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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是颜夫子讲述《老子》的课。
我在他还没到孔子殿的时候,就已经泡好了一碗茶,放在他的书案上。然后回到最后一排的座位上,开始孜孜不倦地温习着昨天讲过的那篇文章。
“我说乌鸦成诗,这一页你从刚才到现在已经看了足足有半个时辰了。”茂行回头问道。
“我这是精读,当然得重复多看几遍!”我白了他一眼,他识趣把脑袋转了回去。
我心虚地翻了一页过去,手支着下巴,思绪又一次漫天飞舞。
“昨晚,他是在暗示他到现在还没有遇到喜欢的人吗?”想到此,情不自禁地一阵窃喜。
“你笑什么?”我的头顶被人敲了一记,立即如梦方醒。抬头看见公子否玩着折扇,似笑非笑地望着我,神情有些说不出的桀骜。那张俊秀绝美的脸,连女人都要心生几分嫉妒。唉,妖孽啊!
他曾经大言不惭地说过这样一句话,女人只分为三类,一类是高山,二类是丘陵,三类是平原,这番犀利独到的见解,一度被陆离安歌等人奉为座右铭。
我毫无悬念地被他列入第三类,如果按照他后来对一类是极品的分析,那么,毫无疑问我是属于次品。所以,从此我对他再没有好感。
“我有在笑吗?”手不自觉地摸到唇边,天哪,我真的在笑!我尴尬地咬住唇,把头深深地埋了下去,复又抬起头,理直气壮地说道:“书院有规定不能笑吗?”
“那倒没有,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说出来让我们也开心一下!”公子否一边说着,一边用折扇把我的脸移到他看不到的那一面去。
“是啊,你都笑了一早上了!”茂行转过来说道。
“你憋得那么辛苦,我们看着都难受!”
有这么夸张吗?我没有回过脸看他,只眉毛一挑,说道:“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殿内突然从菜市的情景一下变得针落可闻,我忙用余光瞟了一下前面的一个深褐色的身影,“颜夫子来了,快回你们的位置上去!”
“等下再说!”
“无可奉告!”
我偷偷地看了一眼公子谦,他终于睡醒了。
“有谁能告诉夫子,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这句话的意思?”颜夫子说这段话时,每个字都拉的很长。我暗暗地打起了哈欠,眼里一阵雾气蒙蒙,用拳头撑着的脑袋,开始频频点头。
一不小心,脑袋往下一沉,我条件反射般地看向讲台,发现颜夫子正一言不发地盯着手上的书,这才有些心安地环顾了一下四周,不知何时,我身后居然多了两个人,肥广志和齐光,我再次看向颜夫子,只见他端起茶碗,含了一口茶水,脸色有些铁青,难道说,在我睡着的这一段时间里都没有人回答得上那段话的意思?我倒吸了一口冷气,瞬间睡意全无。
“谦,你来回答!”所有人的目光都往公子谦看去。
“是!”公子谦站起身向颜夫子行了一礼,答道:“修养最高的人就像水一样,水滋养万物而与世无争,身居众人所厌恶的卑湿之地,所以更接近于道!”
他的气质是他的学养熏出来的,这么简单的问题自然难不住他。
“很好!你坐下!”
“谢夫子!”他弯身的时候,发现我在看他,于是微笑着对我点了下头。
接着颜夫子又念了一段话,他说话一直都比较慢,所以我的精神又开始有些飘忽。刚抬手要去理下头发,上臂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一撞,竟然直直地并且十分有力地高举了起来。颜夫子看着我,眸中闪过一丝欣喜。
“那就由成诗来回答吧!”
我就知道我命不好。
我慢慢地侧过脸瞪了肥广志一眼,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他现在已经万箭穿心了。
我回过头,本想向公子谦求助,不料,他只是埋头奋笔疾书,并没有看我。
身后传来肥广志的催促声,“愣着干嘛?都举手了还不站起来?”
“是啊,举得那么稳准狠,没人跟你抢!”
“快点啊,早死早超生,耽误这么多人的下课时间,你赔得起吗?”
“你怎么想就怎么回答,错了也没关系!”颜夫子似乎看出了我心中的惶恐。
可问题是,我连题目都没有听清楚。
我无奈地堆起一个笑脸,然后手撑着桌子很是费力地缓缓站起身。就在这时,一只纸制的青蛙飞到我的脚下,我心中一喜,刚要弯身去捡,可是已经被肥广志说时迟那时快地踢向了公子否,公子否又把它踢给了安歌,安歌又踢给了陆离。陆离又踢给了茂行。
终于,在茂行脚下结束了一场惊心动魄,无声胜有声的“蹴鞠赛”。
我快速打开那张纸,来不及多看,直接念道:“我不知道大家是谁生出来的,好像天帝还没出生以前我就存在了!”
“大家是谁生起来的?不是俺爹俺娘吗?”
“真可笑,她说天帝还没出生以前她就存在了,她以为她是谁啊?”
殿内一阵哄笑。
惨了,这话怎么这么受争议,谦公子不可能写错的,于是,我又仔细地看了一遍,顿时傻眼了。
“我不知道大道是谁生出来的,好像天帝还没出生以前它就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