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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过去了，洪丹洁明显地感觉自己憔悴了不少，每天照镜子都发觉，脸色暗淡，一点活力都没有。心情差到极点。
每一天，不管做什么，总是会遭到一些人的指责。最后，她学精，什么都照着以前的模板做一遍，然后上交，这样，一点问题都没有。一点创新都没有的工作，还不断遭受别人的讥讽，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不明白为什么小江等人可以无怨言地干下去。难道真的是徐敏源说的她们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不会去改变？如果真是这样，同不同情她们已经不再重要了。
唯一的好处就是上下班没人管，只要有人在就行，所以很多人都是提前走。
电梯上，洪丹洁非常小心地看对边的小陆。“你在这里多久了？觉得这里怎么样？”
“快一年吧！也是时候了！”小陆叹了一口气，是时候的意思，洪丹洁明白，那就是走人。像她那样做事有条理，办事能力极佳的人，的确不应该待下去浪费青春。
走出大厦，洪丹洁向前边走，刚好小陆也顺路。
小陆是个直爽的人，或许感染了洪丹洁的温和性格，总想把一些不好的东西告诉她，因此引起她注意。
“现在分开算好的了，以前还跟他们主业一块的时候，算绩效，他们就跟我们抢，不管是不是他们的主业，是不是他们的工作范围。不算的，就扔给我们，出错了就从我们这边找错误！我感觉吧，呆在这里，简直是腐蚀灵魂。在这里，不需要思考，不需要多想，只需要照着模板做，一定不会错，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有些东西，真的可以改变。可是，在这里，只要你去改变，就一定是错误的。大公司的模式，有些也不算完美。”
不需要多想，照着模板就可以生存，这或许就是一些人真心想要的生活吧。他们不敢想，不懂想，别人叫一声就应一下，从来不会考虑自己应该去学点什么，去钻研点什么。每一天都过着简单而又枯燥的日子。假如有一天，公司的项目不复存在了，他们得到一点补偿外，恐怕会继续找一个类似这样的工作，继续下去，一辈子，就这样过去。
在这个激情而又激烈的环境，每天都上演痛苦流涕的场面，要么是被人感动了，要么是付出终于得到回报。那些没有梦想的人，却显得那么晦涩，以至于所有的人都忘记他们的存在，不曾去深入地了解过他们。所以不会有人替他们说一句话，他们也习惯了单独去面对。
根源找到了，解决的办法却没有。洪丹洁觉得自己很茫然，一个人徘徊在街道上，看着一群年轻的人嬉闹地往那些摆满衣服饰物的小巷走去，在想，他们是不是也从事着外包这样的行业？年轻的他们，心高气傲，忍受不了不被待见的待遇，最终还得离开。难道外包公司的员工流动性就这么大吗？
走着走着，就想到徐敏源，那个聪明而又挑剔的男人，或许能有什么好意见提供。想到曾经答应他一顿饭，这时候刚好兑现。
接到洪丹洁的电话，徐敏源是非常诧异的。自从上次他们公司派来一人做他的助理后，再也没有见到她。想来，似乎有一个星期。
“野山椒，怎么想到请我吃饭，你不会是有事相求吧！”徐敏源走来的时候，洪丹洁刚好是背对着他坐的。
“咦，脸色变差了，相亲频繁造成的后果吧！”
洪丹洁不悦地把手中的筷子扔过去。“你能不能别老提相亲的事？早八百年我没去了，不，是第一次见你后，再也没有相亲过！”
“更年期提前了？”
“你再说，我戳瞎你的眼睛！”
“好，我不说！挺有脾气的！”徐敏源说完，拿过菜单，难得她请客，不好好宰一餐对不起自己的肚子。
“你不用看了，我已经点好了，待会就上桌！”
洪丹洁的一句话，让徐敏源很受伤，责怪她霸道，擅自作主张。她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还不知道他那点心思，让他点，自己就要忍受荷包的痛苦，为了面子，遭受的是自己，何必呢！反正他也不在意。
“有段日子没见着你了，又被外派出去了？”徐敏源认真地看她的神情，似乎不太高兴，像她那样的乐观者，心情都不好，遇到的事情恐怕真的很棘手。也难得她想到自己。
“你怎么知道？”
“你前面的那位，我也算认识，似乎干得不太久，她经常被委派出去做什么。”徐敏源诚实地说道。
他是公司的技术专家，管理的事情本来不该他管，谁叫他连管理那一方面都很擅长，公司偶尔会派他跟其他公司交流接触。第一次生疏，第二回熟，见面情况多，也就了解各个公司的相关人员的情况。
菜色还算可以，有菜有肉，徐敏源真的没什么挑剔，忙碌一天，也饿了。拿起筷子就吃起来。
吃饭的过程很安静，两个人谁都不说什么。
吃完后，默契地走在外边的大道上，听着喧嚣的汽笛声，脚步不自觉地停下来。有修为的人，往往安静，不会随意地去打破别人的沉默。徐敏源随着她的步子往前走，收起往日的高调，静静地沉思。
终于还是无法把内心的问题留到第二天，洪丹洁停下脚步，回头认真地看着他，在他皱眉沉思的时候，指着旁边的椅子，自己先坐下，待他坐在旁边时，把自己的疑问说出来。
“你的任务是减慢流动性。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只需要做到一个原则就行。”徐敏源不愧是个思维能力强大的人，略微地思考，就得到了答案，或许是他常年累月处于思考的状态，才能如此敏捷地做出反应。
话说一半，又不说一半，洪丹洁沉思一会，根本就不明白他所谓的“原则”是什么。只能谦虚地请教，又被他嫌弃。“女人一定要聪明，像你这样的傻女人，点不通，说不透，挺让人反感。”
“聪明的男士，请问，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洪丹洁心情不悦地看着他，聪明不聪明，早已注定，没办法改变。
“我跟你说过了，那样的环境，只有那些不想改变的人才会待下去。什么样的人是不想改变的呢？你有没有仔细想想待得久的人的共性？”徐敏源不想一下子把答案告诉她，引导式地问她。
“共性？”洪丹洁想了想，“他们几个的性格都不同，办事能力也不同，唯一相同的都是本地人，等等，本地人？你的意思是，我要找一些相对不怎么努力的本地人？”
外来人员来到这里，都是为了生存，挣足够多的钱回家。他们不会把生命浪费在没有前途的工作上。本地人就不同，他们有房子（土地征收后，会有一些补助，本地人喜欢建房子拿来出租），有相关的政策保护，不需要太过忙碌就可以生活。只要有一份安逸的工作就可以把他们打发。
“没错！”徐敏源点头，他不得不佩服洪丹洁的聪明，一个从乡下来的人，可以如此通透地掌握，很不容易，看向她的眼神又多了一分赞赏。
她想了想，又提出招来的那些人，没有创新能力，只能依靠模板生活。那样，一个公司就不会有活力，死气沉沉的怎么改变命运。
“这就是外包的另外一个弊端：没有活力。不过，你不需要考虑这些，有些工作，就是需要他们那样的人，照着模板干下去。只要模板不倒，一切都好说。”
那些有勇气打破常规的人，定然不会呆在那里太久。这个世界就是公平的，你想要得到好一点的生活，必须比别人付出多很多倍的努力。可能还会因为运气不好，经历一段非常痛苦的路。可是，当他有收获的时候，就是巨大的。远比那些按部就班的人得到的收获多很多。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我不会知道城市里会有这样的人群存在。真是不可思议。刚开始我还替她们不值呢，现在看来，能改变的只有她们自己。”洪丹洁感慨道。观念不改变，永远做不到出众。她一直以为，在城市里的人，都是拼命地往上爬，不断地学习新知识，挑战自我。
“不管在哪里，有勤劳的人就有懒惰的人，有奋进的就有后退的。太平常不过了。”徐敏源冲她笑了笑。
每个人的经历不同，想法也不会相同，要过什么样的生活，只需要看他的表现，就可以一清二楚。
两个人再次无言一阵子，当汽笛声再次响起的时候，两个人开始往前走。开始了一段毫无营养的对话。
“今天这堂课，你打算怎么报答我呢？”徐敏源调侃地说道。
“刚才不是请过饭了吗？”洪丹洁回头一笑。
“那是你以前欠的。不算。”徐敏源摇头。
“那你想怎么样？再去吃一顿？”洪丹洁抓着他的胳膊他往回走。
“不需要，过几天陪我去大学讲讲课，听听课就行。”徐敏源稳住。
“没兴趣！”洪丹洁放开他，独自往前走。
“不行，你必须去，那是你欠我的！”徐敏源跟上去。
“那是你自愿告诉我的。我不欠你！”洪丹洁停下来。
“行了，车来了，上去吧！”徐敏源指着前边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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