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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麒哪能眼睁睁看着女儿被王老爷子带走,不死心的跟身边讲道理、求情,“老爷子,妞妞还小,冷不丁儿的跟着您,诸多不便。”
王堂敬根本不理他,青雀牵曾外公手里往前走,冲他嘻嘻笑着,笑的他心里又酸又软。这分明是闺女,怎么就是留不住她呢。
张祜拦住他,谦虚的求教,“青雀到王太守家中小住,日用之物可要带齐备,您帮着看看青雀带什么合适,稍后便送到王家。”
小住?青雀到王太守家,只是小住?邓麒本是有些惶急的,听了张祜这话却觉心定不少,妞妞只是到王家小住几日,王老爷子抢不走她的。
“妞妞素日用惯的,全送过去。”邓麒定下心神,跟张祜商量起青雀应该带什么去王家,“衣裳器皿之外,她的小马、小弓、小刀小剑也带上。”
两一路商量着,慢慢走了回去。
青雀牵着曾外公的手,笑嘻嘻的问他,“您怎么知道的?”王堂敬低头看看她光洁莹润的小脸,满含期盼的眼神,微笑道:“昨日不是进宫了么,被看见了。”
宁国公府的外室女,七八岁的年纪,暂时寄养英国公府。“美丽娇嫩,竟有几分像玉儿”……王堂敬听到这些,想想玉儿从来不肯提起前夫,也从来不肯提起曾和她有婚约的邓麒,起了疑心。
等到他来了英国公府门前,见着那兴高采烈骑着小马凯旋归来的女孩儿,见着那神色认真冲邓麒说着“外祖父家没男了”的女孩儿,心中感动莫名。
接下来,他询问女孩儿“外祖父是谁”,女孩儿一脸骄傲的回答,“祁保山!”邓麒旁吓的白了脸,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保山的外孙女,这是玉儿的亲闺女。
是因为昨天有宫里看见了?青雀眼神暗了暗,无精打采的耷拉下小脑袋,“是这样啊。”
王堂敬低头看看她,只觉这孩子熟悉的很,亲切的很,不忍见她这幅失望的小模样,“妞妞,这样不好么?”
青雀抬起头,勉强扯了扯嘴角,“还以为,是娘想了……”想装作不意的样子,想一笑而过,可惜年纪太小,装不像,神情落寞萧索。
王堂敬捉紧她的小手,一阵阵心痛。玉儿当年究竟遇到了什么?不理会邓麒倒也罢了,亲生的妞妞,竟也绝口不提。
到了门口,王堂敬抱起青雀,把她放上马车。青雀冲他甜甜笑着,“曾外公,两位师父还英国公府呢。”王堂敬溺爱的笑笑,命仆从到英国公府去请青雀的师父们,自己和青雀车上等着。
王堂敬和青雀车上坐着,絮絮说着话。青雀绘声绘色讲着杨集的日子、英国公府的日子,王堂敬满怀感概摸摸她的小脑袋,妞妞,是个有福气的孩子,遇着的都是好。
仆从进去请觉迟和心慈,满面陪笑的说道:“王老太爷家座落鼓楼大街,两位跟着姐儿一道住过去,极近便的。”
觉迟听到“鼓楼大街”四个字,神色一凛。
心慈无可无不可,“如此,咱们也去王家。这小丫头看着老成,其实还是一团孩气,要照看。”觉迟沉吟片刻,温和的跟她商量,“陪小青鸟去王家可好?还有几件事要办,不便过去。”心慈点头,“成,横竖只是小住数日,很快便会回来。”
觉迟把杨阁老的另一封信也取出来,交给心慈,“既然王老爷子已知道了,那便开诚布公罢。”心慈蹙眉,“依说,当初便该给这一封,省的折腾。”家小青鸟见不得么,王老爷子是她曾外祖父,许久以来,竟不知道世上有她这么个,令气愤。
觉迟温雅的笑容中有着抹不去的苦涩,“别的家事,咱们没法子干涉太多。”小青鸟的亲娘若自己不说,咱们也好,杨阁老也好,都不好越过她直接告诉王老爷子实情。可如今王老爷子已知道了,那又另当别论。
心慈收好书信,和觉迟道了别,转身出门。觉迟望着心慈远去的窈窕身影,心潮澎湃,波澜起伏。鼓楼大街,阔别十年,又听提起鼓楼大街。
王堂敬把青雀带走后不久,张祜把青雀的日用之物送到王家,还送了不少当天新打的猎物。青雀喜滋滋的跟他商量,“祜哥哥哪天闲了,还带出城打猎吧,练练箭法!”张祜微笑答应,跟她约了后天。
王家是旧家大族,位于鼓楼大街的老宅宽大轩敞,房屋皆以青砖砌筑直至屋顶,简洁素雅,朴实无华。宅中有水塘,有花园,一花一木,都有精心打理。
王家主持中馈的是王堂敬的大儿媳妇李氏。李氏为精明能干,听说老太爷带了青雀回府,立即命收拾出一处雅致洁净的小院,齐齐备备妥妥当当的,务必要让青雀和心慈住的舒适,宾至如归。
王堂敬把青雀安置好,拿出从前做地方官的看家本事,开始不动声色的查起当年事。心慈转交的那封信里虽提到来龙去脉,可是有些细节杨阁老也不深知,王堂敬尚需细细查证。
等到宁国公终于鼓起勇气到王家拜访,厚着脸皮开口索要青雀,王堂敬不屑的看向他,“宁国公,证据呢?说青雀是邓麒的女儿,可有证据。”
宁国公咳了一声,“青雀是邓家祖居出生的!不是家的孩子,能家出生么。”
王堂敬神色淡定,“这算什么证据,不足采信。家祖居出生的便是家孩子了?笑话。”
做过多年地方官,审理过多少起案子,拿这个来糊弄,毫无诚意。
宁国公涨红了脸,“那,要什么证据?!”
王堂敬冷冷看着他,“装傻有意思么?宁国公,王家的外孙女是何时到邓家,何时生下这孩子,以什么身份生下这孩子,何时、何故离开邓家,都要说个清楚明白!”
宁国公脸色由红转白,一言不发。
王堂敬傲然坐着,言辞铿锵,“成化六年四月,邓麒夏邑卫所任职期间,于会亭邓家祖宅迎娶祁玉,婚书由邓麒亲笔书写,媒是曹集的曹大太太,聘礼是万两白银!”
“本朝户律,‘若卑幼或仕宦或买卖外,其祖父母、父及伯叔父母姑兄姊后为定婚而卑幼自娶妻,巳成婚者仍旧为婚,未成婚者从尊长所定’。邓麒仕宦外,于成化六年四月,‘自娶妻’、‘已成婚’!”
“宁国公,以上这些话,可有说错?”王堂敬咄咄逼的问道。
宁国公嘴唇啰嗦了啰嗦,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
王堂敬一拍桌案,愤怒的站起身,“宁国公府这样的家,王堂敬根本不屑一顾,不屑与之为伍!邓家停妻再娶,欺凌孤女,说出来很好听么?不跟计较,倒有脸空着手来讨要青雀!”
宁国公也气的站起来,和王堂敬大眼瞪小眼。论嘴皮子他说不过王堂敬,不过论起瞪眼睛,他还是比较有气势的。
王堂敬冲着他冷笑一声,“事到如今,咱们开门见山,实话实说吧!要么,邓家就当没有青雀,彻底抹杀当年丑事,青雀自姓祁!要么,邓家把玉儿的婚书拿出来,承认玉儿是原配,青雀是嫡长女!”
宁国公一声怒吼,“玉儿都成了阳武侯夫,还是什么原配!”
王堂敬真霸道,外孙女都已经另嫁了,还这么凶!
王堂敬一脸轻蔑,“宁国公,不懂本朝礼法么?孩子的身份,只和母亲生她当时的身份有关。孩子出生之时,母亲是原配,孩子便是嫡出子女。即便母亲之后和离了,孩子还是嫡出子女!”
想要青雀,承认玉儿是原配,承认青雀是嫡长女!
不想要青雀,赶紧滚吧,别再来烦。家小青雀跟着外祖父姓祁,又有什么不好。
试图把青雀当成外室女、庶女认回邓家,呸!大白天的做什么梦。
宁国公当年从杨阁老这外姓旁手里都没讨到小青雀,今天到了王堂敬这曾外祖父面前,还是占不到上风。宁国公发起急,“旁的不知道,只知道青雀是邓家骨血,不能流落到外头!王堂敬,曾孙女还!”
他急,王堂敬倒消停了。王堂敬不怀好意的看了他一眼,轻飘飘甩出一句话,差点儿没气的宁国公吐血,“曾孙女?可有证据么。”
又拐回来了。
宁国公头都大了,“让怎么办?孙媳妇都娶进门这么多年了,曾孙子曾孙女也有了,让怎么办?”
这时节再出来个原配,算什么事。
王堂敬粲然一笑,“家的事,可管不着。只知道,若没有证据,青雀便姓祁。”
宁国公忿忿瞪着他,“要的证据,不就是两个孩子的婚书?”
王堂敬优雅的躬了躬身,“正是。宁国公,要么带上婚书,要么,莫再登王家的门。”
宁国公气咻咻站了半晌,硬挤出一脸笑来,低声下气的跟王堂敬商量,“是曾祖父,是曾外祖父,咱们都是为了小青雀好,对不对?小青雀是姑娘家,还是应该有个正经出身。她回了邓家,有,有她亲爹,委屈不了她。若跟着,名不正言不顺的,孩子不自。”
“她还爱舞枪弄棒的,又不教不了她,还是得跟着才成!”
“只要孩子好,旁的都好商量,是不是这个理儿?”
宁国公长篇大论的说完,殷切看着王堂敬,盼着他点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