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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于宴低头，他的记忆里，母妃总是一件素白的宫装，他从来没有见她穿过红衣，想必那定是极美的。.
睿帝还在继续说：“凌军与北氏的仗打了一年之久。后来，凌国灭了北氏，我也是在那个时候知道她是北氏最小的公主，名字叫罗琇，我就像着了魔一样，不顾朝臣的反对将她纳入宫中。
后来，后来便有了你。开始的几年我独爱她一人，宫中的女人那样多，再没有一个能如此牵动我的心神，我甚至还生了要为她废去后宫的想法。”
“后来呢。”淳于宴出声问。
“后来啊……呵呵，”睿帝笑了一声，道：“我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竟然听信后宫那些女人的说法，相信她与旁人有染，冷落她，责问她，她那样倔强的人，竟连半分辩解都不肯给自己。
这一冷落，便是五年。五年以后，她竟然……
朕这一生，欠你们母子太多，怕是还不清了。.
你跟胡家的那个丫头好好的，父皇看得出来，你对她跟对别人不一样。莫要在最好的时光里放开那个不该放开的人，否则余下的一生，你都会跟父皇过得一样孤独。
好啦，父皇累了，你退下吧，将辅机宣进来。”
“是，儿臣告退。”淳于宴起身离去。
回到王府的时候已经是黄昏前后，府里出来点灯的下人三三两两，均是见王爷冷清着一张面容，不敢造次，规规矩矩的行礼。
“让管家到藏书楼来。”
“是。”小婢女将手里点灯的火折子交给旁边的人，跑去找管家了。
藏书楼是宴王府的最高处，连叶缡都没有来过。
淳于宴负手立在长长的廊道里，看着府里各处的灯一盏一盏的亮起来，想起父皇说的，莫要在最好的时光里放开最不该放开的人，心中无限感慨，他忽然觉得，身边少了叶缡相伴，就算是坐拥天下也还是会遗憾。
所以，他一定会将她找回来。
沉思间，管家严叔出现在他身后。
“王爷叫老奴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严叔。”这么些年来，淳于宴还是头一次这样称呼他，老管家闻言声音一颤，眼里竟有热泪欲夺眶而出。
他抬起衣袖抹了抹眼，答了声：“哎。”
淳于宴也红了眼眶，又怕严叔看见，没有回头。
“这些年来，我真的错了吗？”声音迷茫，像是迷路的孩童。
“王爷所指何事？”
“御医说他时日无多，他拉着我说了好多从前的事，我想也许他是真的爱母妃的。严叔，你跟在我母亲身边多年，他当年对她怎样？”
严叔眯起老眼，回想起从前，道：“初时的确不错，凌灭北氏，你母亲作为亡国公主，理应是发配边远苦寒之地，或者是处死，可是他偏偏封她做了珍妃。
那个时候，朝臣反对，上书说她是祸国妖妃，是前朝余孽，理应处死，以匡扶社稷。奏书一封一封的送上去，他便一封一封的打回去，直到你出世，那些食古不化的所谓忠君之臣们才止了言论。”
说到这里，严叔有些激动，“公主她在北氏，何时受过这样的折辱！可是她为了皇上，将一切都忍了下来，一心盼你长大。
皇帝的独宠招来了后宫其他女人的妒忌，她被人冤说与人有染，皇帝从此冷落她。公主日日以泪洗面，熬了五年便离世了。
公主去前嘱咐奴才，一定要好好辅佐王爷……”话至此，严叔已是泣不成声。
“母妃被冤枉……是何时的事？”
“那时您还小，不记得的。这说起来，又是一段陈年旧事，因牵扯太多，三言两语难以说清，不提也罢。”
淳于宴点点头，道：“我明白了。”
再不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