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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凌目送景正卿领着明媚出去，叹道：“真真是两小无猜,令羡慕。”
端王忍不住一笑：“羡慕什么？是了,最近廉国公府上对正卿可很是青眼,若是想要女婿,可要趁早,不然的话就被别抢了去。”
卫凌道：“都不急,急什么？何况觉得明媚……”
端王见他欲言又止,便问：“明媚如何？”
卫凌微微叹了口气,道：“也不知怎地,总觉得明媚……对二郎……有时候很是上心,有时候却……”
端王挑了挑眉：“想说明媚讨厌正卿么？”
卫凌想了想：“瞧也不是讨厌,只是每每说起来,便很是嘴硬。”
端王掩口而笑：“明媚现还小,操心的为时过早了些吧，若她再大一些，懂得了儿女之情，恐怕才是头疼的时候。”
卫凌便看向端王：“为何竟是一副幸灾乐祸的口吻？”
端王挑眉不语。
卫凌道：“休要以为自己置身事外，王爷，对而言，这也是迟早的。”
端王挑眉之余，就叹了口气。
两不约而同地抬手，齐齐喝了口茶，又无声地将茶盏放下。
端王凝望着厅外暖融融地日头之色，目光也有些发怔，室内的静默，衬得外头的蝉噪格外清晰。
隔了会儿，卫凌问道：“王爷想什么？莫非是想那位宁氏小姐？这位小姐的确是个很有心之，每次生辰，都会布施粥饭，又格外斋僧布道，赢得极好的口碑，就单看这一点，已经是很难能可贵，将来若是归了王爷，必然是能干的贤内助。”
端王凝望向卫凌：“是么？若是有替挑选贤内助的心自己去选自个儿的，那也不至于……”
卫凌皱眉：“说的是谁？”
端王瞧有点戳了他禁忌，便话锋一转：“是了，带着明媚从宁府门口过，明媚也看见那小姐了？她可有说什么？”
卫凌略觉奇怪：“为何每次提起宁小姐来，都会提起明媚？”
端王沉吟片刻，微微一笑：“问，且只说就是了，明媚……可说了什么？”
卫凌对上他的温和眸色，说道：“说来也奇怪，明媚只问，宁小姐如此行些好事，是否就表示她是个好……之类，小小年纪，竟想得那些。”
卫凌说到最后，也露笑容。
端王却毫无笑意，只仍问道：“那是如何回答的？”
卫凌诧异看他一眼，才道：“自跟她说，画虎画皮难画骨，知知面不知心，何况替王爷选王妃，并不只是要选一个与为善的好，而是个能相助王爷的，何况王爷不仅是要王妃，首先要看的，是她的家世。”
端王听了这句，才笑了笑：“对个孩子也这样认真地说，明媚自是给说服了？”
卫凌道：“是否说服却是不知，瞧她有些闷闷地……只是的话她自也是明白的，也知道这样做是为了王爷好。”
端王幽幽地叹了口气。
卫凌问道：“为何觉得……是不是太过意明媚的想法了？”
端王抬眸看他：“卫凌……有没有觉得……明媚……”
卫凌问道：“明媚如何？”
端王双眉微皱，跟卫凌四目相对，心中那话涌起，却又咽下，只道：“是了，上回……家里的事，该知道真相为何？”
卫凌见他忽然又转开话题，不由皱眉，也不答腔。
端王却道：“虽然把东西给许家送了回去，但……”
卫凌这会儿才开口，道：“若是担心的妾室，那就不必了。”
端王本还要再说，忽地望见他的脸色，不由心中一动，慢慢道：“……不会是想……”
卫凌微微一笑，笑里带了几分冷意：“的家事，王爷就别操心了，对了……”
卫凌转头看向端王，相当骚方才他那欲言又止之态，沉吟说道：“知道王爷明媚身边儿留了暗卫，莫非，王爷是知道了什么？”
端王放桌上的小手指轻轻一抖，却笑道：“并非如此，切勿多心……本王只是叫负责保护明媚安全而已，不会惊扰了她，是极有分寸的。”
卫凌仍狐疑地看他，却就这刻，外头有跑了进来。
端王一看，略觉放心，有来给他解围了，然而那接下来说的话，却叫端王跟卫凌都惊得色变，齐齐起身。
——“王爷快请移驾，卫小姐跟景少爷出事了！”
景正卿只觉得脑中昏沉，顿时便不省事，只是昏厥过去之前，却还死死地抱住了明媚。
——这几乎已是他的本能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宛如混沌之中，终于盼到眼前出现一道微光，耳旁似乎还听到低低地呼唤声。
景正卿皱着双眉，觉得身子沉重无比，像是被抛起，又跌了下来，死死地坠落，动弹不得。
景正卿竭力睁开眼睛，满世界的光景都冲进双眸，与此同时，耳畔听到有唤道：“明媚！”
景正卿一惊，像是所有的白茫茫中看到一道明艳夺目之色：是了，明媚！
他忙看看眼前，却瞧见一张似陌生似熟悉的儒雅的脸，关切地俯视着他。
景正卿心中一时茫然，竟认不出这是谁，但自然并非明媚，于是他急忙扭头看向身旁。
身边儿空空如也，并无明媚的影子。
景正卿很是失望：明媚何处？
那却又唤道：“乖女儿，总算醒了，吓死爹爹了！”
景正卿感觉自己被抱起来，抱入那怀中，但是同时，浑浑噩噩的脑中，却也反应过来：这说话之是卫凌，是明媚的父亲，自己的姑父，卫凌！
可为何他抱着自己？
景正卿试着唤：“姑……”声音却极为微弱，甚至还有些奇怪。
与此同时，景正卿垂眸，望见被卫凌簇拥起来的一缕发丝，柔软明亮，无比眼熟。
景正卿定睛瞧了会儿，又望见搭卫凌身上的手……小手白嫩细小，极为精致，景正卿定睛看着，手指忽然动了动，他吓了一跳，试着又屈起来……
“明媚……”景正卿听到自己喉咙里咕噜出这一声，然而这嗓音，却是个婉柔稚嫩而微弱的女孩儿嗓音。
卫凌略放开她：“怎么了？”他仔细地打量着景正卿，因焦急担心，双眸微红，有些泪痕。
景正卿看看卫凌，低头又看看“自己”——粉色的小罗裙，曾引得他移不开目光的……熟悉的、小手、小脚……他呆呆地抬手摸摸脸，头发……摊开那粉嫩泛红的小小手掌细看，掌上还带着几道新鲜地擦伤……
景正卿意识到事情的真相之后，他只觉得脑中一昏，顿时又晕厥过去。
景正卿重又醒过来之后，天色已经微黑，烛光之中的内室看起来更不真切了。
景正卿头一个念头就是举起手来来，仔仔细细对着灯影把那只粉嫩的小手又看了一遍，然后张开，握起……如此几次，终于确定这真的是自己的手。
景正卿爬起身来，又低头看自己浑身装束，最后他翻身下地，试着往外走了两步，就听到外头卫凌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明媚怎会跟二郎一块儿晕了？二郎还没醒来？”
另一个声音说道：“方才醒来了一次，说是要找爹爹……不知为何又昏迷过去了，如今还安置旁侧厢房里，已经派去通知了景睿……”
——这自然是端王。
“实是奇了，这两个孩子怎么同时……”卫凌忧心忡忡地，“然而又不曾有别动什么手脚……”
景正卿听着这话，忙倒退回来，走到窗户边儿上，——平日里他纵身一跃就能跳出去的，如今却……
景正卿试着爬了爬，无奈回身搬了个凳子，这才爬上凳子，又顺着小心地跳了出去。
景正卿偷偷地沿着墙根儿往厢房去，进门往里，两个丫鬟外站着，见了她，便直了眼：“小姐醒了？！”
景正卿心中震惊不已，顾不上理会她们，一直跑到里侧。
刚拐过屏风，景正卿就看到床上坐着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一个。
“他”正低头看着双手，一会儿又揪揪衣领，呆呆怔怔，无法置信。
景正卿一眼看到的时候，几乎重又晕了过去。
景正卿咽了口唾沫，试着往前一步：“、是……”
他才一张口，耳旁就响起那个他念念不忘的熟悉的女孩儿的声音——这个发现稍微又惊了他一下。
床上的闻声转头，两个四目相对，都看出对方眼中的震惊之色。
“是谁！”床上的一呆之后便大叫一声，指着他叫道：“为什么……为什么……”然后他捂住嘴，双眸转来转去，惊慌不已。
景正卿明白这种感觉：这种张开口结果发现不是自己声音的惊悸感……
于是他鼓起勇气，试探着叫了声：“明媚？”
床上的放下手，瞪大眼睛看着他，结结巴巴地说：“、怎么……难道、果真是……二、二、二表……”
景正卿心中一阵狂跳，顾不上其他，忙跑过去，猛地伸手将她抱住：“太好了，没事！”
床上的明媚吃了一惊：看着自己的脸眼前晃动，还如此依恋地抱着这身体的样子实是……
她本能地抬手按着“自己”的头，将其推开：“干嘛？”
景正卿轻而易举地被推开，他仰头看着她，眨了眨眼。
明媚稍微用力，就差点儿把景正卿推倒，她看看面前晃动着的天真无邪的女孩儿的脸，又看看自己带点儿粗糙男孩儿的手……
明媚瞪大眼睛，满面惊骇，捂住脸呜咽：“不不不，不信，不信！”——可耳旁听到的声音实是太令痛苦了，于是明媚又选择紧紧地捂住嘴。
顷刻，卫凌跟端王见屋里没了明媚，闻讯急忙来看景正卿。
两刚进门，却瞧见小女孩儿半趴床边上，正伸手轻轻地抚摸景正卿的背，时不时地还伸手将他抱一下，一副体贴安慰之态。
卫凌跟端王惊得双双停了步子，两对视一眼，心有灵犀地又退出来。
门口上，端王看着卫凌，道：“这会儿该懂明媚的心意了吧？”
卫凌叹道：“可是不明白了……”
端王笑道：“方才那情形，倒是让想到一句诗。”
“什么？”卫凌本能地问，却又笑：“只别是……王爷嘴里吐不出象牙。”
“说了便知道是不是象牙，”端王忍着笑：“瞧，那像不像是‘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卫凌想了想，道：“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