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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天还是没有褪去躁热的意思,可可从床上起来,外面已经是艳阳高照了。
还没下公交车,可可就看到孙岩已经在书城门口等着了。
可可走过去,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迟到了。”
“没,我刚到。”孙岩说道。
“你喜欢看什么类型的书?”可可边往里走边说道。
“侦探,科幻一类的,但更喜欢看《读者》、《青年文摘》之类的杂志,文章短,有耐心看。”孙岩道。
“上三楼吧,三楼是小说区。”可可提议道。
随便捧了几本书,二人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坐了下来。
“天真热。”可可用书扇了扇。
“哎,你初中是在哪儿上的?”可可突然问道。
“省中。”孙岩道。
可可心中一惊,没想到他是那个学校的。省中,在本市,连“垃圾”都称不上。在外人看来,一般不打算考大学的人,到里面混混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要是有谁跟别人说自己是省中的学生,那就等于自找鄙视。
也难怪,在同学们的眼里,除了那些数一数二的高中不在他们的鄙视范围内,其他的普通中学,基本都是“垃圾”一类的。就连自己的学校,也未能免遭自家学生的鄙视。
动不动就是“一帮垃圾”,“全他妈垃圾”之类的话,不知是青春叛逆期的无所畏惧,还是指点江山的激情。总之,一讨论起某某学校,个个都是热血愤青,这个学校也“垃圾”,那个学校也“垃圾”,各有各的“垃圾”之处,各有各的“垃圾”特点,有时候自己的学校也不能幸免于难。
大家相互的看不起对方的学校。被冠上“垃圾”称号最多的,当然是可可的学校,还有那个比“垃圾”更“垃圾”的省中。当然,如果去掉“愤青”的成分,也许各学校并没有大家说的那么的不堪。
据说在省中,无论考多少分都能进他们的高中,也不知是真是假。但可靠的消息是,老师基本不去管学生,一半是不想管,一半是怕。怕什么?当然怕那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学生呀。此所谓“朽木不可雕也”。管了也白搭。更有甚者,老师在上面讲课,学生在下面公然吃牛肉面,吃零食。要是学校里能有个可培养的苗子,那真是学校修来的福分呀。
“省中是挺垃圾的。”看到可可的表情,孙岩淡然一笑。
“没那个意思,咱们的学校不也一样?”可可说道。
“省中虽然很垃圾,”孙岩还是淡淡一笑,“可初中部还没有垃圾到让人恐怖的境界。”
“理解。”可可说道。
“我小学在老家农村上的,初中来了这里的时候,学习成绩算是很不错的,老师把我当成了重点培养对象。在我身上寄予了厚望,爸妈也是,我自己也是这样,就这样不知不觉的,我被抬高了许多。可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呀!”孙岩平静的说着,但还是苦笑了一下。
“怎么了?”可可疑惑的看着孙岩。
“一个被老师宠到天上,被同学们看好的,自己也对自己满怀希望甚至有点自负的人,一下子跌入了低谷。”孙岩继续说道,“满以为自己能考个不错的高中,可中考成绩一出来,我的心一下子凉了。”
“其实联考成绩还是不错的。”孙岩苦笑道,“可是……”。
可可一句话都没说,尽管孙岩简单的讲了讲他的故事,她似乎看清了整个故事的来龙去脉。她懂他。她知道他的处境,倘若他和班里其他男生一样,本来就是个混混,那也就不会有什么打击而言了,可偏偏他不是,老师看好他,家人寄予厚望在他身上,他自己呢,抱负也大,这种种的厚望转变成了无形的压力鞭策着他,一个从农村来到城市的孩子,渴望成功的孩子,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一旦失败了,便是“爬的高,跌的重”的结局了。
“我感觉周围所有的人都在嘲笑我,甚至别人的一举一动,我都觉得有挖苦的意味,甚至别人的一个异样的眼神,都让我恐惧,天再热,我都感觉冷。”孙岩吐了口气。
中间不知沉默了多久。
“自此老爸经常打击我,每次训斥我,都要提中考的这一节,说我无能,然后把我贬低的一文不值。从此我陷入了自卑,恐惧,自责里无法自拔。我怕,怕别人戳我的伤口,而老爸偏偏这样。我越来越沉默了,不喜欢与人交流,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孙岩苦笑着。
可可感觉的到,他的心在抽搐。
“在高一的一年里,我整天浑浑噩噩,经常想,经常自责,甚至有时候怀疑自己的能力,这一年痛苦极了。我不想再这样痛苦了,这是种无法倾诉的苦楚。”孙岩木木的说道,看不出他的表情。
沉默了一会儿,孙岩继续说道,“我一直这样挣扎着,除了痛苦,还是痛苦。我不想一直这样下去,于是开始努力改变自己,学着和那些人打成一片,学着抽烟,喝酒,上网玩游戏,幽默,屌儿郎当,往混混的路上走。其实我很厌恶那样,我只是想合群,我怕孤独,我……。”孙岩没有继续说下去。
看得出来,孙岩的心里很痛苦,他怕,怕被嘲笑,怕被看不起,怕被孤立,所以他变得很被动,要融入这个哥们圈,就得按他们的喜好来,此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嘛,所以处处要与他们相同。可可想起孙岩那次和自己的口角,看来他的确是没有恶意的。
“我以为这样会好点,”孙岩继续说道,“可我错了,这没有给我减轻一点痛苦,反而让我感到更加空虚寂寞,我哈哈大笑,是因为我内心痛苦,我需要用笑来掩饰内心。我越是吊儿郎当,我就越难受。”
可可转过脸来看着孙岩,依然俊美的侧影,依然深邃的眼神,这里面却充满了忧郁,伤感。
可可想不出什么话能安慰他,那些“从哪跌倒从哪爬起来”的话已经不新鲜了,最主要的还是他自己。中考的挫折,在这一年的酝酿中,恐怕已经变成了心病。心补要心药医,可可却不知道怎么找到这种药。
如果他的父母能及时的给予他鼓励,如果老师能潇洒的说声“没关系”,也许结局会乐观些。
可一千个如果,一万个如果,都是假设。而实际上,老师也许惊讶自己着重培养的学生成绩如此,父亲不能接受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让自己失望。就在他需要一点鼓励和安慰的时候,也许大家都保持了沉默。他们忘了,当初他是背负着“厚望”去战场的。
“你看过《老人与海》这本书吗?”孙岩突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