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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阳光透过淡淡的震气,温柔地洒在万物上。
“狄兄,王兄,早啊。昨夜可休息得好?”
“许兄早。承蒙许兄关照,我们出门在外,难得住得这么舒服。”
许慕寒看到跟在身后的二宝拿着行李。
“这是?诸位不打算多做几日停留?”
“今日我们打算去嵩山登高,下山后便直接赶往下一个镇滇。就不在此叨扰许兄了。”
“嵩山很大,有许多美景外地人可是寻不来的,如诸位不嫌弃,许某可做你们的向导。”
“这……似乎有些过意不去……”
“本来这两日也有计划与夫人去一趟嵩山踏青,可惜小蝶她身子未愈,不便出门,而我只身一人,正愁无人结伴。”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结伴而行。有劳许兄带路了。”
“姐夫。”
眼前,一位女子迈着轻快的小步走来。她身穿米黄碎花对襟收腰的长裙,将头发挽了个精致的随云鬓,斜插两只金丝流苏钗,余下的柔丝披在身后。标准的瓜子脸蛋上,微微泛起一对梨涡,那双诱人的眸子里,荡漾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风情神韵。
狄仁杰暗暗打量着,觉得这个女子貌似不简单。
“千俪,你来了,小蝶在房中。”
走近才看清,这个女子手中拿着一叠厚厚的账本。
“这几位是我的客人。”许慕寒介绍道,“诸位,这是内人之妹,千俪。”
“千俪见过诸位。”
“姑娘有礼。”
大家相互作揖。
“好了,你快去吧,小蝶在房中等你呢。”
“是,姐夫。”说着千蝶朝许慕寒娇媚一笑,便走了。
童梦瑶看见狄仁杰的眼神一直追随着季千俪,从后面重重地拍打了一下狄仁杰的肩膀。
“人都走了,还看!”
狄仁杰无语地回了童梦瑶一个眼神,转向许慕寒道:“许兄,这位千俪姑娘,是许夫人的亲妹妹吗?”
“不,她们是堂姐妹,怎么,狄兄何出此言?”
“呵,没什么,只是觉得两位姑娘的相貌与气质都大不同。既然不是亲姐妹,那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原来如此。”
“许公子你不知道,我们家孝对女人可有研究了。”
“童梦瑶你有完没完……”狄仁杰真想伸手掐童梦瑶,见李婉清神色不对,赶紧道,“婉清,别听她乱说……”
怎知李婉清别过头不理会。
狄仁杰恶狠狠地瞪着童梦瑶向她走去,童梦瑶见状赶紧躲在王元芳身后。
而王元芳只好连忙开口转移话题:“好了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们准备出发吧。”
许慕寒看着这几个人,觉得甚是有趣。
嵩山,群峰挺拔,气势磅礴,远望云遮雾绕景象万千。嵩山山体从东至西横卧,层峦叠嶂,满山林木葱郁。青山、绿水、幽谷、岩洞、怪石、险滩、飞瀑、深潭,构成了扬名天下的中岳十二景。
今日天清气爽,微风徐徐,一路的欢声笑语。上到半山腰,俯瞰青青山影倒映于湖面,山光水色,融为一体。
登山确是一件体力活,一行人微喘着气,话语渐少。狄仁杰牵着李婉清,而王元芳扶着童梦瑶的腰肢,微微发力。走在后边的二宝心情大好,因为今天自己终于不是一个人落单了,还有个许公子陪着说说话。
“姑爷!姑爷!”
大家回过头来,远远的,看见李管家上气不接下气,艰难地走着上坡路,看得出来他体力快不济了。许慕寒迎上去几步。
“李管家,你……你怎么来了?”
“姑爷,不好了,夫人……夫人出事了!”
“什么!到底怎么回事?”
“今早,是小眉发现的,夫人不知为何突然倒地不起……”
“啊——”许慕寒神色慌乱。“诸位抱歉,许某需立即返回家中!”
“许兄,我们一同回去,看看有什么能帮上的。”
“好……多谢各位……”
当大家赶回许宅时,郎中刚走出来,许慕寒一把抓住其双臂。
“郎中,我夫人她……”
郎中摇摇头,“尊夫人已故,公子请节哀。”
“啊!”
众人皆感意外。快步进入正房,许夫人已被安置在床上,面容安详,好似只是熟睡而已。
“怎么会这样,昨天还好好的人,怎么会……”
狄仁杰与王元芳面面相觑。
“郎中,许夫人因何而故?”
“夫人乃中毒身亡,公子还是赶紧报官吧。”说完郎中就走了。
“小蝶!”许慕寒声泪俱下。
“许兄,节哀……”狄仁杰拍拍许慕寒的肩膀。
“狄兄,王兄,我现在就去衙门告官,看看到底是谁毒害我的夫人。这里,麻烦你们照看一下。”
“好的。”
许慕寒出门后,狄仁杰给了一李婉清个眼神。
李婉清点点头。
这时本来准备上前查看的童梦瑶,有些不舒服。自己跟随孝这么久,向来检查尸体这种事,孝都是交给自己的,可自从有了婉清姐姐……
童梦瑶稍显失落的神情没有逃过王元芳的眼睛。
“怎么样?”
“许夫人确实有中毒的迹象,奇怪的是,一般中毒者,会面色泛紫,可从夫人表面上,却看不出来,而且插入银针也未见异常。”
“那就……有可能不是常见剧毒……”童梦瑶补充道。
李婉清点点头。
狄仁杰和王元芳走到桌案旁,只见桌上有一碗已经喝完的汤药,碗底残留着一些药渣,碗的旁边是一个托盘,托盘里还盛着一碗稀饭和几个小菜。
王元芳拿起筷子和汤勺,端详了一会儿,发现并没有使用过的痕迹。
“小蝶姑娘应该还没来得及用早饭,毒性便已发作。”
桌上还有一套摆放整齐的茶具,几个小茶杯倒扣着,茶具旁有个金丝锦袋,这是第一次见到许公子时,他手中拿着的装着石蜜的锦袋,袋口也是系好的。
“看来今天早上,除了汤药,桌上的其他东西,千蝶姑娘都没使用过。”
“毒药是否在汤里,只能等府衙的人过来检验才知了。”
嵩阳县县衙
公堂之上,季千蝶的父母泣不成声。
“经过对现场食物的检验,发现季氏服用汤药渣中含有微量毒素,应是凶手往汤药中下毒,少量毒药留在了药渣中。负责端药的婢女小眉,现在你嫌疑最大,你可认罪?”
“大人,冤枉。奴婢并不知情,望大人明察。”
“小眉,夫人待你不薄,为何你下此毒手?”
“姑爷,你不要血口喷人,如果不是你……”
“住嘴!”许慕寒连忙打断,“大人,此女甚是可恶,毒害我妻,请大人一定还我夫人一个公道。”
“来人,把小眉收押!”
“且慢。”王元芳发问,“小眉姑娘,请问夫人的汤药平日有何人经手?”
小眉正要回答,只见公堂上“啪”地一声。
“大胆,你是何人?本官审案,岂容你一介草民发问!”
“在下王元芳。”
“再擅自发言,小心本官定你扰乱公堂之罪!”
“大人,你可知道这位王公子是什么人?”狄仁杰笑道。
“我管他是……”话说一半,郭县令看到王元芳从袖口掏出来的令牌,一阵惊慌,连忙站起来迎上前去,正要下跪时,王元芳抬手制止,轻声道:“勿声张。”
郭县令忙点头,抬手擦了擦额头虚汗。
“那我可以问话了吗?”
“可以,可以。王大……王公子请……”
“小眉姑娘,请问夫人的汤药平日有何人经手?”
“小姐的汤药向来都是由李管家吩咐厨房里的厨役煎熬,时候到便通知我去装盛好,我等汤药适温,才端去给小姐的。”
“那今日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与往常一般,今早,我服侍夫人喝药,夫人快喝完时,我便去厨房端来早膳,一盏茶不到的时间,当我再回到房中时,却发现夫人腹疼不已,很快便失去知觉,倒地不起……”
王元芳点点头。
“那王公子的意思是,负责端药的婢女小眉,还有厨丁都有嫌疑?”
王元芳不置可否,转身走向季千蝶的父母。
“两位老人家,可否回答王某一个问题?”
“王公子尽管问吧。”
“两位对婢女小眉,可熟悉?”
“当然,小眉从小跟随小女,情同姐妹,小女出嫁,小眉顺理成章成为陪嫁丫鬟。”
“是啊,小眉是个好孩子,怎会谋害小女……”
“那李管家呢?”
“王公子,这么说吧,其实许宅之前就是季家的宅子,去年小女成亲后,我们两老搬到季园住,原来的宅子便给了他们小夫妻,宅中下人虽不多,但几乎都是以前的家丁,他们服侍我们季家数十载,亲如自家人。”
“谢过两位老人家。”
“郭大人,看来,下毒的人,并不是小眉,也不是宅中任何一位下人。”
“这是为何?”
“很简单,不管是小眉,还是其他下人,都没有杀人动机。何况,谁这么傻,自己下毒还亲自端药。”
“王公子有理。那季氏服药前后,还有谁人在场?”县令环视一周,看向许慕寒,“许公子……”
“我?”许慕寒略过一丝惊讶的神色。
“我今日与狄兄王兄等前去嵩山,再说,我怎么可能毒害自己的夫人!”
“没错,许兄今日大早便与我们一同外出,而许夫人是喝了有毒的汤药毒发身亡,许兄当时还和我们在嵩山上。”
“今日,千俪姑娘正好也在宅中。”狄仁杰转向季千俪,“请问千俪姑娘,许夫人喝药之时,你在何处?”
“今天一早我来到蝶姐姐家宅时,正逢姐夫与几位准备出门。随后,我便进去蝶姐姐房里,把账本给姐姐,和她闲聊了几句,不久见小眉端汤药进来,我便离开了。”
“小眉姑娘,千俪姑娘是否接触过你端来的汤药?”
“没有,我进来刚把汤药放下,千俪小姐便起身告辞了。”
狄仁杰点点头,又继续问季千俪。
“之后你去了哪里?”
“还能去哪,当然是去绸缎庄啦,店里的所有伙计都可以证明。”
狄仁杰点点头。
“千俪姑娘,季家的绸缎庄都是由你管理吗?”
“倒不是,这家绸缎庄是伯父伯母的,两位老人年事已高,把生意交给了蝶姐姐和姐夫打理,半年前,因我家父家母病逝,伯父便把我接来崇阳县,在店里帮蝶姐姐打理日常……”
“原来如此。”
“那……季氏真的是自杀……可好好的一个人,无缘无故为何自杀?”
“大人有所不知,小姐根本不喜欢姑爷,是因婚约才不得已嫁给姑爷,小姐成亲后度日如年,几次想寻死却不成,这次,肯定又是小姐想不开,自行了断……”小眉低声哭泣,“都是我的疏忽……”
此言一出,狄仁杰一行人都甚是吃惊,没想到他们竟是这样一对夫妻,难怪之前觉得怪怪的。
“女儿!你怎么这么傻啊!”季母哭着突然腿一软晕倒了。
“夫人!”
李婉清赶紧为季母把脉,“老夫人无碍,就是受了刺激晕倒过去,休息一下便会醒过来。”
见状,郭县令回到座位上。
“季氏既然是自杀,那就此结案,你们好好料理后事吧,退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