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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无奈被些名利缚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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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赶了几日路,以康熙为首的大部队,终于到了布尔哈苏台行宫,大家正松了口气,想着可以稍微休息一下了。我却心神越发绷紧,因为记得康熙就是在塞外行宫,第一次宣布废太子的。

晚间,梁九功准备伺候康熙歇息,快报送到。康熙看完后,低垂着头,静静地把手中的纸张揉成了一团,手上青筋暴起。我心里唉叹一声,看来十八阿哥夭折了,才八岁!

梁九功跪在地上,不敢说话惊动,四周站立的宫女太监,也人人沉寂地站着,康熙一直以同一个姿势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往日因天子威严所慑,看不出来他已经是年过半百的人,今夜默坐于龙椅上的康熙,却让人无比真实地觉得他已经五十五了。

坐了好一会子,康熙低声对梁九功说:“都退下!”我们忙静静快速地退了出来,只留梁九功在内伺候。出了门,看见各位阿哥都已得了消息在外头候着,神色担心焦急中夹杂着忧伤。看我们出来,都拿眼睛瞅着我们。我回身对玉檀等宫女吩咐道:“万岁爷虽说让我们退了,但晚间还是要有人在近旁听吩咐,今日晚上我和玉檀就在外面守着,其余人都回去歇着吧,明日一早来听差!”她们应了声后都静静退去。

王喜也只留了自己和另一个太监在外面听候差遣,剩下的都打发回去歇着。我和王喜默默对看了几眼,他立在我身边小声问:“这些阿哥们怎么说?”我想了想说:“现在进去请示,只怕是不可能的,不如让他们先散了吧。若有事情,再打发人去叫。”王喜琢磨了一会儿,点点头,上前几步,躬身道:“太子爷,贝勒爷,各位阿哥,皇上已歇下了,各位这就先回吧!若有事情,奴才自会通报。”

各位阿哥彼此互相看了几眼,一时都有些拿不定注意。四阿哥和十三阿哥都朝我探询地看过来,我避开四阿哥的视线,只朝十三阿哥微微颔了一下首,十三阿哥遂看着太子爷说:“我们还是回去歇着吧!明日皇阿玛跟前还要人伴驾呢!”四阿哥点点头,正要举步而行。太子爷却盯着王喜诘问道:“梁九功呢?让梁九功出来回话!”

我一惊,觉得太子爷真是越来越沉不住气,梁九功一直近身服侍康熙,很得康熙信赖,为人也一向公正宽厚,这宫里宫外的人不管心里怎么想,当面却都是‘梁公公’‘梁谙达’的叫着。今日太子爷竟然当这么多人的面直呼其名!

王喜也是一呆,想了想,陪笑回道:“我师傅正在伺候皇上,恐怕不得空。”太子爷冷哼了一声道:“不是说皇阿玛已经歇下了吗?既然已经安歇了,他出来说两句话又有什么打紧?”王喜愣在一旁,不知该如何回话。转头看我,我向后缩了缩身子,朝他皱了皱眉头,表示无可奈何。我可不想现在和太子爷扯上任何关系。

王喜只得转回头,想再劝几句,可话未出口,太子爷一面提步向前走着,一面道:“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这帮奴才,到底在搞什么鬼?”两边的侍卫忙把他拦在了门外,他呵斥道:“让开!瞎了你们的狗眼,也不看看我是谁?”侍卫却绝不肯让路,众位阿哥忙上前,半真半假地劝太子爷。

正在喧闹,梁九功拉开了门,康熙神情憔悴,看着众位迅速沉默着跪倒在地上的阿哥,疲惫地道:“让随行文武官员都过来!”王喜忙应嗻,匆匆跑了。

康熙神色死寂,定定瞅着太子爷,太子被看得满脸惊惶,低垂着头,伏在地上,纹丝不动。一会的功夫,此次随行的文武官员已都到齐,黑压压地跪了一地。

康熙慢慢巡视了一圈,最后眼光仍落在了太子爷身上,他痛心愤怒哀伤地盯了太子半晌,最后一字一顿地沉声道:“胤礽不听教诲,目无法度,朕包容二十多年,他不但不改悔,反而愈演愈烈,实难承祖宗的宏业!”话未完,泪已流了下来。底下的大臣只知道磕头,再三奏请:“皇上请三思!”康熙缓缓开始历数胤礽的罪状:

“二十九年,朕在亲征噶尔丹的归途中生了病,十分想念皇太子胤礽,特召他至行宫。胤礽在行宫侍疾时毫无忧色;朕已看出皇太子无忠君爱父之念,实属不孝。”

“胤礽对十八皇子胤祄之死,无忧痛之色,毫无兄弟友爱之情。”

“胤礽平时对臣民百姓,稍有不从便任意殴打,其侍从肆意敲诈勒索,仗势欺人,激起公愤。”

……

“更可异者,伊每夜逼近布城,裂缝向内窃视。从前索额图助伊潜谋大事,朕悉知其情,将索额图处死。今胤礽欲为索额图复仇,结成党羽,令朕未卜今日被鸩,明日遇害,昼夜戒慎不宁。似此之人,岂可付以祖宗弘业!”

“朕即位以来,诸事节俭,身御敝褥,足用布袜,胤礽所用,一切远过于朕,伊犹以为不足,恣取国帑,干预政事,必致败坏我国家,戕贼我万民而后已。若以此不孝不仁之人为君,其如祖业何?”

……

康熙一面落泪,一面痛述着,最后竟一时气急攻心,再加上几日来的伤心,昏厥过去。全场又是一片忙乱,请太医的,叫皇上的。最后,康熙缓缓醒了过来,却再无精力说什么,只是吩咐,让大阿哥领人先把胤礽看管起来,然后挥手,让大家全部退下去。

我默默立在外面,心里也是一片哀伤,这个结局我早已知道,这在当年对我而言,只是打发闲余时间的一个故事而已。如今亲眼目睹,不知是因为在康熙身边服侍久了已有感情,还是感受到康熙心中作为父亲对胤礽的偏爱,以及现在的心痛无奈愤恨,只觉得康熙的落泪深深震撼了我。

九月初七,康熙回京。康熙又一次命张庭玉、吴什、鄂伦岱等传渝诸大臣侍卫官兵人等:“朕以胤礽凶戾,势不得已,始行废斥,断不辗转搜求,旁及多人。若将从前奔走之入必欲尽行究处,即朕宫中宦侍将无一入得免者。今事内干连人等,应正法者已经正法,应充发者已经充发,事皆清结,余众不更推求。嗣后虽有人首告,朕亦不问,毋复疑俱。至于皇三子胤祉,曾召来行在有所质问。伊平日与胤礽相睦,但未曾怂恿为恶,且屡谏止,胤礽不听。其同党杜默臣等四人因无大恶,故充发盛京。”

同日,命八阿哥胤禩署内务府总管事。似这般讳暗不明,满朝震动的情况下,此令一出,人尽皆知康熙对八阿哥非同一般的信任与器重,八阿哥将成为下一位皇储,似乎已是有眉眼的事,只有我知道历史并非如此。一想到这里,我心里不安起来,不知八阿哥此时心里有什么打算,可我又不便直接询问八阿哥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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