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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媚抱住端王,拼命大哭,把云起跟端王都惊呆了。
端王见“景正卿”如此失控,想到“他”跟“明媚”相处情形,也猜“他”是因为内疚和担心,却没有想到明媚委实是心里有苦说不出。
端王百般安抚,明媚竭力地大哭了阵子,倒也累了,便渐渐停了下来,云起小心地过来拉拉明媚衣袖:“正卿……”
端王抱着她,掏出手帕替她擦拭脸上的泪,便道:“正卿乖,别哭了……明媚不是跟说过了么?她一定会好,且不叫哭,也不叫难过的么?她是个小女娃儿,都能如此,是男孩儿,该比她更坚强些才是。”
明媚听着,抬头看向端王。
泪眼婆娑里,明媚张了张嘴,终于什么也没说,撇开端王下了台阶,云起忙道:“王爷,正卿太伤心了……、们走了。”
端王一点头,回头看去,却见明媚翻身上马,极快地打马往前而去。
端王凝视着那少年飞奔离开,想到方才那一声“王爷叔叔”,又想起之前回城的马车上,明媚跟景正卿的对话……心中有一种奇怪的异样感觉,挥之不去。
云起翻身上马,追上明媚,便道:“正卿,别难过,明媚妹妹不会有事的。”
明媚叫道:“怎么知道?”
云起道:“妹妹那样可爱……一定会好起来的,就是知道。”
明媚道:“不知道,明明什么都不知道!”
明媚大叫一声之后,打马往前,有几个路吓得忙躲开。
云起吓得心惊胆战,叫道:“正卿,慢点儿,正卿!”
明媚不顾一切,打马过了闹市,渐渐地到了景府,才翻身下马,往里而去。将要走到自己屋子,却见景正辉正院门口上,不知探头看什么。
明媚一看他,顿时想起前世之事,此刻她心情悲愤难以言说,当下喝道:“景正辉!”
景三爷听见,吓了一跳,忙低头,明媚大步过去:“这儿干什么?”
景正辉道:“没、没干什么……”
明媚喝道:“探头探脑地,是不是又要找什么的不是,然后去告诉父亲!上回病了射箭的事儿,是不是就是传出去的?”
景正辉见他气势汹汹,越发气弱:“哥……哥哥……不是有意的,就随口跟娘说了一句,娘就……就说装病,然后就跟父亲说了,真的跟无关。”
明媚一听,事情果真跟他有关,咬牙道:“那今日又来干什么?”
景正辉道:“听说昨儿出了事,害怕哥哥伤着了,就来看看。”
明媚怒道:“住口!分明又是想来找的错,然后回去跟那娘说!景正辉,告诉,若是总学那娘的行径,迟早有一日会死她手里!”
景正辉吓得不敢说话,明媚骂完了,便一挥手,道:“给滚!”
景正辉这才灰溜溜跑了。
明媚进了屋,十分之怒,命丫鬟拿了箭,发狠似地庭院里一箭一箭地射,如今她的箭术已经非昔日情形,十支之中竟有七八支射中箭靶,三四支靠近红心,只有少数的射不中靶子。
谁知一会儿的功夫,外头有道:“瞧这个怂样,是他说那些话,胆怯什么?”
说话间,外头齐姨娘便拎着景正辉耳朵进来。
明媚一听,眼神一利,手上一松,一支箭嗖地飞了出去。
齐姨娘正叫嚣,忽地察觉箭头迎面飞来,吓了一跳:“哎吆妈呀!”
那箭却擦着她身畔,射到旁边的墙上去。齐姨娘惊魂未定,便叫道:“…………想害死吗!”
明媚站栏杆里头:“来干什么?”
齐姨娘道:“……是来问问,之前对辉儿说的那是些什么!为何说把辉儿教坏了,还会害死辉儿呢!那是正经少爷能说的话么?”
明媚分毫不惧,昂首说道:“不错,那就是说的,说了又何妨,跟着这样的娘亲,就算辉儿是个好孩子,也是给教坏了,再这样下去,他丧手里是迟早晚的。”
齐姨娘怒道:“……疯了!……要把这些话跟父亲说,看看他养出的是什么样的公子少爷!”
明媚不理她,便看向景正辉:“过来!”
景正辉吓了一跳,忙往齐姨娘身后躲,齐姨娘喝道:“臭小子,怕他干什么?当着的面儿,他能吃了不成?”
景正辉畏畏缩缩,不敢露头。
明媚往前一步,又喝道:“过来!”
景正辉吓了一跳,几乎转身要跑,齐姨娘却伸手推向明媚:“二少爷,干什么!当着的面儿,想打儿子不成?”
明媚见她动手,手上一转,握住齐姨娘手臂,使出四两拨千斤的招数,将她一扯,一摔。
齐姨娘尖叫一声,顿时倒了出去!
明媚指着她道:“平日不与计较,倒是越发当好欺负起来了,自教训弟弟,为了他好才多说几句,这无知下贱的货色,竟敢跑到跟前骂起来!谁给这样大的胆子?不过是仗着能吹枕边风,便这样叫嚣自大起来,——如今这句话跟说清楚,不过是个妾,奴才似的!也敢来正经公子跟前叫嚣,再多说一句,便打死了,又能如何?试试看!”
齐姨娘张了张口,竟说不出话来。
明媚转身,看着呆若木鸡地景正辉,道:“虽是她生得,却也姓景,该拿出少爷的架势来,何必怕她?倒是教训几句,就得仔细听着,不思细想的话,反而回去学舌!任由这贱来面前乱叫,——再问一句,是听的,亦或者听她的?”
景正辉本来就敬畏景正卿,此刻见他发怒,哪里敢再说什么,身子发抖,哭道:“哥、哥哥,听的。”
明媚道:“以后她说什么话,都不必听从!她让做什么,就反着去做,若是如此,将来才不至于死于非命,听到了么?”
景正辉哭着说:“知道了,哥哥,知道了……”
明媚冷笑了声,才转身走到廊下,重新操起弓箭来。
这会儿齐姨娘反应过来,刚爬起身,哪里忍得下这口气,正要再叫骂,明媚张弓搭箭对着她的方向,道:“留神的嘴!若是再有半句污言秽语不好听的出来,叫以后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齐姨娘看着她冷冷地双眸,听着这样冰寒入骨的话,生生咽了口唾沫,再也不敢说什么,拉着景正辉,转身往外去了。
明媚望着他们母子出外,便又道:“正辉,说的话若是忘了,有朝一日,会亲自处置了!”
景正辉回头:“哥哥,不敢,真的不敢……”被齐姨娘拉着,走了。
明媚出了这口气,更是一言不发,继续练箭。两个丫鬟见她戾气冲天,不敢多嘴,只是暗暗担忧。
如此将到中午,景睿回府了。
齐姨娘哪里会放过这个机会,当下便景睿面前告下状。
正好景睿也有事,便怀着怒火,派叫明媚过去。
自从明媚跟景正卿换了身子,最怕的一件事,便是景睿的板子,然而此刻,明媚竟分毫畏惧都无,冷笑一声,跟着小厮便来见景睿。
景睿见了明媚,便喝道:“逆子!今日都做了什么?”
明媚不答,反而问道:“父亲找来做什么?”
景睿道:“混账东西,倒是问起来了!说,早上是不是大街上跑马,惊到了许多路?已经有学院告下了,另外,为什么要骂正辉会死于非命?为什么又教唆他不去听他娘的话?”
明媚垂眸,淡淡说道:“早上的确是有些急躁,才惊了路,自认了。但是对正辉,父亲,容多嘴一句,正辉渐渐大了,也懂事了,以齐姨娘那个品行,若是总跟着她,把好好地一个孩子也教坏了,将来闹出什么事儿,也是未知!父亲若真是为了正辉好,那么就叫他跟齐姨娘分开,别让那无知贱养他,才不至于惹出祸患,这件事,孩儿自认并未做错。”
景睿本来想喝问她一番,若是“景正卿”似平日那样懂事,自然会乖乖低头认罪,看他昨儿才遭遇惊险的份儿上,景睿自然不会计较,没想到明媚竟分毫也不低头,反而处处出言顶撞。
景睿气不打一处来:“……这是疯了么?竟然敢顶撞起来了!”
明媚清清楚楚又说道:“良药苦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若是父亲能够听的,这一番话,也就没白说了。”
景睿气急反笑,道:“的确是没有白说……真真是最近太宠了,竟把纵的无法无天,给跪下!”
明媚闻言,双膝一曲跪了地,景睿叫道:“给拿家法来!”
外头的小厮一听,吓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当下一边儿有偷偷去跟外头守着的贵姐说,叫赶紧去给苏夫传信,一边磨磨蹭蹭去取家法,争取时间。
景睿本是三分恐吓,想看儿子服软,没想到明媚自早上见过景正卿之后,心中悲愤交加,五味杂陈,早就将这些置之度外,因此只低着头,一声不吭。
景睿见她如此固执,怒火再也压不住:“家法怎么还不来!外头都是死,还要自己去取么!”
小厮们不敢再怠慢,急忙就捧着戒棍进来。
景睿手持棍子,一咬牙,便打向明媚背上。
明媚吃痛,身子猛地一抖,却偏死死咬牙不肯叫出声来。
景睿见她竟不求饶,用力又打了数下。
明媚从来不曾吃过这样的苦楚,挨了数下,终于撑不住,顿时往前扑倒,趴地上。
景睿又她屁股上又敲了两下,叫道:“知不知错?”
这会儿若是明媚说一声“知错”,景睿应该也就停手了,然而明媚心中想着景正卿昏厥的模样,想着他生死不知,一时竟万念俱灰,更是死咬着牙不肯求饶。
景睿气得七窍生烟,又打数下,外头苏夫终于来到,进门见状,哭叫着上去抱住景睿胳膊:“这是干什么,是嫌昨日贼不曾害死他么?好不容易神佛庇佑他无事归来,却要打杀了他不成?索性先打死!”
景睿见她来到,顺势也停手,嘴上却仍道:“问问他都干了什么才是!闹事奔马惊吓路,侥幸不曾闹出命,回到家里又欺负正辉……”
苏夫道:“正辉正辉,自己的儿子什么品行不知道?正辉若不曾做错事,正卿会动他一个指头?”
景睿听了这句,倒有些语塞。
苏夫抱住明媚,看她疼得脸色发白,双眸无神,顿时心如刀割。
苏夫泪落如雨,她来的路上已经听贵姐把事儿匆匆说了一遍,此刻便道:“齐姨娘那个贱,把辉儿养歪了,还有脸找卿儿的错,偏听信她!既然如今闹出来,好,也别怪不给情面,不许再纵容那贱祸害家中……今日做主,即刻给把她赶出去!这家里若是有她,便没有,景睿,自己选吧!”
明媚听到这里,便微微睁开眼睛。
景睿不料会激起夫动了真怒,跺脚道:“……又说什么!这不过是孩子们吵架……”
苏夫叫道:“孩子们吵架?至于要把卿儿打死?!是们先开始的,就别怪!总之谁敢祸害卿儿,便容不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