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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雪儿低声应了,昨夜自神庙回到寝宫后,她忆起这些年来的点点滴滴,方幡然醒悟,其实父亲一直是爱着自己的,只不过年幼时懵懂无知,没能体会到他的良苦用心,只顾着和父亲怄气,给父亲增添了许多的烦恼。
冰雪王看着女儿若有所思的脸容,脸上露出欣慰的神色,他上前拍拍女儿的肩膀,温颜道:“丫头,你终于开窍了。”
冷雪儿眼眸内泛起莹莹泪光,冰雪王微笑道:“今天是好日子,不许哭,哭肿了眼,待会湛林看到了,会笑话你的。”
冷雪儿举袖拭去泪水,抿嘴笑道:“我才不怕他呢,他敢么?”
冰雪王哈哈一笑,转身走开。
冷雪儿眸光转动,见媚儿已走近,遂上前一步,微笑道:“媚儿,快来看看父王给我准备的嫁妆。”
媚儿看着集结在宫门内外兴高采烈的诸人,正心感忐忑,想不到表姐一反常态,竟言笑晏晏过来和自己打招呼,诧异之余不觉惊喜万分。
冷雪儿伸出手握住媚儿的手,笑道:“来来,这边看,父王也是的,这样大张旗鼓地,让湛林家里人看到了,心里不知会怎么想呢!”
媚儿看着宫门外那堆码放得整整齐齐的箱笼山,颇觉异样,舅舅这次为表姐备下的这份嫁妆忒是丰厚了,真的诚如小鹿所言是搬家的架势。
她指着那堆箱笼,含笑对雪儿道:“姐姐,你看舅舅多疼你,看样子,舅舅想把整座冰雪王宫给姐姐捎到世子家中去呢!”
冷雪儿过往从没正眼打量过媚儿,今日心结得解,心情舒畅,不禁细细打量了表妹一番,这时才发现表妹灵动优雅,姿容秀丽,远胜于己,她愣了好久才慢慢回过神来,搭讪笑道:“媚儿,你长得真好看。”
媚儿愕然,她望着冷雪儿明艳的脸庞,期期艾艾道:“表姐说笑了,今天最美的人是表姐。”
冷雪儿微微一笑,想起父亲昨晚的话,就将香囊自怀内取出,对媚儿扬了扬,笑道:“谢谢你送给我的大礼了,这珠子如此珍贵,你是怎样得到的呵?”
媚儿眸光一亮,微笑道;“只是机缘巧合随手而得,难得姐姐喜欢。”
冰雪儿走近,伏在她耳边低声道:“你什么时候出外的?怎么我们都不知道?哦,莫非你偷偷会情郎去了?”
媚儿俏脸一红,呵呵干笑两声:“表姐说笑了,三年前因感到气闷,到外面溜达了一圈,那时姐姐和舅舅到世子家做客去了,是以不知。”
冰雪儿见她说话时神情扭捏,心内愈感好奇,还想追问下去,媚儿却已转身走向站在不远处的冰雪王,恭身请安去了。
正在这时,暖风中飘来悠扬的礼乐声,其中还夹杂着几声猛兽的吼叫声,众人相顾愕然,媚儿眼光一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回头对冷雪儿道:“姐姐,森林世子接你来了,他把家中的百兽也带来了。这下可真热闹了。”众人一听,忍不住掩嘴而笑,有几个好事的,更是跑到宫门外的迎宾雪径上张望。
冷雪儿羞得满面通红,跺脚道:“那个呆子,把那些臭哄哄的家伙带来干什么?”
冰雪王哈哈一笑,捋须笑道:“妙啊!正好用来驮嫁妆。”
宫人们飞跑着回来,对冰雪王道:“王爷,姑爷的车队已在十里外。”
冰雪王大手一挥,道:“全部回宫里,关门!”
厚重的宫门刚刚阖上,礼乐声已到门前,百兽的吼叫声渐渐沉寂下来,冰雪王后仰首望了望日头,跺脚道:“时辰还没到呢!怎么来得这么快,雪儿,你准备好没有?快点,随你父王出去。”
冰雪王上前拉起女儿的手,正要举步往宫门走去,冰雪王后又叫道:“等等。”
她扶着女儿的肩膀细细检视了一遍她的妆容,确定全无瑕疵后,轻轻抱了女儿一下,笑道:“好了,就这样,去吧,好孩子。”
冰雪王携了女儿,急急忙忙走出宫门外。
媚儿从门内往外望去,只见森林世子身穿大红喜服,满面喜色,手捧礼盒端立在宫门外,他身后停放着一辆紫檀木制的精致辇车,车上点缀的不是红绫幔帐,而是各式样青翠枝条和缤纷繁花,辇车之后,除了数十个红衣仆从外,余下的全是披红挂绿的狮虎熊豹等猛兽,媚儿忍不住莞尔一笑,这森林世子迎亲的阵仗可真够特别。
森林世子正瞪大眼睛看着宫门前那堆箱子,他挠挠头,低声嘟囔着:“这么多?怎么扛回去?”
回头瞟了一眼身后那群猛兽,暗笑道:“王爷真宠这小丫头,备下这么多的嫁妆,幸好我有先见之明,把它们全带来了。”
正沾沾自喜间,宫门吱呀一声向两旁敞开,森林世子眼前一亮,冰雪王携着女儿走出宫门。
平日冰雪儿衣着颇为素净淡雅,今天这个姑娘改穿大红宫装,秀发用金丝盘起,垂首低眉,款款行来,却别有一番端庄风情,温宛可人。
他只觉心跳加速,呆呆站着不知所措,直至幽香扑鼻方回过神来,向冰雪王见过翁婿叩拜之礼后,转头对着冷雪儿笑道:“雪儿,你今天好美啊!”
冰雪儿粉脸发烫,只想啐他一句,拧拧他的耳朵,但碍着父亲的面不敢造次,遂报以浅浅一笑,抬头看见森林世子目光灼灼呆望着自己,不由得愠道:“看什么看,脸上又没长花!”
冰雪王哼了一声,瞪了女儿一眼。笑着对森林世子道:“这丫头自小被我宠坏了,湛林,你以后要多多担待。”
森林世子一揖到地,道:“我晓得,但我喜欢。”
这话说得有些没头没脑,冰雪王哈哈一笑,心想此子实诚,女儿嫁给他也不枉了。
待二人换过信物,诸兽把箱子驮在背上,熙熙攘攘片刻后,冰雪王亲自将女儿扶上迎亲的辇车,拍拍雪儿的肩膊,说:“去吧!”
森林世子再向岳父深深一揖,旋即坐上辇车,礼乐之音复又响起,一众人等慢慢隐入雾霭内,唯余欢快的靡靡之音索绕在天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