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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一次,他可以告诉自己,该将君子言交到他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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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夙煞绝从峭壁凌空跃下,见地上百将跪地,抬眸睨视着完颜澈驾马孤身涉险,扬长而去的身影,绝夭的薄唇一抿,潭眸一抹复杂闪过。
“启禀王爷,大将军方才被沙岩所击,身负重伤,此去会铁扇无名,恐防凶多吉少。”段慕神色拘谨,眸中闪过忧色。
此言一出,未等段慕以及众将反映过来,夙煞绝已凌空落坐在韩离的褐色俊驹上,从怀里拿出一火折子往天抛去。
对于铁扇无名,朝廷本就有意将他揖拿,黑风寨本是朝廷隐患,好不容易将其毁之,铁扇无名既然想救他,当今天子自是不得让他得逞,所以,已命夙煞绝和完颜澈二人务必将此人拿下,永除后患。
只听空中‘咻’的一声,万丈高空既然响起烟火暗号,百里之外的精兵骑卫一看到此暗号定会在半个时辰内直达断臂峰,将三叉谷围剿布局。
夙煞绝幽远的潭眸闪过狠辣,启言:“留一些人照顾伤患的将士,其余的随本王前往‘断臂峰’。
段慕听令,待御锦卫一到,分行二队,一队前往断臂峰,一队将三叉谷内外挖地三尺搜一遍,将埋伏在三叉谷地带的不轨之人拿下。”浑厚愠冷的声线迸出,威严凛冽。
“属下得令。”众声一致,声音如洪,在三叉谷响彻震吼。
落日昏黄,披射万物,萧煞凄清,一种从未有过的燥动正在蠢蠢欲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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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臂峰’, 一座险峻高峰,峰如斧劈般巍峨而奇险,终年白云环绕,峰峦在云雾中时隐时现,此峰陡峻异常,非身怀绝技的习武一般都不敢涉险。
完颜澈此时驾骑神驹凌驰而上,一脸肃杀,脑里心心念念都是君子言的面容,“驾——”再次挥鞭,风驰电擎般狂奔而上。
狂风啸啸,愈到峰顶风势愈大,完颜澈俊隽的脸色愈发苍白,一路上已吐过三次血迹,唇角腥红不断从喉涌出,斑驳血迹顺着墨驹脖劲而下,随着山峦狂风飞溅在断臂峰陡峻的尘土上。
此时脑中一张张剪影从完颜澈脑中如飞蛾扑火一般闪过,满满的愧疚与希翼充斥着此时若灼浆翻涌的胸腔。
眼前的景致一片昏暗交错,身子摇摇欲坠,男子神色一冽,抽出腰间‘苍冽’,狠狠刺向大腿,霎时间,巨痛感使他恢复暂时神智,咬牙撑住,没有救出‘妻子’,他怎能倒下。
这样强烈的念头如一根支柱,支撑着完颜澈勇往直前。
此时脑中剪影重叠,是非对错此时在他眼中已化尘埃,心中的那股骄傲在这一刻仿佛已轻比鸿毛。
对于给她的伤害,他知道,就是穷尽一生忏悔补偿已已是徒劳,哪怕一死了之恐怕也不能将她的伤害抹灭,有些伤害造成便如她当时所说“破镜难重圆,覆水终难收”。
而能撑到至今,他靠的不过内心那点不服的骄傲,对他来说,而对她,若是连这份骄傲都没有,那他活着又有何意义?
所以,每一次在听到她傲侫张扬的告诉自己已是被休之夫时,他在愤怒的同时也同样震撼着,这样一个果断张扬的女子,在从软弱褪变后,便不再属于自己,他并非没有动过放开她的念头,只是,难——
在告诉自己应该放她走的同时,那份骄傲却也在逼着自己应该再争取一次,哪怕仅仅只是微弱的希翼。
而对于夙煞绝,他不可否认是最理想的托付之人,敢担当,够出色,他永远都无法忘记那天看到他们携手站在一起的一幕,在灼阳夕辉下,刺眼到如一把利刃直刺心脉。
他知道,夙煞绝此时对君子言的爱不比自己少,从一开始的隐忍压抑到爆发,都无时无刻的让他感到一种从所未有的威协,使他愤之妒之,更恨之。
腥红的唇角扬起酸涩的笑意,但这一次,他可以告诉自己,该将君子言交到他手上,因为他比自己更有资格爱她,而自己在久埋黄土时也可以得到安息。
因为这是他欠他们的。
神驹奔驰的速度惊人,不消半个时辰已近达峰顶,尾后夙煞绝才只到半山,这样两个骄傲出色的男子此刻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狂啸的风中,隐隐能闻到血腥,夙煞绝握紧缰绳,心神不定。
——子言,等我!
断臂峰顶上,一白一蓝的身影在峰峦云雾中渺小若尘埃。蓝衫飞扬,淡雅若兰,君子言负身而立,放眼望着峦岭群峰,眉宇间泰然自若,如此逸然之态,倒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身后的男子一身森白,脸带银具,双眸蛰敛,冽芒摄人,银具寒泽一闪,杀气森冷。
如此一雅一戾的二人站在一边,显得如此隔隔不入。
“你倒是惬意自在。”铁扇无名对眼前观峰望雾的君子言嘲讽。
对于她的态度,与其说是挟持,倒不如说她是来游山涉水,哪有女子处于此等境处还能这般淡然自若。
只是,不知为何,只要一见到她的唇角飞扬,眉梢舒展的容颜,他便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挫败感,这种感觉他从未有过。
听到对方的嘲讽,君子言不怒反笑,道:“不然你要怎么办,惊慌失措地缩在一边?还是吓得屁滚尿流?既然来了这奇峰异岭,干嘛不放眼欣赏,挟持之旅也是旅嘛!”
“哼!”铁扇无名蛰哼一声,两日相处,这样的反应已不知出现多少次了,多得他都有些郁闷。
“对了,你挟持了我那么久,我有些好奇你为什么要选择在这个地方?”她可没忘记方才被他扛在身上凌空来到这里的惊险。
如此高陡的山峰,又那么陡,他干嘛不挑别处非挑这里的,如果不是有特别原因,一般人不可能如此费力。
对于君子言的问题,铁扇无名没有回避,咬字迸出八个字:“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八字一出,君子言只觉后背一凉,神经霍然紧崩,如处在狠戾的气息之中,不禁倒抽一气,心中了然那八个字里他所酝酿的仇恨有多重。
原以为他是要用她来救那个山寨大王,却没想到是要在这里上演报仇血恨这一出戏,倒是让她有些意外。
“他躲了十八年,我找了十八年,如今该是了结的时候了。”
狂风萧萧,呼呼生耳,如刀子一般刮着脸皮生疼。
铁扇无名伸手抚上脸上冰冷的银具,眸中杀意更浓,手中的铁扇一张一合,森磁的声线里皆是浓烈难化的恨意。
脑中出现一幕漫火狂烧的剪影,一张飞扬着‘无名义庄’四个字的牌匾被漫天火势包围,义庄里,一百零四口人命在火里频呼哀泣,而他在地窑里虽然保住性命,但完损的脸却已毁,那一刻他便发誓定手刃此人,以慰在这里被落无崖残忍杀害的父亲在天之灵。
君子言被他眸中的恨意怔住,刚想说什么,身后的马蹄声让她霍然回首。
然,在看到黑驹上的男子时,一向清冽的泉眸顿然一暗,失望难掩,心中只觉堵塞得慌,绝,没来吗?
当完颜澈抵达之时,已然看到峰顶上凛伫在此的两人,一见到君子言,冷冽的眸中欣喜若狂,失声道:“言儿——”
四下打量,君子言发现他嘴角腥红,大腿间一片血口汩汩渗出腥红,但,他却仍然坚持来到这里。
这一幕入眼,君子言顿时百感交集,一改平日对他的冷漠,淡淡一笑:“我没事,放心。”
这一笑,完颜澈只觉心头如被一缕甜蜜充斥,浓烈得化不开,
转蓦神色一冽,对铁扇无言冷言:“放了她,落无崖已然带到。”
“唔唔——”落无崖以为有人搭救,狂喜吱声,却不知自己已是死期将至。
“把他放下,你就可以带她走了。”铁扇无名将君子言狠揪在怀,在看到落无崖时,眸中狂肆的蛰戾迸出,如一道噬血寒刃,散发着最摄魂惊魄的精芒。
一时间,完颜澈亦被他眸中的杀气怔住,但,尽管不甘心自己擒获之人被救出,仍然毫不犹豫地落无漄抛出,在他心里,没有任何东西能比君子言的性命重要。
同一时间,君子言亦是被铁扇无名粗暴推出怀里,险些狼狈跌地,完颜澈眸色一惊,利落下马将君子言扶住,却不料扯到大腿的伤势,血红汩汩流淌,额鬓冷汗直溢,却无心顾及。
“怎么样,可有何伤在身?他有没有对你无礼?”完颜澈仔细打量着君子言,见她面容苍白,心如刀割地焦急问道。
“我,没事,你放心,倒是你身上的伤比我还要严重,不要紧吧!”君子言看着他的伤口蹙紧眉头,即使过去再对眼前的男子厌烦,但这一刻她不能做到冷漠以对。
“不要紧,都不要紧,只要你平安,要我完颜澈做什么都可以。”完颜澈失笑,将她紧抱在怀,如此紧密相贴的相拥,如得到世上最珍弥之物,这样浓烈的满足在沙场上他从未有过。
这样用力的禁铟让君子言只觉透不过气,瘦削的身子几欲被他揉碎,不自在的用力挣开,面露难色,清眉颦紧,道:“走吧!”
见她如此介怀他的碰触,完颜澈原本欣喜的俊容一僵,两眸晦涩一暗,薄唇扬起一抹苦涩的弧度,将她抱在马上,道:“你先回去,我,还有事!”这一别,也许便是永远,但,值得。
转蓦看向对落无漄挑筋抽骨的铁扇无名,完颜澈的眸子疑惑一闪,瞬间狠冽似刃,一想到君子言上次曾险些死在他手中,眸中杀气更浓,今天,于公于私,他都要手刃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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