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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悠悠,一路沿岸江面水色掠过的景象。
船上坐了一个瘦高的少年将军,和一个戎装女子。两小声的说着话,那女子摇了摇头,“太惨了。”她眉头轻蹙,“整个肩胛骨都被穿透,右手手腕骨折,胸前一道半尺长的伤口,还有头也磕得不轻。”
少年将军也是摇头,“不明白,逆军为何要这样对付她一个弱女子?”
戎装女子耸耸肩,“那就只有等醒了再问了。”不过也不乎这些,“反正们是奉主上之命救,救到就行,别的没有必要知道。”
“听说里面那位长得倾国倾城,当时她满脸是血,后来又被拿披风裹着,还没有看清楚呢。”那少年将军来了兴致,眨眼问道:“是不是啊?邵棠。”
被唤做邵棠的女子白了他一眼,“无聊!”
“说一下嘛。”
邵棠不理她,而是朝船头大声喊道:“曹三虎、麻五,们谁划桨划累了,赶紧过来歇着,有这儿闲得皮痒着呢。”
“哈哈,聂老四又惹小棠生气了。”
“快来替一把手!!”
聂凤翔也不生气,笑吟吟上前接了船桨,狠狠一划,带出一道波光粼粼的水纹,他朗声大唱起来,“竹叶青青哟,好风光,谁家女儿初上妆……”
“淫词艳曲!”邵棠忿忿甩手而去,进了船舱,看向蹲地上煎药的青衣少年,低声问道:“蒋小六,药煎好没有?”
“好咧。”蒋小六手脚麻利,动作比女孩子还要细致妥帖,横一双筷子,挡住药渣缓缓倒出,给青花瓷碗刚刚好装了八分满。不过放下药罐,却伸手挡了一下,“这小公主自己开的药方,真的能喝吗?别再喝出一个好歹来。”
“应该不会吧。”邵棠也是有点犹豫,摆了摆手,“罢了,又没有毒药,都是一些益气补血的东西,应该没事。反正咱们现没办法直接找大夫,先凑合喝着,会一直守旁边盯着她的。”说着,端碗进了更里一层的船舱。
简陋的床榻上面,躺着一个脸色苍白的清丽少女,容颜宛若天成,姿容身形没有一处不美,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堪称上天精心塑造的完美作品。特别是眼下因为受伤无力,弱质纤纤的样子,就连邵棠这样的女子见了她,都忍不住生出一丝怜惜。
“药……,煎好了?”慕容沅微笑喘息,----过了当初拼命的那一口心气儿,加上失血过多,现就连手指头都动不了,说句完整的话都费劲儿,“辛苦了。”
邵棠不敢挪动她,等着药凉,拿了勺子喂她,“那个……,当心烫。”
慕容沅见她对自己的称呼为难,咽下药汁,“叫小羽好了。”
----小羽,那是自己另一世的名字。
太遥远了,现满心都是今生的爱恨情仇,那些血腥的场景,以及父皇临终时的死不瞑目,哥哥的冷眼旁观,母亲的自尽,淳于化的恶毒阴鹜,只要轻轻一闭上眼睛,就会鲜活的浮现自己面前。
她抬眸,忍痛问道:“是谁……,让们救的?”
邵棠语滞了一下,“呃,等到了就知道了。”主上那边只说然让来救,并不确定能不能救到,所以还没有详细的后续安排,还是等回禀过再说。
慕容沅没有为难她,被救了,再强所难就有些不识趣了。据自己观察,这群都是一些性情豪爽之辈,说话之间坦荡荡的,并没对自己不利的意思。况且自己都已经国破家亡了,还怕什么呢?忍不住心底一声自嘲。
乌篷船江面上行驶的飞快,日夜开工。第八天中午的时候,干瘦干瘦的麻五站船头,以手遮目眺望前方,忽地一声哈哈大笑,“娘的,终于回到自己的地盘儿了!哎哟,让老子歇一歇,这几天胳膊都快要累断啦!”
后面传来一个少女的声音,“这些天辛苦几位了。”
船头上的几个都吓了一跳。
邵棠看着那个穿着自己衣服,脸色苍白、眉毛秀气的少女,不由瞠目结舌,这变脸也变得太神奇了吧?!明明五官还是没动,但是细节一变,----眉毛高些、细些,眼角长了一些,嘴唇薄了几分,这就完全变成另外一个,甚至连声音,都不一样了。
回头自己可得好好请教她一番,做细作能派上用场。
其他并没有看清过慕容沅的长相,虽然眼下清秀的少女,不如传说中的那么倾国倾城,但也没有太过意,谁还不会拍拍公主的马屁呢?聂凤翔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吃惊的是的伤势,忍不住问道:“的伤,这么快就好了?”
“没有。”慕容沅轻轻摇头,一步一步走得极为缓慢,凳子上坐了,指向自己的右臂,“前几天一直躺着不能动弹,也没管,等下空了,烦劳们帮劈个木板,好歹夹起来免得碰着了。”
“哎哎,不对呀。”聂凤翔十分执着,好奇道:“邵棠说身上的伤口有半尺,还有肩胛的剑伤,可是亲眼看见的C得也太快了吧。”
“说了,是大夫。”慕容沅笑道:“们不信。”等对方瞪圆了眼睛,才解释,“其实也不能算好,就是伤口表面愈合,不碰着,多养一些时日就长好了。”
聂凤翔赞道:“这也非常快了。”行军打仗谁还不受个伤?好得快,也好提刀再上阵砍呐?因此和邵棠打着同一个主意,回头得好好请教一番。
他们说话的功夫,蒋小六已经去劈了木头,手脚灵巧,做了两块十分光滑的夹板,上前递给邵棠,“去给小羽姑娘绑上吧。”
“有劳。”慕容沅朝邵棠笑了笑,两进去了。
外面几都是神色各异,麻五小声道:“有没有觉得她有点古怪?才经历了那样的惨状,一转眼就变得跟没事儿一样。就是们这些沙场上混的汉子,也得喝上十天半个月的闷酒,才能缓过来啊。”
“其实不奇怪。”聂凤翔插了一句嘴,神色忽地变得低沉起来,“想当初,主上遇到了那样的惨状,和里面那位差不多,不一样看着跟没事儿似的吗?可这只是前,后……,主上独自磨了整整十来天的剑,甚至一直磨到天亮,这种痛苦只有自己心里知道罢了。”
众都是一阵沉默。
蒋小六叹道:“罢了,她现已经是小羽姑娘了。”意思是,不要再提从前的事戳伤心处,“等见了主上复命,咱们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
----这个可怜的亡国公主,自求多福吧。
到底是谁救了自己?有这个心,有这份能力。
一路上,慕容沅已经琢磨了好几次,隐隐有了一些猜测,但又不确定。当她真真切切见到,看着那个身形高大、面容坚毅的冷面将军时,心头还是轻轻震了一下,居然真的是他。
端木雍容身着戎装,黑铁精甲,手上抱着一个光滑的黑铁头盔,一旁身姿如钟的坐下,打量着她。听说受伤十分严重,甚至被淳于化给钉柱子上,眼下瞧着精神还算不错,不由道:“是自己给自己开的药方?”
慕容沅颔首道:“是。”
端木雍容目光一亮,“挺厉害的,小神医。”
“谈不上。”慕容沅摇头,心中更有猜不透的迷惑,“……,为什么救?”
端木雍容眼里闪过一丝讶色,“果然是贵多忘事。”他道:“当初东羌打过来的时候,都说要叛节,幸亏公主……”忽然意识到这个称呼不妥,说起来只会刺激到她,“幸亏小羽姑娘出言为辩解,这才让出云七州没有断掉供给,更没有被朝廷大军攻打,也就有了后来对东羌的连连胜仗。”
他很少露出过笑容,此刻嘴角微翘,带着一种成功者的骄傲,“的军队没有从十几万变成几万,而是收编扩成了二十几万,这么大的功劳,救一次也是应该的。”
“原来如此。”慕容沅眸光复杂,有那么一丝不敢居功,“这都是将军英勇无双、领兵有方的功劳,其实……”继而想想,自己都被救了,再推来让去未免矫情,于是欠了欠身,“多谢将军救命之恩,待伤好,再行大礼。”
端木雍容挥了挥手,“无须意这些。”倒是问了一句,“不知小羽姑娘今后有何打算?”看了看她,“这易容术倒也神奇,就连声音,听着都不一样了。”
“雕虫小技而已。”慕容沅淡淡道了一句,继而道:“至于之后的事,这些天已经都想好了,等伤养好就走,不会给将军添太多麻烦的。”
端木雍容没打算长期养一个烫手山芋,救她,再让她养好伤,将来金银等物上面帮衬一点,也算是做到仁至义尽。因而没有劝阻,但是却又解释了一句,“当时派的时候,对下的命令只说是去抢传国玉玺的,后来一把大火烧毁了金銮殿,并且还带去了一具和差不多身量的尸体,等到烧焦以后,除了手下那几个,再没有知道被救了出来。”
“多谢大将军想得细致。”慕容沅再次道谢,又道:“传国玉玺是没有的了。”已经被自己狠狠的砸碎了!赵煜他,不配得到燕国的传国玉玺!当然了,想必他也不会媳的,新朝建立,重新再做一个好了。
想到此,不由问道:“京城那边现如何?”
“真的要听?”端木雍容迟疑问了一句。
慕容沅看着他清明的目光,领悟到了什么,心口不由猛地一痛,低了头,肩胛和身上的刀伤又痛起来,手腕也开始乱痛,不由紧紧咬住牙关。
端木雍容目光疑惑,看向她,“没事吧?”
“没、没事的。”慕容沅大口大口的喘息着,额头上开始冒细汗,声音也发抖,“……,吃一粒药就好了。”左手哆哆嗦嗦腰间荷包摸索,单手不方便,左手更不方便,掏了一个药瓶出来,竟然失手掉地上摔碎了。
乌黑的药丸滚落一地。
端木雍容从碎瓷片里面拣了几粒,递给她,“要这个?”
“嗯。”慕容沅从他掌心里面抓了一粒,干吞了,然后送一口茶,结果还把茶水给洒了裙子上,强撑颤声道:“见笑,等、等一下就好了。”
端木雍容目光探究的看着她,没有多问,静静的等了一会儿。
过了片刻,慕容沅渐渐缓了过来,“不好意思。”
“的脸都白了。”端木雍容觉得奇怪,小公主疼痛的样子绝非伪装,纳罕问道:“方才一直好好的坐着,并没有牵动到伤口,怎么突然痛得这么厉害?”
慕容沅斟酌了下,用古代能理解的话解释道:“这是落了病根儿,就是心里上火愤怒的时候,会牵动出记忆里面的疼痛,也不是大事,吃药压一压就能压住了。”按照现代医学来解释,这是伤残后,造成的小几率神经性疼痛。
----根本不是那么好治疗的,但却不想多说。
端木雍容露出一点明白的神色,颔首道:“有一处旧伤,每次动怒的时候也会隐隐胀痛,只是不像这么厉害。”
慕容沅忍住余痛,微笑道:“回头替将军看一看,配个药。”
端木雍容微微不自然,“不用那么麻烦,的药,给配几瓶就行了。”
“药怎么能乱吃呢?”慕容沅一面说着,一面看着他略显局促的眼神,有些明白过来,是伤的地方比较隐秘吧?虽说自己这个大夫不介意,但男女有别,谁知道古代男会怎么想?没有再坚持,而是问了一下大致细节,然后道:“配的药丸都是抑制痛疼的东西,别的并没有什么,将军的症状轻,回头减一减份量再做药丸。”
端木雍容接受了这个建议,“嗯,那有劳了。”
慕容沅被他这么一打岔,终于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加上用了一会儿药,心情已经慢慢平复下来,“京城……,睿王做了新帝对吗?”
“是。”端木雍容回道:“睿王和代王的勤王之师包围京城,逆军本来就好几天吃不饱肚子,饿的没有力气,加上逆军的头目几乎都被杀了,只剩下一个淳于化,很快就被打得落花流水,死的死、伤的伤,已经分作几路作鸟兽散逃了。”微微一顿,“新帝改国号为后燕,代王偕同新帝作战和拥立有功,被册为亲王。”
慕容沅缓缓闭了一下眼睛,抿嘴不语。
“有一点,不明白。”端木雍容早就想问了,“按理说逆军数众多,皇宫被攻破以后,禁军应该都被剿灭光了。那么……,傅如晦、长沙王,还有小一辈的几个慕容郡王,他们是怎么死的?”这一点,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血腥的场面再次浮现起来。
慕容沅就算吃了药,也无法控制那种滔天愤怒,那血海深仇,那无尽的的怨恨,她再次颤抖起来。让端木雍容再递了两粒药,静了片刻,方才能够松开牙关抬头,她目光清明似水,“……杀的。”
“?!”端木雍容着着实实吃了一惊,想了想,继而又明白了点什么。
小公主自幼修习武功,虽然不是什么秘密,但是一群大男就算听闻,也肯定没有当做一回事,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才能趁着敌没有任何防备,突然爆发杀吧。
但是,她一共杀了五个男!
慕容沅看着他惊骇的目光,疼痛中笑了,“将军不用把想得太厉害,不过是趁不备,用了些下三滥的手段罢了。”将当时情况大致说了一遍,然后道:“比如将军,就算伤好了,也手下过不了三招的。”
“杀而已,达到目的就行。”端木雍容不是那种迂腐之,不以为意,“谈不上什么高雅的杀法,和下三滥的杀法,只要能把对手杀死了,就够了。”饶有兴趣的看了她一眼,“等伤好了,再和一口气杀五的女侠过过招。”
慕容沅的印象中,对方一向都是危险、冷血、狠毒的化身,没想到他会恩怨分明救了自己,眼下还为缓和气氛开起了玩笑。
仿佛像是看到了对方的另外一面,有些意外。
而对于端木雍容来说,则更意外,小公主完全不是记忆中的娇弱样子。上次自己掐死了火狐狸,戳坏了狐狸的眼睛,她还面露不忍,现居然学会手刃仇了!娇花变成匕首,其实……,她现这个样子更好一些。
“将军。”慕容沅突然道:“有一个计策,可以让新帝忙乱一会儿,暂时顾不上收复出云七州。”他姓赵,逼死了自己的养父,却继续顶着慕容的姓,坐燕国江山,真是里里外外的便宜都占尽了。
----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
“燕国京城被攻破,皇宫被乱军践踏毁坏,金銮殿更被大伙付之一炬,皇帝等都被烧成了灰,无法辨认了。”小太监将才打探到的消息回禀,战战兢兢的,“傅如晦等逆军首领悉数被杀,只剩下淳于化带着逃走,现如今睿王登基……”
“够了。”宇文极一抬手,“下去吧。”
烧成了灰?她……,被烧成了灰。
宇文极仰起了脸,眼睛胀痛,心中更像是被狠狠的挖走了一块,心中唯一的那点温暖明光,也熄灭了。
阿沅,救了一个无用之辈,回到东羌皇室以后连自身都难保,危难之际,只是东羌皇宫坐等死讯!八年相处庇护之情,口口声声要回报,不过如此,就连对不起都不配说!
宇文极目光阴冷,那一天……,到底还有多远?!
“备马,要出宫。”
心腹太监劝道:“大皇子,宫外可不比皇宫来的安全啊。”
哪儿有绝对安全的地方呢?宇文极一声嘲讽,脸上却是又悲又怒,“要去祭奠故!再啰嗦,撕了的嘴!”带了几个宫,一一马,拎了一壶酒出了皇宫,然后下马走到江边,对空三祭,神色悲伤的缓缓倒入水中。
“嗖……”有一缕奇异的细风袭来!
宇文极心下冷笑,来了么?见自己悲伤失魂出了宫,果然就忍不住要下手了!他凭着耳力算计尺寸,十尺、八尺、六尺……,三尺,时机到了!他豁然转身,以精准无比的剑术斩掉对方手腕,笑了笑,“功夫还不错啊。”
埋伏周围的暗卫顿时一拥而上,将那刺客给活捉了。
宇文极看着刺客被五花大绑,塞了嘴,那疼得发抖的身躯上擦了擦利剑,然后放回剑鞘,“等下有好好伺候,慢慢享用吧。”
那刺客带回去以后,被刑具折腾得不、鬼不鬼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最终全线崩溃,招出了自己的主子。然后宇文极请到了端木太后的懿旨,顺藤摸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替丽嫔传递消息的两名宫,上了刑具之后,三口径一致的指向丽嫔,还拿出了一些物证,让她无所遁形。
端木太后下旨废了丽嫔的位分,打入冷宫,一壶鸩酒赐死。
当消息传到正饮酒作乐的东羌皇帝耳中时,他只是不耐烦的挥了挥袖,“既然是丽嫔图谋不轨,太后有旨,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反正后宫嫔妃众多,丽嫔……,好像长了一张圆圆脸,早几年也挺乖巧的。
----她们想斗,就去斗吧,斗得乌烟瘴气翻了天才好呢。
“皇上……”旁边有新得宠的宫妃撒娇,“别为那种歹毒的女费心思了,没得惹皇上生气,再气坏了身子。”递上一盏美酒,“皇上消消气。”
“好。”东羌皇帝就着美洁白的柔荑,一饮而尽。
没多会,又有宫来报,“皇上,七皇子和十一皇子过来求见陛下。”
“不见,叫他们滚!”东羌皇帝连着两次被打断,十分不耐,将翡翠杯扔地上摔得粉碎,冷冷道:“告诉他们,要是真有孝心的话,想不开,那一壶鸩酒也不少,跟他们母妃一起喝了吧。”
大殿内的宫们都打了一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