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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剑忙用袖子擦去泪水,迟疑了一下,突然开口道,“少奶奶,如果是二少爷惹您生气了,侍剑代他向您赔礼道歉,二少爷其实心肠很好的,有时候,他只是不知道怎样表达自己,您就多多包容,不要再怪他了!”
月儿也忙道,“小姐,其实今天的事也怪不得二少爷,说起来……”她顿了一下,小心的瞄了她一眼,“说起来,你也有不对的地方!”
叶希颜的情绪刚恢复,又被她这话激起了几分怒气,“我哪里错了?我不过是说了他几句,算了,你们先出去吧,我的事情你们不要管了!”
“可是,小姐”
“少奶奶”
叶希颜的声调提高了几分,“你们先出去!”
“是”月儿和侍剑无奈的福了福身,转身刚走到门口,却听到她略带心伤的声音传来,“月儿,你也认为我是在敷衍他?”
侍剑见她们还有话说,忙转身出门,而月儿顿在原地想了片刻,才伸出小手指呐呐道,“小姐,有这么一丁点儿!”
叶希颜的脸色立马难看起来,恨恨地瞪了她一眼,“没良心的丫头,出去啦!”
月儿还想开口说话,但见她赌气的扑到床上捶着床泄愤,便关上门不再打扰她。
以前每次拌嘴生气,都不过半日的功夫两人便和好了,可这次由一碗凉茶引发的冷战,持续到吃晚饭都没有熄火的迹象。
沈墨风回到随言居,便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里,任谁敲门也不搭理。
侍剑跑到书房窗前偷看,只见他趴在桌子上,对着一张白纸写写画画,嘴里还哼哼唧唧,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干嘛。
晚上吃饭的时候,侍剑敲门叫了老半天他也不应,正当她在房外急得直跳脚,生怕事情闹到夫人老爷面前时,房门吱呀一声开了,沈墨风双颊气鼓鼓的站在门口,瓮声瓮气道,“侍剑,我饿了!”
侍剑松了一口气,忙好言相劝,“少爷,我们这就走,少奶奶已经等您多时了!”
沈墨风嘟着嘴哼了一声,抬腿便往外走,走到卧室门前,连眼角也没看站在门前的叶希颜一眼。
叶希颜也懒得理他,由他一马当先走在前面,自己则一直和他保持两步半的距离跟在他身后。本着以大局为重的原则,她在饭桌上也还是像往常一样替他布菜添饭,两人虽然没有说过一句话,但也没有引起众人的注意。
饭后,沈老爷带回了朝堂上的大消息,近段时间以来,南启国西面的西夷国包藏祸心蠢蠢欲动,守卫边疆的大将密报西夷国即将在两国边境燃起战火,似乎来势还颇猛,守将便恳请皇上赶紧派人支援,可朝廷里的大将老龄化严重,绝大部分不适合跑到穷山恶水的地方长期作战,几个年轻将领又被派去驻守边疆了,皇上思来想去,就打算六月十日在皇都举行一场比武大会,重点从精武堂的学生里提拔年轻将领,夺冠者将被封为此次出征的先锋将军。
沈老爷一边说一边两眼放光的盯着沈清越,可沈清越似乎对手中的茶杯很感兴趣,视线一直放在上面移都没移。
沈老爷只得咳嗽一声,点名引起他的注意,“清越,你也习得一身好武艺,这次比武你可有信心拔得头筹?”
沈清越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他神色淡然的抬头道,“爹,这次比武我不想参加!”
“什么?”沈老爷声音一下子抬高八度,脸色也变了,“你再说一次?”
沈清越把茶杯轻轻的放到桌子上,望着他的眼睛,坚定的说道,“孩儿不想参加比武大会!”
“你敢!”沈老爷“啪”的一掌拍在桌子上,震得茶水四溅,他面色铁青的怒吼道,“不孝逆子,比武大会由不得你不参加!”
沈清越蹭的站了起来,握着双拳,神色坚定的说道,“爹,出将入相不是我想走的路,这次比武大会说什么我也不会参加!”
沈老爷额上青筋直跳,指着他怒气冲冲的吼道,“那你说说你想走什么路?”
沈清越喉咙动了动,“孩儿想要经商。”
沈老爷气得嘴唇直哆嗦,指着他的手指微微颤抖,“好C!我沈文庭生出的好儿子,竟要操那下贱之业!”
“经邦济世,富国强民,经商何来下贱之说!”看来沈清越是打算杠到底了,即使将沈老爷气成那样,他也只犹豫了几秒,便大义凛然的吐出这几句话。
“你这逆子,真要气死老夫才甘心!”沈老爷一脸恨铁不成钢,左手捂着胸膛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哎哟,老爷,您不要动这么大的肝火,可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叶氏见状赶紧起身赶到沈老爷身后,一边替他抚着胸口,一边眼神锐利的望着沈清越,声音却很是温柔,“清越,你爹身子骨不好,以后可不要再开这种玩笑!”
沈清越并没有顺着她给的台阶往下走,扬了扬脖子,极有骨气的说道,“娘,孩儿并没有开玩笑!”
“够了!”叶氏拧着柳叶眉怒斥道,“清越,你先回去!”
“娘!”
叶氏眼中快喷出火来,“怎么,娘的话也不听了,快回去!”
沈清越嘴唇动了动,还想开口,可看到沈老爷额上暴跳如雷的青筋,只得乖乖闭上嘴,甩了甩袖子大步流星的出了饭厅。
自他一出门,厅中便只有叶氏软语劝慰沈老爷的声音,叶希颜正打算偷偷溜走,却见一直歪坐在椅子上的白云兮突然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他修长的桃花眼眯了眯,“好困啊,回屋睡觉咯!”
当沈老爷提及比武大会的时候,他就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现在连礼也未行便往外走,沈老爷见他这副放荡不羁的样子忍不住摇了摇头,又望了一眼呆坐在屋中的沈墨风,神色凄然,叹息道,“要是小风康复了就好了!”
柳如眉知道他伤心沈清越放弃仕途,便出言劝道,“老爷,小风病了不是还有青书吗?”
自从沈青书娶了云罗郡主,便在刑部谋得一份差事,他的办事能力颇得皇上赏识,平步青云也是指日可待。
思及此,沈老爷稍感欣慰,捋了捋胡子叹道,“只可惜,这次比武专门针对没有公职的习武之人,不然青书倒是可以试一试!”
至今,沈家出的都是文官,要是有几个武将,那三皇子的太子之争也必定多几分胜算,沈老爷脸上仍有几分憾色,叶氏将他的遗憾之色尽收眼底,眼眸一转,捶着他的肩膀轻笑道,“老爷放心,妾身定有办法让清越参加比武大会!”
沈老爷面露喜色,“此话当真?”
叶氏笑着道,“老爷,此事放心交给妾身,六日之后,妾身定然叫他出现在比武场上!”
沈老爷欢喜得胡子一翘一翘的,“那就好,那就好!”
从饭厅出来,叶希颜闷声不响的往随言居走,心里默默念叨,六月十日也就是六天之后,那天刚好赶上休息日,看来又能凑一场热闹了!
想到武林大会,应该会有许多武林高手,她不由激动起来,连脚下的步伐也加快了,刚走出几步,她便撞到沈墨风宽厚的脊背,她忍不住哎哟惊叫了一声。
沈墨风停下脚步,转身定定的看着她,他俊朗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看着她像是看着陌生人一般,叶希颜被他脸上的神色震住,呆呆的望着他墨黑如漆的双眼,放在额上的右手完全忘记动作。
两人就这样对望了半晌,他突然抿了抿唇,拉开她的右手,把自己的右手放到她的额上,又伸出左手稳稳扶住她的后背,墨黑的双瞳认真的望着她的额头,一下一下帮她揉了起来,动作轻柔无比。
叶希颜怔怔的望着他迷人卷翘的睫毛,视线一路向下,直到高挺的鼻梁,最后落在他那带着几分孩子气略略上翘的嘴唇上。
就在这时,他停下动作,收回右手并且松开搂着她后背的左手,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神色平静的转身走了,留下叶希颜仍站在原地发呆。
月儿推了推她的手臂,小声唤道,“小姐,小姐?”
叶希颜望着沈墨风远去的背影,气呼呼道,“不要以为这样我就原谅你了!”
月儿无奈的叹了口气,“小姐,姑爷已经做到这份上了,你怎么还……”
“谁叫他说我敷衍他!”叶希颜撇了撇嘴,不满的嘟囔道,“还有啊,你居然也赞同他的话!你倒是说说,我什么时候敷衍他了,我对他不好吗?”
叶希颜说出这话自己也愣了愣,原来自己一直不能释怀的,居然是他随口而出的一句话。想起他说这话时有凭有据的口气,她的心里就窝火,也觉得委屈万分。有些事,她不愿告诉他,并非敷衍,而是不想让单纯的他接触那些复杂的事情。
可是,他不懂。
他只以为她在敷衍他。
她心里又是一酸,就连眼睛也涩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