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喜

噜噜从书房里跑出来的时候，常遇正听福全说话。

福全今年十六,是林府的养马小厮,看着老实巴交的不起眼,实则很是机灵。当年白管家收了旁的好处,打算顶掉福全,福全就投奔到常遇这边来了,求常遇林员外面前替他说说话,随后给常遇递了很多有用的消息。这回林员外出门,他当然也要跟过来照顾车马。

“那个宋先生可能整了,如今李二郎老老实实的,再也不敢往这边晃悠,出门都是从李家那边的侧门走……赵姑娘回去后没出什么事,就是她大嫂柳氏好像跟她要大小姐的赏赐去着,被李三郎轰了出来……哦，对了，听说李大郎和李二郎有些不对付，好像是李二郎这小子好色，常常往柳氏身上瞄……”

常遇一直笑着听着，忽瞥见噜噜气呼呼地跑了出来，忙叮嘱福全继续盯着那边，让他先回去了。

林员外和李显出门察看庄稼去了，要等午饭前才回来。常遇正好有事想问噜噜，见她直奔上房而来，就没提醒她说老爷不，而是朝樱桃使了个眼色，他跟着进去了。

樱桃心虚地守门口一侧，确保外面的看不见自己后，才一边留意外面的动静，一边纳闷大小姐怎会有那种念头。里头渐渐传来低低的语，樱桃很想凑过去听听常遇是如何劝解大小姐的，却又怕老爷突然回来，只好继续留原地。算了，大小姐一定是不懂事才有那种荒唐念头的，以常遇的本事，定能让大小姐明白其中的道理。宋先生啊，唉，那太严肃古板了，他要是软着声解释，大小姐还能不听？

正想着，就见宋先生沉着脸走出书房，朝这边望了一眼，目光复杂难辨。犹豫片刻后，步下台阶，往西跨院的方向去了。

樱桃吓了一跳，宋先生该不会真想让老爷把沈姑姑请回来吧？

屋里头，噜噜找遍外间里间都没找到老族长的身影，满腔委屈无处可诉，只好脱了鞋子爬到外间炕上，准备等老族长回来。瞧见常遇进来，想到他是自己认下的第一个男，她突然有些害怕，该不会常遇也不愿意她找五个男吧？

她以前从未想过他们会不愿意，但顾三和先生让她知道了，这里的男都很奇怪。

还是猫族雄性好啊，可惜老族长不让她回去。

常遇到底愿不愿意呢？

噜噜很想问问他，又担心万一常遇说不愿意，她身边就一个男也没有了，裴策还镇子上呢。

她喜欢常遇的照顾，不想不要他。

她这副忐忑不安欲言又止的模样，常遇看了很难受。以前大小姐可是什么话都肆无忌惮地跟他说的，现，是顾三让她犹豫了，还是宋言？

他缓缓走到炕沿前，将她的书袋放炕上，柔声问：“大小姐，宋先生又惹您生气了？”

噜噜点点头，委屈地看着他。

“他又打您了？”常遇不由自主贴上炕沿。她就靠炕头边上，他只要一伸手，就能碰到她。当然，他不该不敢也不会去碰她，他只想离她近一些。

噜噜咬咬唇，摇头不说话。

常遇真的着急了，宋言到底是打她了还是骂她了？竟把她吓得连诉苦抱怨都不敢了！

“大小姐，您……”

“常遇，先生说们这里的男可以跟好几个女住一起，是真的吗？”噜噜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或许，是先生骗她的呢？

常遇愣住，宋言怎么突然跟大小姐提这个？可他没有时间深想，噜噜急切期待的注视下，点点头，“是可以，不过，不是每个男都想娶那么多的。有的，一辈子也只会喜欢一个。”不管有没有福气娶到她，不过对方喜不喜欢自己，不管她是不是嫁给了别。

他低垂了眼帘，噜噜看不见他眼底的复杂，她甚至都没有琢磨那句话的意思，紧接着就问：“那女可以找好几个男吗？”

常遇诧异抬眸，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难道，大小姐想找好几个？

“说话啊，到底可不可以啊？”噜噜急得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到了这个地步，常遇要是还听不出来噜噜的意思，他早就被白管家收拾掉了。

可他很为难。

说实话吧，那明显不是大小姐想听的。说假话骗她，万一她真铁了心要找好几个怎么办？大小姐心性单纯却又很倔强，她要是认定了一个道理，就会一直认下去。老爷肯定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最后知道是他给大小姐灌输了这种“道理”，老爷就是再看重他，也不会放心让他守大小姐身边的。

“大小姐，这个，男分两种。好男和坏男，好男只要喜欢上一个姑娘，就会一直喜欢她，娶她为妻，对她好，哪怕有再多的女，他也不会多看一眼。坏男则是看到一个好看的姑娘就想把她带回家，然后很快就把她忘了。女也一样，好女只嫁一个男，守着相公一辈子，坏女就会找很多个男，要他们的钱，或是权。”

还有一种情况是皇族公主们，听说有些公主会养面首，要的则是面首的色。这个，不说也罢。

噜噜听了很是欢喜，她不懂坏女的具体含义，可坏女就可以找很多个男啊！

她美美地笑了，靠墙上，小手抠着墙壁，有点忐忑地看着常遇道：“常遇，要做坏女，想找五个男，可以吗？”

猜想是一样，亲耳听到又是一样，常遇直接被问傻了，好半天才憋出两个字：“五个？”他都顾不得问她为何会有这种想法，只纠结五个上面。都说出具体数目来了，大小姐到底琢磨了多久，为什么偏偏是五个？

“是啊，本来已经找到四个喜欢的了，可顾三不愿意找五个，先生做的鱼干好吃，可他对太凶了，又说什么只能嫁一个男，那就不喜欢他们俩了。”噜噜嘟起嘴道，黑亮的眸子上又多了层水雾。她还有有点难过的。

常遇的心提了起来，紧张地问道：“那还有两个是谁？”他没把她的愿望放心上，就算她真的很想很想，老爷也绝不会给她找五个的机会的，到时候好好开导她一顿，再给她找个合适的赘婿，大小姐自然就安分下来了。他更意的，是她都喜欢谁，哪怕他知道，她的喜欢太孩子气，跟他的喜欢绝不一样。

他是第一个没有听她要找五个男就训斥她的。

噜噜很开心，忐忑的心慢慢平静下来，语气轻快地道：“还有裴策啊，他对很好很好，比顾三还好，应该不会介意找五个的。”那么温柔的，噜噜都没见过他生气。

裴策，常遇早有预料，短暂的苦涩后，他继续望着她明媚的笑脸。另外一个，他隐隐觉得有可能是自己，因为大小姐接触过的男太少了，可他又想起那天大小姐紧紧抱着赵平不松手的模样，甚至还想到了色胆包天的李二郎，越想越觉得希望渺茫。

毕竟，他只是林家的下。

“那另一个是谁？”她那边甜蜜地笑，一看就是想裴策呢，常遇只好主动追问道。

噜噜回过神，奇怪地瞅了常遇两眼，“当然是啊，嘿嘿，是找到的第一个男！”

“？”常遇的心砰砰直跳，不知道该想什么该说什么，本能地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是啊。”噜噜走到他身前，跪坐炕沿上，抱住他的腰蹭了蹭，然后仰头看他：“常遇，对那么好，早就喜欢了，就是的第一个男。常遇，是喜欢的吧？愿意做的男的吧？”

“……”常遇浑身僵硬，看着那双熟悉的水眸，听熟悉的甜濡声音直言她对他的喜欢，从所未有的喜悦震撼瞬间席卷了他。他想说愿意，可她，她明白什么叫“做她的男”吗？

他不说话，噜噜害怕了，泪水重新盈满眼眶：“是不是也不愿意？”

她的手撑着他的胸膛，好像要离开似的，常遇想也不想就抱紧了她，急道：“愿意，……”

噜噜却没再给他说话的机会。听他说愿意，终于有了第一个男的欢喜让她兴奋地扑到他身上，常遇被她的冲劲儿震得不由后退两步，可噜噜一点都不怕掉下去，迅速抬腿夹住他窄瘦的腰，捧着他的脑袋看着他，“常遇，真好，最喜欢了！”

精致的眉眼就眼前，细密眼睫上还挂着一滴晶莹的小泪珠，让又怜又爱。常遇不禁胸口一紧，声音沙哑地道：“大小姐，……”

他的耳朵热了，脸红了，喉头也上下动了动。噜噜好喜欢这个样子的常遇，想到顾三和裴策都喜欢亲她，她放下手，环住他的脖子，舔舔嘴唇问：“想亲了，想亲吗？”

常遇这才意识到，自从听她说喜欢自己后，他的脑袋就成了一团浆糊，什么都无法思考，就连心跳都被她的一颦一笑控制住了。此时听她这样说，他早就落她唇上的目光更是幽暗了几分，身上好像着了火一般，迫切地需要发泄。

“不想亲吗？”见他没有像他们那样主动，噜噜疑惑地眨眨眼睛，抱着他的脖子扭了扭。

柔软的身子怀里蹭动，又是深深喜欢的女，常遇只觉得脑海里突然一片空白，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将她抵了墙上。身体相抵，四目相对，他最后看了一眼她红红的小脸，低头吻了下去。

噜噜甜蜜地闭上眼睛。她喜欢被男亲吻的感觉，不知道，常遇的唇是什么味道。

可就他温热的唇已经碰上她，她正准备迎上去时，噜噜听见樱桃外面咳了咳。

下一刻，她便被常遇抱回了炕上，她本能地拽住他的袖子，却听他飞快地她耳边道：“下午去河边再亲。千万别跟老爷说五个男的事，只说已经下课了，咱们刚刚的话，更是一句都不许提，知道吗？”

噜噜茫然地点点头。

常遇强忍下心头的悸动和不舍，悄悄退了出去。

不急不急，他有一下午的时间亲她，做，她的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