的,再说就算不赞成,也犯不着做这些手脚,母妃和哥哥也是同样道理。
那还能有谁呢?皇后的小跟班儿范贵?半昏迷状态下的太后?或者,上次来劝阻自己的上官美?但她阻止自己和姬暮年,有能捞到什么好处?一时半会儿的想不清楚,不好妄断,“待回去细细想一想。”
“下官也会好好想一想的。”姬暮年神色淡然,没有任何死缠烂打的姿态,反倒刻意和她保持了一定距离,“只是不论是谁,都是居心叵测之徒,公主殿下还是多多谨慎小心为好。”关心的话一掠而过,转而道:“另外还请公主殿下不要多心,如今姬家和谢家闹得很不愉快,想联姻只怕很难,并非下官故意拖延什么……”
“没事的。”慕容沅摇摇头,“这个也是之常情。”
姬暮年又道:“公主殿下若是不放心,或许下官可以早点再择一门婚事。”
“那倒不用。”慕容沅摆了摆手,“的婚事,自己看着办,没有逼着去成亲的意思,婚姻大事总不能草率了。”
姬暮年一脸如释重负,感谢道:“多谢公主殿j□j谅。”总算是把僵局打破了,反正小公主现并无中意选,自己只要适当保持距离,不让她反感就好了。
两像朋友会谈一样分开。
姬暮年回到了宴席上,看着出尽了风头生得意的睿王,再对比旁边目光艳羡的靖惠太子,心里掠过一丝淡淡无奈。
若是靖惠太子和睿王易位相处,自己又何须这般费力?眼下小公主那条路不是太好走了,只能尽力,实不行也只有放弃。只盼太子往后争气一点,不要再捅篓子,稳稳当当的储君之位上面坐着,熬到老皇帝百年之后,太子党们悬着的心才能落下来。
心中烦事万千,美酒上来,忍不住无声多喝了几杯。
不过今儿睿王喝的酒更多,大抵是生得意须径,太高兴了,谁劝酒都是来者不拒,一律畅饮干杯。如此还不够尽兴,宴席结束,送走了皇帝以后,又拉着靖惠太子、代王等出去喝酒,原本兄弟几个聚会也是好事,结果却出了乱子。
一干等江边小楼喝酒,喝得醉醺醺下了楼。
睿王骑马回府,不料刚走了十来步,就忽地离奇惊了马坠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