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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宣墨离开,冉竹还沉浸在他那句“姑且信你一次”话的喜悦中,就连身上疼痛似乎都减轻了许多。
“姐姐,你怎么还跪在地上?”丹青的话语在门口急急响起,说话间人已经奔到冉竹身前,将她扶了起来。
冉竹只觉下半身酸麻无力,人还未起来就又重新跪了下去,她抬头看着丹青脸色都变了,连忙安慰道:
“跪的久了,麻了。”说完冲丹青笑笑,示意她宽心。
丹青一听这话眼泪却掉了下来,扑通一声跪在冉竹面前:“盼星星盼月亮将姐姐盼回来了,可却浑身是血昏迷不醒,偏偏太医诊治完后皇上便封锁了屋子,他半夜过来丹青都快吓死了,生怕,生怕……”
丹青说不下去了,脸上却飞过一片红霞,头低了下去却还在哭着。
“莫不是你怕他半夜吃了我不成?”冉竹玩笑道,脑海里想象宣墨变成一头猛兽把自己吞进肚子里的画面,嘴角早已咧了开来。
丹青一听,脸顿时红透了,娇嗔的看了一眼冉竹,双手绞着衣角道:“姐姐……”
“啊?”冉竹不解道,望着丹青娇羞神色,后知后觉的脑袋终于明白了丹青刚才话里的担忧,而她明显误会了自己话里的意思。
“你这脑袋瓜子里天天想什么呢?”冉竹没好气笑道,说完伸手指轻轻戳了下丹青的小脑袋。
这一说丹青又哭了起来,后退两步随后对着冉竹咚咚咚的嗑了两下头,令冉竹觉得莫名其妙。
“那夜我被掌嘴责罚,若不是,若不是姐姐委屈了自己侍奉了皇上……丹青这条命是姐姐救的,以后姐姐要丹青做什么,丹青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好了。”冉竹打断了丹青的话,随后苦笑道:“这皇宫里谁不是天天盼望着能得皇上宠幸,你又怎知我委屈了。”
想起那夜丹青被责罚,说起来若不是因为宣墨恨她的缘故,哪里会遭那罪受。
若不是待在她的身边,又怎么会被人利用,其实不是她,也会是旁人,只是有没有丹青这么忠心那就不得而知了。
她本想说些宽慰的话让丹青安心,却不想换来她更大的惭愧。
“姐姐是陪着皇后一起进宫,说实话私下里也认为姐姐侍奉皇上也是早晚的事情。可相处越久,丹青便觉得姐姐与其他女子不一样,姐姐不爱权势,对下人也没架子。而且自从听姐姐梦话时老听到一个叫浥轻尘的男子,丹青就更加肯定姐姐心不在此。“丹青认真说道,眼里噙着泪,看得人心里不免生出几分恻隐之心。
冉竹有点笑不出来了,她没想到自己竟痴思成梦,让单纯的丹青都看出来了。
她是不恋权势,所谓没架子也只不过自己也是平民出身,并未刻意去做,本能的好相处罢了。
可她的心却偏偏在此,只因她夜夜呓语的人就住在这皇宫里。
“那夜发生过后,丹青一直很内疚惶恐,因为姐姐的清白被丹青给毁了。姐姐,他日若遇到浥公子,丹青定当面赔罪。还请姐姐不要推辞。”丹青说完再度俯身趴在地上,言语间极为诚恳惭愧。
她的身子给了宣墨,虽然是在阴谋的促使下可她从未后悔,倒是不知真相的丹青这般执着倒是令冉竹头疼起来。
冉竹将她肩膀扶了起来,无奈点头道:“若是有机会,定让你们见上一见。”
“姐姐那夜私自出宫,皇上回来后雷霆震怒,海生公公告诉我当时你被皇上抓住,好像浥公子也在场。万幸你们被人救走了,丹青本来还为你们高兴,可怎的姐姐又回来了?”丹青不解道。
冉竹忽然觉得丹青今天话有些多,平日她从来不管这些事情,或许是自己最近出事太多,她很是关心吧。
“他并不是浥轻尘,我回来是因为我从来也没打算离开过。就算会离开,也绝不是现在。”冉竹说道,目光掠过丹青头顶望向窗台,瞳仁忽的一紧,急忙站了起来。
窗台上冉竹半年前请人从玄镇带过来的优昙花此刻早已枯萎,干枯的树叶凋零的铺在青瓷蓝花底的花盆上,与这本是生机勃勃绿意盎然的季节形成了巨大反差。
“姐姐那夜离宫后,这满盆叶子忽然枯萎了。因是姐姐带来的,怕扔了姐姐回来会伤心,所以一直没敢动。”冉竹身后响起了丹青惆怅的声音。
冉竹拿起一片枯叶低低叹息了一声,耳边蓦地响起一声低笑:“再不醒来,优昙花就要谢光了。”
彼时花谢,此处叶萎,花叶知人心。
想来他此刻正在凉亭抚琴赏花,逍遥自在吧。想到他那闲情淡淡又颇为欠抽的话语,冉竹嘴角弯了弯,这眼前枯萎优昙忽然看的不那么伤感了。
丹青望着冉竹兀自对着一片枯叶出神,眼里蓦地出现浓浓的愧疚,嘴角动了动终究没再说出半个字。安静的跪在那里,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将它扔了吧。”冉竹回过头,见丹青还跪在那里,不由一愣,随后摇头无奈笑笑。
“姐姐不怪我没照顾好花吗?这是姐姐最喜欢的花啊。”丹青说着说着眼泪又要下来了。
“我虽喜欢,可它执意要去,我又如何能强留。这世间多的是聚散悲欢离合,我若为一盆死去的花而责怪你,岂不是又多了一悲。”冉竹无奈道,说话间将丹青扶了起来。
丹青似是被冉竹这话所触动,一双眼颤颤的看着那盆花,半天没说出话来。
“对了,你可知道是谁救了我回来?”冉竹忽然问道,被丹青这一早上的关心问话差点忘记了正事。
“是圣使。”丹青立刻答道,随后又加了一句:“当时是一名侍卫将您背了进来,后来我向海生公公打听你受伤情况才知道的。”说完一脸崇拜的看着冉竹,仿佛被圣使救了是一件多么荣耀的事情。
冉竹白了白眼,没说话。听丹青这么一说,脑子里倒是浮现出汗血宝马上那水蓝色风袍身影。除此之外再无印象。
本来还以为寻找救命之人茫然无期,这会知道都在皇宫里,总有机会见到的,冉竹心里反而安定了下来。
随后冉竹又问了问海生最近的状况,见丹青说他与平日无样,心里便彻底放了心。其实自昨日见到他陪宣墨一起出门迎接圣使,她就知道她私自出宫还有他调派两名侍卫一事并未连累到他。
只是想来秋冬两侍卫下不知如何了,责罚定是免不了了的。想到这里冉竹心忽的又沉重起来,连累无辜之人一直是冉竹所不愿看到却又无能为力的事情。
折腾半天又加上有心事,冉竹只觉浑身乏累的很。她往床上一躺就想闭眼睡去,被丹青好说歹说又是眼泪攻势的,冉竹投降再度坐起来吃了药粥。
看着丹青心满意足的端着空碗离去,冉竹却没了心思睡觉,冷静下来的冉竹忽然意识到宣墨虽然说信她,可并未全部信任。
她还是要尽快拿出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
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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