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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泽’在尝试摸索着解开了一两个之后,接下来的暗扣,他利落地全部都解开了。
他一边解,一边就去准备药物,只等着解开以后,好为秋叶白处理伤口上药。
但是秋叶白胸口‘绷带’上那些扣子一个个地解开以后,百里初原本幽沉的眼底开始闪过狐疑,然后随着最后一颗扣子解开以后,他的眼底全是错愕和震惊。
这是……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面前的情景,幽暗的月光于他而言根本无法构成视觉障碍,所以此刻他可以清楚地看见怀中之人那绝对不属于男子身体应当有的构造的一部分。
‘元泽’闭了闭眼,指尖迟疑了片刻,缓缓地伸了出去,仿佛试探着是否一切不过是自己的幻觉,但是悬在半空中的手许久都没有落下去。
而昏迷中的秋叶白,却只觉得胸口的巨大石头似乎被搬走了,只觉得一下子呼吸就顺畅了许多,那些长久意外的憋闷感和痛楚都一下子消散开来。
‘元泽’看着靠在自己腿上歇息的人儿,他闭上眼,仿佛在忍耐着什么一般,猛然一把将秋叶白推开,他梭然起身,转身足尖一点就掠出了船外,直接站在了河岸边。
他站在河岸边,转了个身,背对着那一艘小船,静静地看着河面上流淌过的水波。
万籁俱静的时刻,空气里都是草木静谧的清香,还有流水潺潺的悦耳声音,一切都如此安详宁和。
但‘元泽’此刻的心情却说不上的复杂,震惊之后是被欺骗之后愤怒,是无所可解的茫然,还是……
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全部都一涌而上。
难怪小白从来不让任何人伺候,难怪他,不,她在他面前从来如此警惕,如此抗拒和他肢体接触。
……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小白这只凶悍诡诈的小豹子竟然会是……一头雌的!
是她的演技太好,还是自己太愚蠢?
‘元泽’看着水流的诡眸微微闪了闪。
不,她的演技就算再精湛,易容术再高超,但是作为时常能与她贴身相处者,他其实有无数次的机会可以发现她的秘密,她并不是没有露出过破绽的。
如今细细想起来,她想必早就知道他厌恶女子,在他和她每一次交锋时,那些蛛丝马迹,那些言不由衷,那些虚以委蛇之间,串联起来,答案呼之欲出。
除了她原本的骄傲性情之外,还有更多的是忌惮。
而不愿意去正视那些破绽,不过是他自欺欺人地不愿意去想她可能是女儿身的可能性罢了。
‘元泽’眼底寒光闪动,脸上浮现出讥诮的笑容来。
想不到他竟然也会有自欺欺人的一日,就为了一个小白。
居然会为了一个女子……居然会为了他最厌恶的那种东西……真是该死!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原本就诡谲的瞳子此刻显出三分狰狞来。
‘元泽’正陷入一种古怪的自我厌弃的情绪之间,忽然听到那一头小船上传来的些响动。
他一惊,忽然想起那小船并不是很稳当,已经很破旧了,若是一个平衡不好,便会整个人摔进水里。
如果是平日里的秋叶白,他根本不需要担忧,但是此刻的秋叶白……
他足尖一点,再次如鸿雁一般掠上那小船。
他方才被他推开的人儿,此刻果然半歪在船边,秀逸无双的娇颜上因为溺水未醒而显出苍白与虚弱来,但就是这样的苍白与虚弱让她眉宇里平日里的英气与疏离淡弱了许多,反而多出一种娇不胜衣的柔弱风情来。
脖颈纤细,柔荑素白,身躯窈窕纤细,只有瞎子和蠢物才会看不出这样的风情只能为女子所有。
‘元泽’居高临下,面无表情地看着躺在船上的人儿。
他不明白自己方才怎么会担心她掉进水里,想也不想地就过来了,这个世上所有敢欺骗他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更多的是生不如死!
何况是小白,竟然敢骗了他那么久,死了也就死了,他没亲手弄死她,就已经是格外的恩赐了。
一阵凉风忽然吹来,原本是身上就套着湿衣衫,而且那湿衣衫还被扯得七零八落的秋叶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身子微微发起抖来。
看着昏迷中的人儿瑟缩起来,他诡谲的黑瞳闪了闪,单膝蹲了下来,犹豫了一会,还是把手搁在她的额头上。
入手微微温烫的感觉,明白地告诉他,经历了那样的一场大折腾,然后又被人衣不蔽体地丢在船上了吹了不知多久凉风的倒霉蛋,开始发低烧了。
‘元泽’感受着她额头上的温度,暖暖的,他又伸手探了探她的脸蛋,感受着那暖意混合着她身子独特的馨香如蔓藤一般一点点地爬上他的皮肤,再顺着每一个毛孔侵入血脉。
他忍不住闭上眼,试图抽离那种诱惑。
但是秋叶白身子里的融了的赤焰蛊的血,原本让他就无法抗拒,何况秋叶白身上足以诱惑他的够还不止这一点,这一闭上眼,原本就比任何人都敏锐的嗅觉更为灵敏,融合赤焰蛊血和她身上独特味道的气息,熟悉,甜美的芳香扑面而来。
凛冽而凶猛。
让他瞬间回忆起和秋叶白的初遇,和她的每一次交手,生死相搏,她的机敏、她的狠毒、她的无奈、她的窘迫、她那一点都不掩饰的厌恶和虚以委蛇的笑容……
第一次打算抓住这只小豹子时候,那种激烈交手,冰冷刀锋在皮肤上掠过带来的快意,那种血液和杀气交织成情欲的恣意与狂放,让他第一次感受到血液还能在身体流如此奔流的惬意。
独特的危险的甜蜜,让人战栗。
实在忍耐不住那种气息的缭绕带来的幻觉的甜美,‘元泽’梭然睁开眸子,直勾勾地盯着昏迷中的秋叶白片刻,指尖慢慢地下滑到她的咽喉,感受着那血脉微弱地跳动着。
他眼底黯了黯,诡谲的眼睛慢慢地浮出一层阴郁狰狞的黑雾,手指一点点地收紧。
留着这种能影响自己意志到这种地步的人存在,对他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实在太过危险。
女人本来就是充满了野心而残忍的东西,就像那些在他生命里出现过的那些女人,无一不是披着柔弱的外皮,却行着最让人作呕的勾当!
就像若不是让阿泽跟着她,他甚至还不知道她在江湖上还有那样崇高的地位。
她一直以来都在欺骗他!
她从来都没与真的想要留在他的身边过!
他很想问她——若是本宫不知道你的另外一重身份,你是不是有一天可以毫不犹豫地离开,回到本宫所触及不到的你的江湖之中?
他该杀了她!
但是……
看着手下的人儿难受地颦起眉,他忽然似听到心底有谁忽然轻轻地慈悲地叹息了一声……阿初,不要。
他瞬间松回了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握成拳头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差点被自己掐死却一无所觉的人儿,忽然伸手一把将她抱进了怀里,力道大得几乎恨不能将她硬生生地捏碎在自己怀中,又或者将她都捏进自己骨血之中。
‘元泽’眼底浮现出一点子跳跃着的黑色火焰,许久,他忽然轻笑了起来。
是的,不要……
他怎么能那么轻易就弄死他好不容易才抓到手,却还没有驯服的漂亮凶猛的小豹子。
为了抓住她,那一次,他可是付出了血的代价。
小白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区别?
小白就是小白,就是那只被他抓住的漂亮的小豹子,总是无时不刻地想要逃跑,智计百出,手段狠辣的家伙。
他一点儿也不曾觉得这样的家伙像个女人。
所以,即使他讨厌女人讨厌得要死,但是小白应该是不一样的。
他的小白是他抓到的小白,仅此而已。
如今,他已经知道了她的退路在哪里,他便有足够的耐心与手段布下天罗地网,让小白逃离不了他手里蜘蛛网。
‘元泽’纠结了大半夜,忽然觉得云开雨散,一切仿佛都有了最明确的答案,心中立刻舒服了。
但是他舒服了,却发现怀中之人已经差点被他闷死在他怀里,更不要说醒来,此刻许是昏迷之中都不得安宁,竟然揪住他的衣襟嚅嗫着哽咽起来。
细细微微的声音仿佛低吟委屈的猫儿,让他下意识地赶紧松开了一些圈住她的力度,虽然他很喜欢她身上那种发烧升的高温度带来的暖意,但是却也知道不能让病情继续发展下去。
‘元泽’看了眼河水,嫌弃地颦了下眉,随后还是在船边的水草中扯了几片大叶子,采集了些上面的露水,又低头摸索了着把那包金创药倒了一小半在露水里,慢慢地将药水哺入秋叶白的口中。
他指尖在她喉咙间轻点,令她把药吞了下去之后,他又仔细地擦去她唇角的药粉。
他身上所带的金创药皆是疗伤圣药,除了能治疗外伤,修复身体的内损也是极有好处的,喂完了药,他索性再运功将她和自己身上的衣服都蒸干。
果然,半个时辰不到,秋叶白出了一身汗以后,体温便降了下来,她体质原本就极好,所以呼吸很快也平稳了下来,再加上衣服也被‘元泽’用内力蒸干了,所以已经转入了半昏迷半睡眠的状态。
‘元泽’探了探她的脉搏,确定她无事之后,便懒洋洋地把下巴搁在她头顶,百无聊赖地把玩着她的柔荑,目光无意地触及一抹雪白,他才发现自己方才没有把她的腰带束好。
他不禁一僵,颦起眉,厌恶地别开眼。
对女子厌恶了那么多年,不是一时半刻能够消弭的,所以连带着不喜欢看见小白身上有女子的特征。
但是既然他想要的人是小白,那么不管小白的身体是什么样子,哪怕再难看,他都应该勉为其难地接受才是,否则以后如何能够同床共枕?总不能让她去掉女子当有的部分罢?她必定是不愿意的。
‘元泽’考虑了一会,随后阴沉沉地眯起眸子,心中非常的复杂和烦闷!
秋叶白若是知道自己的身体居然被某个变态嫌弃成那种样子,有人还打算给她来个手术,必定忍不吐血三升!
只是此刻她仍旧在她恨不得挖坑深埋的变态怀里睡得香甜,在经历了高强度和长时间的博斗对抗之后,身体机能下意识地让她陷入深眠,以修复受到的损害。
‘元泽’迟疑了一会,认为就算再恶心,他还是得接纳,那么自然要从最讨厌的地方试试自己能够容忍的程度。
往日里敢随意触碰他的女子,轻则断手,重则丧命,如今要做的却实在是一件让他相当无法忍受的事情。
他迟疑片刻,指尖挑开了怀中之人的衣襟。
许久之后,他神色复杂地抽回了手,目光又掠过她衣袍的下摆,迟疑了许久,决定将自己的探索试验进行到底。
然后他面色淡定地再次伸手探进了她衣衫下摆,但是这个试验进行下去之后,让他的脸色便再维持不住了平静,不一会就从震惊到古怪,然后是复杂,青白交错,然后目光虚浮缥缈,神游太虚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感觉怀里的人动了动,他方才从一直维持的一个僵硬的惊醒过来,才发现怀里的人儿似乎被他弄得有些不舒服,他立刻抽回了在她衣衫里探索的手。
秋月白似乎觉得舒服了一点,又自顾自地寻了舒服的姿势窝在他怀里继续沉眠。
他立刻沉默了一会,抬起手来,看了看指尖上沾染的一点点莹亮水光,半晌之后,把指尖靠近自己精致的鼻尖闻了闻,似乎有一种奇异的香气。
‘元泽’脸色愈发地古怪起来,随后他似乎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不可以理解的猥琐的事情,瞬间脸色大变,差点把怀里的秋叶白给扔出去。
秋叶白已经睡了足够的时辰,精力渐渐恢复了属于武者的敏锐,某人不知轻重的动作自然是扰得她不得安眠。
怀里的人儿抗拒挣扎动作大了起来,渐渐有清醒的迹象,他动作微微一顿,神色复杂地捏紧了沾染了她最私密香气的指尖。
看着秋叶白颤动的睫羽,他诡瞳里蔓开妖异的黑雾,轻笑一声,沙哑低柔地低语:“罢了,还不是见面的时候,若是让你知道自己的秘密泄露了,只怕你会有多远躲多远,本宫暂时也需要时间去适应你的‘秘密’,且先让阿泽那个笨蛋陪着你罢,反正……。”
他顿了顿,将一本用牛皮纸包着的账册从袖子里抽出放在秋叶白手边,随后精致的唇角勾起一丝阴诡讥诮的笑容:“反正,你也比较能接受他。”
说罢,他低头在她唇上恶狠狠地咬了一口,然后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缓缓地闭上了眼,他闭上的眼的那一刻,近乎全黑的眼瞳里缓缓地回缩,那些黑色越缩越小,渐渐地凝陈了一点墨点,然后便只剩下一片银灰色的空洞水瞳。
风儿缓缓掠过,船上的两人安静地依偎着,沉眠。
……
清风徐来,水波不兴。
有温柔的风儿轻轻地略过脸上,她躺在水边柔软的吊床上,晃悠悠地双手枕着头,听着一边宁紫抱着她的扬琴弹奏着小调,软软的女儿家声音如此悦耳,让她只觉得惬意。
宁夏恢复了她自己原本的模样,抱着一只可爱的小狗儿兴冲冲地跑过来:“四少,你看,这小狗儿多有意思!”
她很少看见沉稳的宁夏这副模样,便笑着伸手抱过那只雪白可爱的小狗儿,放在胸前逗弄,见它嘟着汹鼻子四处嗅闻,一点都不怕生地往她身上拱,她忍不住轻笑道:“你们去哪里弄来的这小东西,当真是可爱得紧。”
宁夏笑而不语,秋叶白便又随口打趣了她几句,只是不知为何她觉得那小狗似乎越来越不老实,越来越不安分,仿佛是饿了的模样。
小狗不但在她怀里拱来拱去,而且趁着她不注意,竟然一口朝着她狠狠地咬了一口。
秋叶白痛得一个激灵,瞬间醒了过来,她看着昏暗的天色,揉了揉眼,有些迷迷糊糊地方才明白自己似乎是在做梦,梦到被狗咬了……
“包子……包子……。”
但是从胸口传来的呢喃声,和某种钝痛瞬间让秋叶白清醒了过来!
有东西真的在咬她!
秋叶白低头看清楚咬自己的东西的瞬间,就感觉自己头顶上瞬间响了一个炸雷,或者说用五雷轰顶也不为过!
秋夜白脸色绿了又白,白了又红,红了又青,终于忍无可忍地一拳头恶狠狠地砸在了元泽的头上:“滚开!”
她力气之大,瞬间让元泽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秋叶白又窘又恼,恨不能立刻她当包子啃的大蠢货给掐死了解恨。
她霍地起身,走到被砸晕了的元泽身边,粗鲁地把他的外套给拽了下来,然后拿着那外套沾了河水把自己浑身上下的黏腻给擦洗了一遍。
胸前伤口一触水就传来的刺痛,让她脸色愈发地难看,该死的,她背上的伤还没有被那个蠢货咬的伤重!
秋叶白憋着气处理完了之后,起身把衣衫穿好,随后才发现自己的裤子没了,顿时脸色又是一阵青白交错。
如果她没有记错,在水下的时候,梅苏那个混蛋为了确定她的身份,竟然在那种危急的情形之下,还要动手剥她裤子,导致了虽然她最后把他给一脚踹开了,但是没了腰带的裤子在巨大的漩涡水流拉扯之中,彻底地被卷走,连亵裤都没有给她留下!
秋叶白咬牙切齿地把梅苏祖宗十八代都诅咒了一遍之后,目光落在了一边被她揍晕的元泽身上,她微微眯起眼,冷笑一声,便朝他走了过去。
既然他为了吃的,睡着了都能扒开她的衣裳,那就别怪她也要从他身上收点什么东西才是!
片刻之后,秋叶白把自己腿上最后一只裤脚挽起扎好,随后满意地看着自己腿上的裤子,虽然有些太过宽大,但是因为元泽腿上的还是棉布的僧袍,不若在梅家时候穿的是滑溜的丝绸,所以还是很好扎起来的。
随后她瞥了眼被她揍晕了的元泽,越看越觉得心头火大,眼底浮现是出一丝恶劣的笑意,随后便走到他身边,抬起脚毫不客气地狠狠踹在他的肩头,一脚把元泽给踹进了水来。
元泽昏昏沉沉的,忽然而梦见自己化缘化了两只大包子,他饿极,正抱着雪白的包子吃着,包子又软又滑又香,但是才啃了几口,就有一个恶霸冲了过来一拳恶狠狠地揍上他的脸,又将他的包子给抢走了,他一着急,正想抢回来,却被对方凶恶地一脚给踹进了水中。
冰凉的水瞬间灌进来鼻子,瞬间一下子就将他给呛醒了!
“咳咳咳……咳咳咳……。”元泽迷迷糊糊地扶着船舷坐了起来,眼前的一切都是朦朦胧大的,他忍不住揉了好一会眼睛,方才发现自己坐在了一艘小船之上。
“怎么,醒了,我还以为你掉水里十次也不会醒来,不想三次就醒了,倒是我小看你了。”秋叶白目光从手里的账册移开,随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把拴在他腰上的湿腰带往他头上一扔:“既然起来了,就走吧。”
她方才用老法子把他踹下去提上来三次,这家伙才醒,那么之前他扒拉开她的束胸,想必应该只是他晕迷糊了才干出来的事儿,也就是说他眼睛里最终只有——包子。
被当成包子啃的这种事实,让她实在有些内伤,但总好过自己的秘密又被多一个人发现,尤其是这个蠢和尚,嘴上就不像有个把门的,太容易说漏嘴。
秋叶白何曾知道她已经被某人上上下地被探索了个遍,什么秘密都没有了。
此刻她只琢磨着虽然这件事已经被最不该知道的人知道了,不再成为秘密,若是梅苏被淹死了,也就罢了,若是没有……秋家四女的这个秘密一定会成为梅苏手里威胁她的利器。
秋叶白眼底闪过锐利的煞气,慢慢地握紧了手里的账册。
不过,如今有了这个东西,她和梅苏到底谁能占了上风也未可知。
和梅苏动手之前,她就已经让周宇将账册用油纸包裹好了,让她收在了身上。
她看了看天色,忽然想起什么,立刻低头看向元泽:“蠢和尚,你是被人踹下潭水的么,你落水之前,周宇和老鹧鸪他们怎么样了?”
元泽一脸茫然地想了想,仿佛在努力回忆什么,随后道:“好像他们也是被人踢下水了。”
秋叶白微微颦眉:“他们也落水了么,那就是是说他们也很有可能也被那漩涡给卷出来了?”
但是她心中知道,能如她这般被水流捐出来也已经是最好的结果,死里逃生在那种情形下并不容易。
但不管如果,她都得先在这附近察访寻找一番,若是他们被人救了,或者自救了是最好,若是实在找不到,她还是要再想法子探查到周宇他们的下落才成!
她正陷入自己纷乱的思绪之中,却忽然感觉有人拉了拉她的衣摆,她低头看去,却见元泽正一脸犹豫地看着她:“小白施主,你穿错了贫僧的裤子。”
秋叶白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狞笑:“现在这条裤子是老子的了?”
元泽看着她表情狰狞,忽然就想起梦里抢走了他包子的那恶霸,他双手合十,迟疑道:“阿弥陀佛,施主穿了贫僧的裤子,贫僧便没法子走路了。”
秋叶白眼珠子一转,忽然放低了声音,笑嘻嘻地道:“你走不了路,那就去摘几片大叶子挂在腰间好了,到了有人家的地方再去寻一条裤子就是了,你是佛家子弟,自然不必计较如此多的世俗规矩!”
元泽一愣,犹犹豫豫地看着她:“可是……。”
秋叶白摆摆手:“没什么可是的,时辰不早了,你要是不愿意,那我可自己走了。”
她还得去寻人,也没有功夫和他磨叽。
元泽看她说完话,转身足尖一点就向岸上飞身而去,呆愣了片刻,只得咬着唇,左右看看,只得伸手去拉那些大片的水蒲叶子。
秋叶白从船上落地的时候,忽然腿间有点发软,她一个踉跄,好容易站稳了,随后脸色有些古怪地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腿,心中暗自疑惑,不知为何总觉得身上某些难以启齿的地方有些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难不成是月事要来了?
她算了下日子,也觉得时候还没有到,但想着如今也没有什么特别不舒服的地方,便将这个疑问抛到了脑后,只看了看附近地势和水流去向。
她观察地势的时候,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她是怎么到了那一艘小船上去的。
按照水流的去势,她应该是躺在水边才对,难不成……是那个蠢和尚抱着她上去的?
那么……他到底是发现了她的女儿身了没有!
秋叶白心中一惊,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元泽,却在看见他已经爬下了船,但是那……模样让她瞬间一呆,随后别开脸,忍不住肩头颤抖起来,强行压抑自己欲笑的冲动。
元泽原本就觉得在湿漉漉地长衫下面,用腰带拴着几片大叶子有些奇怪,还是觉得腿间光溜溜的,很但是裤子被人抢了,他又不好意思抢回来,也没有别的办法。
此刻,他看见秋叶白表情古怪,便很有些担忧:“怎么了,可是贫僧如此不妥?”
秋叶白立刻摇摇头,淡淡地道:“不,看起来颇有些出家人不为世俗羁绊的感觉,甚妙。”
说完这话,她立刻转回头:“走罢,先去找找其他人。”
不管如何,现在先找到其他人是要紧事,至于其他的事情,等她有时间了再慢慢盘问也不迟。
元泽觉得小白施主没有必要欺骗他,所以便不疑有他,乖巧地跟了上去。
只是走路的时候,他总觉得那几片大叶子一晃一晃的,敲打在光溜溜的大腿让他很不自在,便要时不时地拿着手去按那叶子。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周围慢慢地有了些早起出来捕鱼的渔民,瞅着元泽那模样,皆是目瞪口呆,秋叶白看着那些渔民的表情,再看看元泽那愈发不自在的样子,心中有些报复得逞的惬意。
直到有几个老头直接操着船桨气势汹汹将元泽给团团围住,一副要就地扑杀妖怪的样子,元泽一副茫然不解的模样竟不知道要躲那打下来的船桨,挨了好几下,只顾念叨阿弥陀佛,絮絮叨叨地解释他不是妖怪。
但是他念佛的那架势,渔民们哪里能听得进去,只以为妖怪在念咒语,照打不误。
秋叶白方才上前解释了一番,那几个老头将信将疑地打量了元泽半天,没好气地搁下手里的船桨,嘟哝:“谁见过这样子的和尚,光着屁股,栓着几片大叶子,浑身湿漉漉的,咱还以为是水里头跑出来的白毛鱼妖!”
元泽又是茫然又是委屈地念了一堆阿弥陀佛,老渔民看着方才误揍了他一顿的份上,施舍条破裤子给他,他方才终于不用继续穿大叶子了。
他想了想,还是运功把自己身上的衣裳给弄干了。
秋叶白幸灾乐祸地说风凉话:“怎么,不继续做你的苦行僧了么?”
元泽叹了一声,有些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贫僧乃佛门弟子,不想再被人当成鱼妖!”
秋叶白轻笑了起来,挑衅地看着他:“怎么,阿泽对我有意见?”
元泽看了眼她手里的钱袋子,又摸了摸自己独自,乖巧地摇摇头:“贫僧如果对小白施主没有意见,小白施主能请贫僧能吃包子么?”
包子……
秋叶白一僵,大怒:“滚!”
元泽看着秋叶白愤怒的背影,有些茫然地摸摸手腕上的念珠,不知道小白施主为什么对包子有如此大的怨念。
远处的河流上吹来冰凉的风,他看了眼那奔涌的河流,清澈透明的银灰眼瞳里闪过一丝阴郁,不知道,阿初这一次又收取了多少人的性命,也不知道诵上一千遍往生咒够不够。
他看着秋叶白的背影,轻叹了一声,阿初很在乎小白施主。
他垂下眸子,默默地跟上了秋叶白。
……
秋叶白运气也还算是不错,没有费太多的力气在一个时辰之内找到了周宇。
而正如秋叶白之前预料的一样,周宇确实也被冲到了这一带,他虽然并没有在水下受什么太重的伤。
但是因为他原本在洞穴岸上和围剿官兵们交手之中,受了些伤,被水这么一发泡,特别是手臂上被箭射穿的伤口似乎感染了,又有些失血过多,若不是被一家好心的渔人救了,只怕此刻他已经奄奄一息了。
但是秋叶白看着他苍白的脸孔,和烧得起皮的嘴唇,心中微微一沉。
看样子,周宇没有法子马上就下床跟着她一起离开,但是她还没有找到老鹧鸪,老鹧鸪是关键证人之一,而若是梅苏和她一样大难不死,那么很快这一代就会被列入梅家的封锁范围。
梅苏一定会发动地毯式搜索来抓人和寻找账册!
周宇一向是个聪明人,如今看着秋叶白的模样,心中便明白七八分,便苦笑道:“大人,你先带着阿泽离开罢,我若是跟着你们也只是拖累,一来我也不知道大人的去处,二来我到底还是周家的人,若是梅家的人真的抓到了我,也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秋叶白看着他,摇摇头道:“我若是梅苏,就算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一定会抓到你以后,在第一时间封锁整个东岸出城的道理,然后利用你的性命要挟我交出账册。”
周宇一愣:“但周家……。”
秋叶白讥诮地勾了下唇角,看向窗外一轮慢慢升起的红日:“梅苏那样的男人,若是真想要达到他的目的,根本不会在乎你是周家或者秋家的人,要一个寻常世家的子弟感染恶疾‘暴毙’而亡,对于在淮南只手遮天的他而言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周宇颦眉,他虽然还是不太相信梅苏区区一介商贾能只手遮天到这样的程度,但是洞穴里头遇到的那些事情,却清楚明白地告诉他——没错,即使是一介商贾,他还是能做到几乎将他们这些朝廷命官绝杀在山洞之中。
两人都齐齐地沉默了下去。
危机四伏,隐而不发的时刻不会太久,允许他们思考对策的时间也不会太多。
周宇忍不住轻咳嗽了几声,平静地看着她:“大人现在打算怎么办,我的身子已经注定会拖累大人,勉强跟着大人离开也只会陷大人于险境之间,也许你我都逃不出去,若是只有大人一人胜算终归大些。”
秋叶白一挑眉,正打算说些什么,却被周宇的轻咳声再次打断:“咳咳……大人,您听我说,我知道您在江湖上的身份非同寻常,宝宝他们应当另有了安排罢,若是您能通知到他们来接应,咱们都能离开是最好,若是不可以的话。”
秋叶白既打算将周宇招至旗下,自然将一些可以说的事情说与他知道,比如蒋飞舟就是宝宝和宝宝另有安排才未曾一起出行的事,周宇都是已经知道了
周宇桃花眼平静地看着他:“您也不要顾忌我,自行带着账册离开就是了,淮南有我周家名下的商号,我可以去那里,不管如何我终归是周家嫡出的小少爷,他们一定会拼力护我,就算不能挡住梅苏的人,他们也一定会想法子把我的情形透露给家中人知道,父亲不会不管我的,但是他未必愿意为了外人对上杜家和太后娘娘。”
事情的演变到了今天的地步,已经不是他们原本预想的模样,如今他们掌握了账册的秘密,一定会被太后和杜家盯上,他实在不认为太后老佛爷会放过破坏她计划的看风部。
秋叶白看着周宇,片刻之后,她淡淡地笑了:“周宇,我说过你很聪明,我知道你希望能替我拖住梅苏的脚步,带出这一卷账册,救出司徒,也救出看风部的人,但是所谓士者,除了有勇,更要有谋。更希望你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多想想怎么保全自己。”
周宇一愣,神色有些复杂……
她拍了拍他的肩头:“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便交给我来操心罢,我到底也算是你的顶头上司。”
——老子是阿泽要吃小白包子的清纯分界线——
“禀报家主,属下已经请了河工测师将这附近一带的水域图拿了出来,已经派人前往可疑地带进行搜索!”一名身穿墨绿衣裳的劲装大汉单膝跪在一处精致的四匹马马车前恭敬地道。
片刻之后,马车的帘子被旁边的一名美婢挑了起来,阳光落在坐在马车中的年轻男子身上,将他有些苍白的脸色映得稍微多了两分暖色。
梅苏正闭目养神,沉默片刻,淡淡地道:“封锁所有东岸出城的水路和陆路,许进不许出,若是我没有估算错误,他们应该还没有能力出城。”
那劲装的汉子立刻点头道:“是,属下这就去司礼监衙门和县衙传达您的命令。”
梅苏点点头,随后又继续吩咐:“派人去彻查洞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若是那边还有幸存的士兵,立刻让他们也参加搜索秋叶白一行人的差事。”
那劲装汉子一愣:“那些士兵已经折腾了一宿,只怕精力不足。”
梅苏却忽然打断了他,声音温和却冰凉:“正是因为精力不足,所以那些士兵们会在搜寻江洋大盗之时,英勇牺牲。”
那劲装汉子忽然那一个激灵,瞬间明白了主子的意思,那些幸存的士兵们知道得太多,已经不合适再存在这个世上了。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一个,一向是家主的行事风格。
那劲装汉子立刻一拱手:“是!”
梅苏满意地点点头,忽然又吩咐:“一会我会亲自前往搜寻‘江洋大盗’。”
那大汉一愣,看着梅苏那包扎着伤布的左臂,迟疑道:“家主,您受伤不轻,还是在府邸里养伤,大小姐也已经找到了……。”
梅苏忽然睁开眸子,原本清浅的眸子里此刻闪过阴郁而诡谲的光芒,轻笑道:“不要紧,小伤罢了,只是我若是不出现,你们未必能抓得到那只海东青。”
秋家——四女,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