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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麒!”庄凉薇急的头发都要白了,拽拽儿子的衣服,“那是你爷爷!你怎么也没大没小的!”平日里父子俩斗几句,她左右劝说好歹能安抚下来,可今天是老爷子千里迢迢回来,儿子也这副态度,真不是要吓死她这个做母亲的?
被母亲拽着坐下来,白东麒梗着脖子不服气极了,忿忿的看着爷爷与父亲。
老爷子眸光犀利起来,也不再做笑面虎了,直截了当的道:“这件事是我决定的,你不要怪你爸妈。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参军——你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正好今年十一你就十八岁了,也符合征兵的要求。到部队上磨练两年,你才懂得男子汉的责任与重担!”
白东麒为了能参加考试,上午甚至去医院要求医生给他打镇痛针,只求能坚持过高考的两天。可没想到被人找了回来,长辈们居然完全不询问他的想法,霸道的安排好一切!
想着平日里家人对他学业的满不在乎,他冷笑一声,质问:“既然你们认定我学不好,为什么又要送我去上学?倒不如就把我养在家里,等到了十几岁时就送到部队上去,那不是正好!反正爷爷位高权重,难道负责征兵的人还会因为他的孙子年龄不到而拒绝么?省的这些年你们还为了我学习不好操心劳肺的,还丢了白家的脸面!”
“东麒!”白政伟剑眉倒竖,喝住儿子,严肃的道:“跟爷爷道歉!”
庄凉薇也吓得脸色惨白,急急的拉住儿子劝道:“东麒,快跟爷爷道歉!”
白东麒一把甩开母亲抓着他的手,脸上都是凌乱的受伤和愤怒,他看着母亲,心痛的喊:“妈——为什么从小到大你们做什么决定都从来不跟我商量?我是你们的孩子,不是家里的阿猫阿狗!你们做什么征求过我的意见么?!”
“东麒……”庄凉薇鼻头一酸,眼眶“刷”的红了,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下子冲了下来,“东麒,我们不是你想的这样……我们不都是——”
“都是为了我好!”白东麒抢过母亲的话,狂乱的大吼一声,“我知道你们就会说都是为了我好!可我一点也没有体会到你们的好!我知道家族使命,知道你们对我的寄托和希望!我想做好的,可这些真的不是我喜欢的!妈……我努力过,但我真的不喜欢!别人都觉得我们家有多大权多大势,羡慕的眼睛都红了!可你们知道我最讨厌的是什么吗?——就是我们白家的权和势!妈……做白家的子孙,好累好累!”白东麒眸底刮着阴沉的暴风雨,胸膛剧烈起伏,额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隐隐颤抖着。
年轻愤怒的咆哮声划过之后,空间似乎一下子变得狭窄,空气也仿佛在瞬间凝结,沉闷压人。
虽然家庭战争每年都会发生一两次,可唯有这一回白东麒的话说的最重。家里三个长辈都愣住了,面色或沉重、或心痛、或百感交集。
古往今来,但凡这样的权贵之家,总是会发生两代人之间的较量与战争。父母长辈会按照自认为合理完美的轨道为儿孙铺路,却不管这样的道路是否是儿孙愿意走的。一代一代铺,一代一代反抗,以至于曾经反抗的那一代人会机械的惯性的又去为下一代人铺垫,忘却了自己曾是反抗的一代。权势是瘾性最顽固的鸦片,一旦沾染,便生生世世都不愿意割弃。学而优则仕,或许,仕途才是中国人根深蒂固的认知里最光耀门楣的唯一途径,没有之一。
白东麒发泄完这一番话,深邃的眸底也是隐隐颤抖的红血丝,英俊的面孔变得有些狰狞,以至于三位长辈都不知道如何开口。
隔了许久,寂静的客厅里传来老爷子重重的喘息,让另外三个人听着都不由得心颤抖了一下。像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老爷子起身看着孙儿,郑重开口:“东麒,不管你怎么想,这一回的决定都是无法改变的。不过,我保证,让你参军这个安排,绝对是你这一生之中,我们对你所作出的最后一个安排。从今以后,我们不会再为你做出任何决定,也不会干预你的任何决定,这个交易,你看如何?”
老爷子笃定,只要孙儿肯去从军,那么这之后的路便再也不需要他人的干预和指点了。
白东麒左拳紧紧攥着,高大的身躯因为愤怒和压抑而隐隐颤抖,胸口更是燃着一团熊熊大火,一点一点焚烧着他的理智。可是听到爷爷这番话,这团火忽然没有了氧气,渐渐熄灭下来。
他很快冷静,眉眼睥睨一下,“当真?”
“当真。”老爷子利落的回答,“我这把年纪了,又是军人出身,犯不着跟你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玩圈套。”
白东麒毕竟年轻气盛,想着自己妥协这一次可以换来以后大半辈子的安宁与自在,当下心中一衡量,便点头答允:“好!”
却不知,老爷子跟他玩的最大的圈套就是激将他去了军队。
庄凉薇紧绷的神经都要断开了,见屋里剑拔弩张的气氛慢慢消散,她才动了动上前一步,关心的问儿子:“胳膊怎么样啊?”刚才甩掉她的触碰时,儿子因为用力过大,右臂滑出了绷带。
白东麒不理会母亲的关心,任由着母亲把他的右臂重新固定好,眸光却看向父亲,平平静静的问:“我想知道,你们不让我参加高考,是不是觉得我会考的一塌糊涂,丢了白家的脸?”
被儿子说中心思,白政伟脸色有一阵难堪。白东麒也不需要听谁的回答,因为只看一眼父亲的脸色便已经知晓了答案。
嘴角噙着一抹嘲讽的笑,他冷声讥诮:“这就是权贵之家的悲哀,虚无的面子胜过子孙的幸福。”
“东麒!”庄凉薇紧悬的心又缩一下。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你活着都不在乎脸面了,又在乎什么?”白政伟今天一直隐忍着没有发作,现在被儿子嘲讽的态度实在是激怒的不行,一听这话忍不住要冲上来动手,顺手捞了茶几上的烟灰缸就要扔过去!
“政伟!住手!”老爷子眸光一凛,威严的阻止道。
“政伟!”庄凉薇也吓得心跳都要停了,眼疾手快的冲上去挡了下来,“你有话好好说"子都浑身是伤了,你还舍得下手打他!”庄凉薇痛苦的朝着丈夫吼道,也顾不得老爷子还在场了。
烟灰缸因为半路被拦了一下,并没有扔出去,只是那沉重厚实的水晶质地落到了大理石地板上,砸出清冽侧耳的巨大声响,而后旋转着慢慢停下来。白东麒一动不动,冷眼看着暴怒的父亲,又看看那个慢慢旋转而停的烟灰缸,心仿佛也停止了跳动。
父亲的盛怒和狠戾让白东麒对这个家唯一的眷念慢慢消失,他冷然一笑,很是不屑的开口:“哼……参军正好,这个家——我也不想呆了。”说罢转身上楼去。只是,回转身体的一刻,眸里划过无法掩饰的悲凉与伤心。
“东麒……东麒——”庄凉薇看着儿子的背影,只觉得孤单单伤心极了,不放心的要跟上去。
老爷子重新在沙发上坐下,沉重的叹息一声:“凉薇,不要管他,让他冷静一下也好。去给我泡杯茶来。”
庄凉薇又看了儿子一眼,转身过来,“是,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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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家这一天也过得不安宁,因为都在担心着白东麒明天如何考试。所有学校都被做为高考考点了,最后一天都在紧张的布置考场,学校全部封闭了,梁茵情也放假在家。
对于她昨晚为何走小路回家,柳雅兴问了几遍,她只是回答:想要早点回去,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凭着直觉,柳雅兴总觉得女儿瞒着她什么事,可孩子大了不愿意跟父母谈心都是人之常情,她也不好多问。只是想着害的东麒不能高考,她心里愧疚难安。
梁茵情虽然一向讨厌白东麒,但是昨天晚上若不是他出手相救,她很可能现在就没机会呆在妈妈身边了。心里有再多的怨恨和憎恶,都因为昨晚发生的惊险一幕而被冲散,她看着母亲的愁容,忍不住又小声道歉:“妈,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气了……”
柳雅兴不住的叹息,“我哪里是生你的气啊,现在生气又有什么用?想办法能让东麒考试才是最重要的。”
梁茵情也为难极了,这种欠着人情的感觉真的好沉重。相比害的白东麒这幅下场,她一辈子不心安,她倒真希望昨晚出事的是自己。当然,这番话在心里想着,并不敢说出来。
“茵情,晚上吃了饭,我们过去一趟吧,看看你干妈他们是怎么打算的。”无论如何,她们都应该登门探望一下东麒,关心一下明天的安排。
“嗯,好的。”虽然知道关心也是无助的,可母亲的话于情于理都是对的,梁茵情乖巧的点头。
去了白家,才知道此事惊动了白老爷子。梁栋国礼貌的与老先生打完招呼,最后直接表明来意,询问东麒明天考试怎么办。
白政伟知道梁家为了这件事一直心愧难安,见梁栋国言语间的浓浓歉意,白政伟安慰:“栋国,这件事你们也不要放在心上了,茵情没有事才是最要紧的。至于东麒的高考,我们都已经商量好了,决定让东麒干脆放弃考试——”
其实这个结果也是在意料之中的,可是当听到白家说出来,梁栋国还是觉得有些吃惊,忙问道:“那是明年再考一次么?”其实复读也是当前高考失利非常普遍的选择,他便以为东麒也要这样安排。
“不了……”白政伟摆摆手,叹息道,“东麒反正也不是读书的料儿,我们打算让他参军,先到部队上磨练几年再说。”
“什么?让东麒放弃学业,直接去部队?”梁栋国吃了一惊,跟妻子对对眼神,两人都有些震惊,觉得这个安排太出乎意料了。
“不管怎么讲,文凭是将来踏入社会最有利的后盾,如果东麒连本科文凭都没有,以后如何在社会立足?这个决定是不是有些仓促了?东麒的意见呢?”梁栋国忍不住连连发问,心里的歉意更深。
从进门到现在,梁茵情一直都是乖乖巧巧的坐着,可听了这个消息,她也是眉眼倏然抬了起来。听完爸爸的话,她也情不自禁的开口:“干爹,我也认为读书才是最好的出路,就算是今年的考试无法参加了,也可以好好准备一年,参加明年的高考,怎么能就这样放弃了呢!”
因为救了自己一命而使白东麒的人生轨迹发生转变,梁茵情承受不起这样的人情,直觉里一定要说服白家长辈改变这个决定。
老爷子看着小丫头说话果断利落的口气,微微一笑:“茵情,这个决定对于东麒来说,不会比读书差。”
“可是,知识改变命运啊!现在社会,研究生都快要普遍了,如果东麒哥只是高中毕业,迟早会被这个社会淘汰的。”梁茵情说着起身,认真的问,“爷爷,您能不能重新考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