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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玉蝶对洪仁斌说,小贞长大了,已是个大妹子了。她劝他收了她。可他不同意,黯然神伤地说出了另一件事。他说——
就在肖玉蝶五人去金滩的第二天上午,观山传来消息,陈雪芹去世,天气炎热,不能停柩太久,准备三天后出殡。当时形势紧张,洪仁斌肯定去不了,他找来张喜奎商量。张喜奎当然也没办法去,最后让陈石桥代表洪仁斌去,并让陈雪梅、陈雪兰同行。
他说,何忠实拿来了十根金条,说是你姐的意思,是你们肖家的祭礼,他问要不要告诉你,我觉得不让你分心要好,当时就没跟你说。肖玉蝶听到这里,觉得四哥不错,想得周到,安排得也好。
陈雪芹是昨天才安葬的,尸骨未寒,头七没过,如果这时候同小贞圆房,让陈家会怎么想,情理上也说不过去,这事万万不能做。
听说陈雪芹去世,肖玉蝶心里也不好受,唏嘘不已一番后,问起昱文,洪仁斌说,昱文还小,带来曲龙甸也不太好,他跟黄妈她们已习惯了,就暂时放观山吧,到时再说,让他陪伴陈家二老也行。
肖玉蝶只好说,要收小贞,不一定要在这几天呀,再等十三天,就是洪仁斌的生日,不是一般的生日,而是平三十岁,这是人一生的大事。就在那一天,让小贞陪侍他,让他过一个难忘的生日,这总说得过去吧。到时候已过了雪芹的二七,何况还不让别人知道……
第二天早上,接到鲁成元和兰亚林电报,日军从全陵退走,为争夺全陵城关镇,游击队和全陵县保安队发生了争执。保安队势弱,暂时退到段家坳。保安队队长胡金明找到兰亚林,请求他出面调停,让游击队让出全陵城关镇。
兰亚林不敢擅自做主,请示鲁成元。鲁成元也不敢做主,请示洪仁斌。洪仁斌要他们暂时按兵不动,静候命令。
原来,左良信他们撤退时,原广野联队也随着撤走了,只在全陵留下了井原的第二大队,作为断后部队。前天,井原大队也向邵州方向撤走了,游击队和全陵保安队都想进驻全陵,游击队的铁山中队离全陵近,很快就进驻了。
待全陵保安队的人赶到时,全陵的所有要害部门,已被铁山中队控制。且林牧全带领的大队人马也恰恰赶到。胡金明没办法,只好去跟游击队谈判。
双方虽没动武,但形势剑拔弩张,最后全陵保安队只好悻悻退到段家坳。
洪仁斌立即把几个中校召来,商量如何应对。
张喜奎首先提出,让鲁成元或兰亚林带人去全陵,和游击队的人谈,我们也可以没收一些敌伪财产,也可以购买物资,总之得捞点实惠。洪仁斌问洪长廷的意见,他以为洪长廷肯定同意,还会收编全陵保安队,
谁知洪长廷不同意,理由是,我们属于洪州地区,全陵属于邵州地区,去全陵分一杯羹,名不正言不顺。可以派人去购买物资,不要参与其它事务。他一句都没提收编胡金明他们。
洪仁斌正感到奇怪,何忠实提出了收编全陵保安队,洪长廷也反对。他说保安队是维持治安的,我们收编了,谁负责维持全陵县的治安?到时候,一旦全陵县政府找来,我们肯定理亏,我们也不在乎胡金明的那百把条破枪。
洪仁斌问怎么办,洪长廷提出,让兰仲武去段家坳,会同胡金明去全陵找林牧全,给全陵保安队一些地方,让他们有生存空间,就驻在吉全镇吧。
张喜奎和关有义赞成洪长廷的方法,最后形成了决定,按洪长廷说的办。
晚上十点,洪仁斌竟接到鲁仲源的命令,要他们明后天进驻全陵,占领全陵战略要地。洪仁斌马上把当前的情况说了,并把他们的决定告知了鲁仲源,说不准备进驻全陵。
谁知,鲁仲源马上又来了命令,要他们务必占领全陵,协助全陵县保安队维持治安,要游击队退出。
看到这条口气强硬的命令,洪仁斌感到情况复杂了,马上打电话把洪长廷喊了来。他先问洪长廷,兰仲武动身没有,回答说散会不久就走了,现在肯定到了段家坳胡金明那里。
他这才拿出鲁仲源的两次命令,洪长廷看完后说,游击队是友军,他们已经进驻了全陵,我们再把他们赶走,这说得过去吗?去年也是这样,你当时要鲁成元退回来,我觉得就很好。这一次为什么要去赶人家?不合情理嘛。
洪长廷接着说,现在已近午夜,明天再开个中校会讨论吧。洪仁斌说,命令是要执行的,还开会讨论做什么。他这么说,并不是要进攻全陵,是想看洪长廷怎么说,他突然觉得,洪长廷这个人,开始有点让人猜不透了。
这时,洪长廷郑重其事地说,大哥,日本鬼子马上就要完蛋,中国今后会怎么样,很难说清楚。但有一条,有实力才能说得起话。其它的我们暂时不管,先扩充实力再说,金滩只招五十人太少,起码要招三百人到五百人。洪仁斌听到这里,心里说,既然要扩充实力,那么胡金明的百把人枪,为什么又看不上眼?他没有直言说破,想让他把话说完。
洪长廷接着说,这第二嘛,就要保存实力。尽量少去招惹是非,不随便跟人动刀动枪。洪仁斌心里说,明哲保身,连上级的命令都可以不执行吗?
所以说嘛,要谋定而后动。像我们五个人,肩上的责任和担子不轻,二千弟兄们的身家性命,都寄托在我们身上,要对他们负责。说到这里,洪长廷似乎意识到什么,他特别强调说,大哥,金滩和全陵是不同的,我们属金滩和洪州地区管辖,全陵则属邵州地区管辖,和我们没有隶属关系,对待和处理要有区别,稍有不慎,就会造成误会。
洪长廷的话,不能说没有道理。他说的“扩充实力和保存实力”的话,是符合当前实际的。洪仁斌答应了他,明天五人再好好商量商量再说。
五人核心小组会上,大家同意了洪长廷的意见,这段时间主要是扩充实力和保存实力,对上级要求进驻全陵的命令,都认为不执行要好,于是采用“拖”的办法来对付。口头上答应得很好,实际上并没有行动。
兰仲武回来了,洪长廷带他来见洪仁斌。据兰仲武说,他这次去全陵,任务还是完成得很好,游击队把最富裕的吉全镇五个乡,划给了全陵保安队落脚。同时根据两位哥哥(指洪仁斌和洪长廷)的建议,跟胡金明打了招呼,对罗明仁要客气点,对他家要保护,不要强摊强捐强征。现在,全陵保安队和吉全镇自卫队,双方还算和气,没发生什么冲突。
洪仁斌在交待兰仲武时,没有说罗明仁是自己的丈人,而是说上次征了他家很多,罗汉锷还向我们捐了炮和炮弹,已有言在先,要保护罗家。我们还留有字据在他家,那字据我们几人都签了字的。保护罗家就是保护支队的声誉。兰仲武虽不明真相,但洪仁斌说得实在,他当然照办不误。
兰仲武还提到一个问题,就是胡金明想请兰仲武当他们的政委,他说他没答应,说要回去请示两位哥哥才行。洪仁斌想,洪长廷不赞成收编他们,派个人去当政委,那是多此一举。他刚说出自己的想法,谁知洪长廷竟然说可以。先挂个名义上的政委,掺沙子进去,到时进退自如,当然好啦。洪仁斌觉得没什么,无所谓,笑了笑就同意了。后来兰仲武把他的侄儿兰亚柱带去了全陵保安队。兰亚柱是猎人,并不是独立支队的人。
兰仲武还说,他和林牧全谈好了,独立支队去全陵购买物资的事,林牧全说他们大力支持。因肖玉蝶说不想去全陵,洪仁斌准备让洪良谷和洪良欣及后勤部几个人去。他提出来时,洪长廷说,情报处的人在金滩的担子很重,不麻烦他们了吧,还是让兰仲武一肩挑,把这件事也管起来,再从后勤部派几个去就行了。
洪仁斌想想,这样做,也可以给鲁仲源他们一个假象,我们尽了力,已派人在全陵长驻。想到这里,也就同意了。
此时的洪仁斌,还没有意识到,洪长廷这一连串的态度和举动,是有目的和用意的。他只是感觉,洪长廷是为独立支队好,不可能害他洪仁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