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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川浦的码头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看到这种情景,罗君颂的心头稍微好过些了,原来出海并不像她想象中的那般神秘危险,其实每天都有很多老百姓及商人在海上航行,往返于中国和朝鲜,这和现代差不多,甚至更容易一些,至少没有很多安检程序,也不需要办理护照签证之类的。不过,关防信物还是要有准备,这一点冷秋早就准备好了。罗君颂很佩服他们这一点,好像到哪里都能通行无阻似的。
带齐了东西,冷秋就要上船了。罗君颂睁大了眼睛四处张望,到处都是远行的和送别的人,其中还不乏朝鲜人和日本人。没有谷安鸿,哪里都没有谷安鸿!罗君颂心里难受得想哭。她看到冷秋和蓝济已经说完了话,正在准备登船。罗君颂冲上前去,拉住冷秋的袖子,道:“冷大哥,你带我一起走吧。”
冷秋平静地看着她,说道:“要跟我去哪里?”
“哪里都行。”罗君颂的眼泪已经落了下来,她不知道自己是伤心还是不舍。
冷秋轻轻扯开她的手,淡淡道:“跟我走了,就真的永远看不到谷安鸿了。”
罗君颂怔怔地看着他,嘴唇抖得厉害。
“直接去找他吧。什么传说都不要相信。这世上确实有黑珍珠,但没有能帮人实现心愿的黑珍珠。”冷秋说完,迅速地踏上船舷。等罗君颂回过神来,他的人已经站在船头上了。
罗君颂朝他拼命挥手,大声叫道:“你一定要平安回来,一定要回来……”
冷秋似乎笑了笑,罗君颂看的不真切,她的眼泪仿佛关不住的闸门,直往外淌。
蓝济搂住她的肩膀,道:“放心吧,冷魔头答应过要回来的,他肯定不会食言。”
这一趟船终于走远了,送行的人也渐渐散去了,码头上顿时冷清了许多。最后这里只剩下了罗君颂和蓝济。
“谷安鸿不会来了。”罗君颂喃喃道。
“可能是没赶上,先回去等等看吧。”蓝济安慰她道。
离码头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小渔村,住着十来户人家,简陋的屋子外面都是高高支起的渔网。
罗君颂一眨不眨地看了一会儿,道:“大哥,我想留在这里。”
“这里?”蓝济吃惊道,“这里怎么能住人?”
“我想就在这里等,我想知道他到底会不会来。”罗君颂轻声道。
“小颂,回去等也是一样的。我派人在这里守着,只要看见了谷安鸿就立刻向你报告,怎么样?”
罗君颂摇摇头,道:“我要亲自等他,有些话一定要在见第一眼的时候说。”
蓝济劝慰了半天,罗君颂还是不为所动,他只得叹道:“这里条件太苦了,你怎么受得了?”
罗君颂凄然一笑道:“生活再苦也比不过心里的苦,我不怕。大哥,你回去吧,不必为我担心。”
蓝济知道劝不动她,便吩咐蓝岭寻一户看起来条件稍好些的人家,给罗君颂腾出一间屋子来,又吩咐蓝岭派两个人留在附近,暗中保护罗君颂。
这一切罗君颂并不知情,只知道蓝济帮她联系了一户人家让她暂时住下来。她自己也知道接受蓝济的帮助早已不是一次两次了,所以这次也没有拒绝。
这渔村人口非常简单,都是姓高的人家,总共就十一户,保长叫高七。这里的人家没有一户识字的,就只高七认得几个字,有时候官府贴的布告都是由他来转达。罗君颂就住在高七家。他家里有六口人,夫妇两个带着四个半大的孩子,房子算是这里比较宽敞的。蓝济给了他不少银子,所以高七把自己住的大屋让给了罗君颂,然后带着老婆孩子住到了他兄弟家。罗君颂则吃饭的时候就到高七兄弟家去,其他时候自己一个人呆着。
第一天罗君颂几乎是在码头度过的,晚饭时候,高七老婆来喊她去吃饭。吃完饭,罗君颂还要去码头,高七老婆说晚上海水涨潮,不太安全。罗君颂这才作罢。好在高七家离码头很近,爬上屋顶就能看见海边的栈桥,连栈桥上的人是老是少都能分得清楚。
暗中守护罗君颂的天圣宫弟子得了吩咐,不能让罗君颂发现他们,所以他们一般也不敢露面,自去寻了地方落脚。
住了四五天下来,罗君颂倒也渐渐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条件虽然确实艰苦,但这里民风淳朴,大家对她都很热情。跟当地人熟识了之后,罗君颂甚至帮着他们晒渔网,或者带着孝子们玩耍。她每天看着码头上人来人往,倒觉得这才像真正的生活,便慢慢喜欢上了这个地方。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她对于谷安鸿究竟会不会来渐渐不那么关心了,对冷秋的牵挂也渐渐的淡了,原来时间是最强的腐蚀剂,它会销蚀一切,直到一切都化为虚无。
三月底的时候,陆隐川又回了碧落山庄一趟。小桃问道:“教主,谷护法什么时候回来呀?”
陆隐川奇道:“你要找谷护法吗?”
“嗯,表小姐给了我一封信,叫我一定要亲手交给谷护法,还吩咐我告诉他一句话。”
陆隐川猛地想起罗君颂离开前那看似开玩笑的话,暗道:君儿那时就说要找谷师叔,莫非她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表小姐要你说什么话?”
小桃思忖着,表小姐只说信要亲手交给谷护法,但没有说话不能传给别人,便将“出发的日子是三月二十”那句话告诉给了陆隐川。
陆隐川沉吟道:“三月二十?不是早过了吗?谁要出发?”
小桃摇摇头说不知。
陆隐川道:“表小姐是什么时候把信交给你的?”
“三月十六。那天表小姐来得很急,把信给我之后就急匆匆地回去了。那天她只说等谷护法回来了,就把信给他。我看现在三月都过完了,谷护法还没有回来,不知道表小姐是不是还在等消息。”
“信在哪里?给我看看。”
小桃迟疑道:“不行,表小姐说过,只能给谷护法看。”
陆隐川失笑道:“你就知道向着表小姐。我告诉你,谷护法早就回来了,不过他没有直接回总坛,去分堂巡视去了。我叫人把信送到分堂去。”
小桃道:“那也不行,我一定得亲手把信交到谷护法手上。”
陆隐川笑道:“他现在人在邯郸,你要去吗?还是等谷护法回来再说?”
“不能让谷护法马上回来吗?”
“我也想让他回来呀,但是你没看见?谷护法每天忙得脚不沾地,谁要是打乱了他的步骤,他还不大发雷霆啊?”
“那可怎么办啊?”小桃急得要哭了。表小姐难得托她办点事,她都办不好,那就太对不起表小姐了。可是谷护法好可怕啊,她也不想去招惹他。挣扎了半天,小桃还是决定豁出去了,“那好,我去一趟邯郸好了。”
陆隐川道:“你若是决定去,我就叫人先行通知谷护法,叫他等总坛的信,免得你去了他又走了。”
“好。但教主一定要说是总坛的信,可别说是我,我怕他冲我发火。”小桃可怜巴巴道。
等小桃终于到达玄武堂时,已经是四月中旬了。谷安鸿已经接到了总坛的口讯,本来他要下苏州去的,便取消计划,留在了玄武堂。他不想让自己闲下来,因为一闲下来就不免会想到罗君颂,想到她也许正和冷秋在一起卿卿我我。正月初三在那小镇上的不期而遇,本来让他内心有些小小的期待,但是罗君颂淡漠的反应让他彻底心灰意冷。
“谷护法,总坛来的信使到了。”一名下属小心翼翼道,生怕惊扰了谷安鸿。
“叫他进来。”谷安鸿的声音冷得不带一丝温度,一旁正在听候他训话的玄武堂众香主们紧张得连气都不敢喘。
小桃战战兢兢地随着一名弟子进了议事厅,谷安鸿面无表情地坐在上端,好像一尊威严的石像。
“谷、谷护法,有、有你的信。”小桃吓得舌头有些打结了。
谷安鸿皱起眉头道:“小桃,怎么是你?你从总坛来的?”
“不、不是,是、是教主要我到这里来的。”
“信呢?”
小桃赶紧把信递了过去,然后退得远远的。
这封信似乎有些厚,有些沉,里头好像还夹了什么。信封上什么都没有写,不知是谁写的。封口处粘得挺牢固,甚至还加了封泥。“是教主的亲笔信吗?”陆隐川一般不会给他写信,教中有什么重要的消息通常会通过公函送来,这封信一看就属于家书一类的,但是没有收信人,也没有落款,还真是奇怪。
谷安鸿有些不耐烦地撕开一个口子,一个重重的金属块掉了出来。
谷安鸿一眼就认出是自己失落在玄武堂里的那块大护法令,顿时心里一惊。当日他回到玄武堂时就发现护法令不见了。后来听说罗君颂曾经到过自己的房间,也怀疑就是她拿走了,但他不想去追究,没有想到这东西居然又被送了回来。看来这封信很有可能是罗君颂写的。信封里好像还有个信封,被对折了一次,鼓鼓囊囊的,另外还附有一张纸。他先把那张纸展开,只见几行笔画幼稚的字不太整齐地排列在上面。
几行字一下子就看完了,谷安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几乎煞白了。他忽然道:“出发的日子是哪一天?”
小桃一怔,忽然想起表小姐跟她交代过的那句话,赶紧道:“表小姐要我告诉谷护法一句话,出发的日子是三月二十。”
谷安鸿像被雷击中似的呆了呆,随即又道:“信是什么时候送到的?”
“三月十六。”小桃有种强烈的不安的感觉,她是不是误了事?
“一个月前就送到了,为什么现在才送来?”谷安鸿的语气严厉得仿佛要杀人。
小桃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声道:“表小姐只说等谷护法回来了再亲手交给谷护法。小桃一直在等消息,因为无意中听教主说谷护法在分堂巡视,所以小桃赶紧送过来了。”
谷安鸿闭上眼睛深吸口气,让自己的心稍稍平静一些。他又拿出另一个信封,从里面抽出信纸。这封信似乎很长,有好几张信纸。他来不及吩咐众人退下,微微颤抖着双手打开信纸。
他一看到称呼,先皱了皱眉,越往后看,就越觉得心惊。待看到里面提到罗君颂要出海去寻找黑珍珠时,眼泪已经抑制不住地往眼眶外涌了。他知道这封信是两年前海难前夕罗君颂所写,原来她出海竟是为了他!他忽然想起那天在小镇上蓝济跟他讲的那个故事,原来故事里那个痴心的女子就是罗君颂,而那个冷漠无情的男人就是他!他又把罗君颂后来写的那几行字对着看了看,完全不像一个人的笔迹,她是真的失忆了,连字都不会写了,但是她要做的竟然是同一件事。罗君颂为什么又要出海寻找黑珍珠,她还在期待着用黑珍珠实现她的心愿吗?她的心愿到底是什么?难道和两年前一样吗?如果蓝济说的那个故事是真的……不,他已经相信是真的了。蓝济当时说过:“希望你下次再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不要太感动。”他能够不感动么?如果是在两年前,他知道罗君颂出海的目的,他也许真的不怎么感动。但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尤其是失忆后的罗君颂依然爱着他,依然为了他要冒着生命的危险去海上寻找能实现心愿的神奇之物,他就是铁石心肠也要被融化了。
“安鸿,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也许我已经不在人世了……”
“我会有来生吗?来生我不要再做海盗的女儿,我要变成他最喜欢的那个样子……”
“万一我回不来了,请为我祈祷,让我投生到善良的人家……”
这些话宛如一把锈钝的刀子,硬生生地在他心头慢慢割着。罗君颂第一次万幸的没有葬身海底,难道这次在劫难逃吗?不用等到来生,现在的罗君颂已经变成了他最喜欢的样子。他喜欢她水灵灵的大眼睛,喜欢她比桃花更加娇艳的双颊,喜欢她撒娇时微微翘起的红润嘴唇,更喜欢她依偎在他怀里时柔软无力的腰肢……他满脑子都是罗君颂爱怨嗔痴的表情,仿佛能听到她甜美动听的声音。他一想到罗君颂现在可能已经到达了天涯海角,甚至可能已经葬身海底,他就觉得心痛得无法自制。他似乎完全忘记了周围的人,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眼泪固执地从他颤抖的嘴角滚落。
谷安鸿近乎崩溃的表情让众人震惊得不知所措。小桃失声道:“谷护法,表小姐写了些什么?她怎么了?”
小桃的问话让谷安鸿终于清醒过来。他呆呆地道:“给我备马。”
他话音刚落,几乎所有的人都跑了出去,只剩下小桃一个人。
“谷护法,是不是表小姐出了什么事?”小桃的声音抖得厉害。如果连谷安鸿都伤心成这样,那么她的表小姐现在情况肯定很不好。
“我去找她……”谷安鸿的声音幽远得仿佛是从地底下传来的。
唉……罗君颂望着波光粼粼的大海,发出一声叹息。
整整一个月了,冷秋离开整整一个月,她等待谷安鸿也整整一个月了。
“小颂姐姐,阿爹他们回来了,还捞了好多好多海蚌,我们去看看吧。”高七的小儿子海生跑上栈桥嚷道。
唉……罗君颂又暗暗叹了口气。自从她提起想寻找黑珍珠的事情以后,渔民们每次出海总要打好多海蚌上来,她都觉得很不好意思了。
海生拉着罗君颂的手,想带她去看大人们撬蚌壳。罗君颂倚着栈桥上的灯柱,无精打采道:“我今天不想去,你自己去看吧。”
海生偏着小脑袋,说道:“小颂姐姐不想找黑珍珠了吗?”
罗君颂摇摇头,道:“找到了也没用,它不能帮我实现心愿。”
“你又没有试过,怎么知道没有用呢?”
“因为有个很聪明很有头脑很厉害的人跟我说过,我相信他的话。”
“这个人是谁呀?他有多厉害?”
罗君颂遥望着海天相接的地方想了想,“他是我的哥哥,他很会给人治病。”
“他是个大夫吗?”
“应该算是吧。”罗君颂喃喃道。自己这身体还多亏了冷秋,要不然还不知怎么病怏怏的呢。
海生惦记着蚌壳,不再缠着罗君颂,一个人跑掉了。
最近的天气真好,一直很晴朗。湛蓝的天空笼罩着碧蓝的大海,空气中弥漫着咸腥的海水味儿,她感觉全身都有点黏黏的。这里风景真的很好,吃东西也不愁,因为总有海鲜可以吃,就是洗漱太不方便,要到很远的地方打井水。一个月里洗了几回澡,真是扳着指头都能数清楚。尽管如此,她还是愿意留在这里等待,她真的很想等到谷安鸿来,虽然她知道自己可能永远都等不到他。
“如果大海能够唤回曾经的爱,就让我用一生等待。如果深情往事你已不再留恋,就让它随风飘远……”罗君颂颇有感触地唱着这首《大海》,猛地看见栈桥的另一端走来一个人。她心头一阵乱跳,来人看起来怎么那么像谷安鸿呢?但是她并不太确定,因为这个人脸上留着浅浅的胡须,满面沧桑,头发凌乱得很,衣服皱巴巴的,有的地方还破了,活像一个流浪汉。谷安鸿再狼狈的时候,也比这个样子潇洒多了。
罗君颂摇摇头,觉得自己一定是想谷安鸿想得走火入魔了,看什么人都像是谷安鸿。
来人慢慢朝海边走过来,罗君颂有点紧张,她担心会碰上一个疯子。但是随着这个人渐渐走近,罗君颂的眼睛也瞪得越来越大。真、真、真的是谷安鸿吗?眉毛眼睛看起来挺像,可是……
“罗君颂?是你吗?”来人的声音有些嘶哑,但依稀听得出是谷安鸿的声音,他的声音里同样充满了不可置信,脸上的表情很怪异。
“你是谷安鸿?”罗君颂吃惊道。
“你没走?”“你来了?”两人几乎异口同声道。
“你来找我了?你真的来找我了?”罗君颂喜极而泣,眼泪立刻涌出了眼眶。
谷安鸿一把将她紧紧抱住,身体微微发抖。罗君颂感觉到他整个人似乎都要压在自己身上了,顿时有种喘不过气的负重感。“喂,你好重,快点站好,别压着我……”罗君颂吃力道。他要再不放开自己,他们两人就得一起倒地了。
“我好累,让我靠一下。”谷安鸿虚弱地道。
“坚持一下,我们回家去。”罗君颂赶紧架起他的胳膊。
幸好只几十步就到了住处,罗君颂把谷安鸿扶到床边,谷安鸿一头倒在床上,顺势把罗君颂也扯倒了。罗君颂支起身体,心疼地看着他面无血色的脸,轻声道:“你到底做什么了?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
谷安鸿轻轻闭着眼睛,喃喃道:“我赶了五天的路,很困,先让我睡一会儿。”他后面的声音几乎细不可闻。
罗君颂摇摇头,叹了口气。她原先设想了很多两人见面的情景,甚至设计好了跟他见面时要说的第一句话:“你死哪去了?现在才来!”“你来干什么?你走吧!”“我好想你,你怎么现在才来?”等等之类的。但是她绝对没有想到真的和他见了面,还没说上几句话,他居然就呼呼睡着了!
“看在你赶了五天路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了。”罗君颂柔声道,也不知道谷安鸿听见了没有。她想起身去打水给他擦个脸,却发现自己的手被他紧紧抓住。她苦笑两声,索性就躺在他身边静静地看着他。
自从正月初三那天意外相逢,到如今他们已有三个多月没有见面。谷安鸿更加消瘦了,手腕上的骨节愈发明显。他的皮肤看起来粗糙了很多,应该是长时间日晒雨淋的结果。当初她所见到的那个俊美得有如天神一般的男子已经彻底蜕变成沧桑老男人了。罗君颂暗暗为自己给他起的这个名号而好笑。但不管他变成什么模样,她还是那么喜欢他。
罗君颂轻轻抚摸着谷安鸿下巴上的胡须,有点扎手,但感觉是那么真实,的的确确是他啊,他真的就在她的身边啊!罗君颂忍不住笑起来,可是笑着笑着眼泪又流出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罗君颂听见外面海生喊她的声音。她担心海生会突然跑进来,连忙坐起来想把手从谷安鸿的手掌中抽出来。谷安鸿猛地惊醒,失声道:“别走,君儿……”
“我没走,我在这里。”罗君颂凝视着谷安鸿的眼睛。他的眼睛里都是血丝,脸色十分憔悴。他的眼神看起来有些恍惚,罗君颂不能确定他是不是已经醒了。
谷安鸿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喃喃道:“你没走,太好了……”说完,眼睛又闭上了。
“唉,你先别睡,先听我说。”罗君颂赶紧把他摇醒。
谷安鸿又睁开眼睛,定定地看着她。
“我现在要去吃饭了,一会儿我带点吃的给你,你先睡着,好不好?”罗君颂赶紧把话说完,生怕他又睡着了。
见谷安鸿没什么反应,罗君颂连忙抽出手,掩上房门去高七兄弟家吃饭去了。
等她回来的时候,谷安鸿居然还睡着。罗君颂不禁失笑,把带回来的饭菜摆放在桌子上,然后坐在床边凝神看他。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屋子里只有一盏微弱的油灯。昏黄的灯光下,谷安鸿的脸看起来更显疲惫,再加上他脸上有胡须,整个人看起来仿佛老了十多岁。
罗君颂自言自语道:“你看你,又老又丑,又脏又臭,我还一点都不嫌弃你。你赶紧好好巴结我,要不然我就不要你了。”
谷安鸿缓缓睁开眼睛,轻声道:“真的吗?”
罗君颂吓了一跳,没有想到他已经醒了,赶紧瞪着他道:“当然是假的。这辈子你都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了。”
谷安鸿微微一笑,又握住她的手,道:“你要说到做到。”
见他真的清醒了,罗君颂顿时心情大好,笑眯眯道:“饿不饿?我带了点吃的过来,赶紧吃一点吧。凉了就有腥味儿了。”
谷安鸿有些乏力地撑起身体,道:“你喂我吃吧,我实在没有劲了。”
罗君颂轻哼一声,道:“你还得寸进尺了,饿死你!”话虽如此说,但她还是端了碗过来,小心翼翼地一口一口喂他。
“君儿。”谷安鸿一边咀嚼一边喊道。
“什么事?”
“你怎么会在这里?”
“等你啊。”
“你打算等多久?”
“不知道。”
“君儿。”
“什么事?”
谷安鸿突然把罗君颂抱住,喃喃道:“我不是在做梦吧……”
罗君颂轻轻环住他的腰,道:“真的好像做梦一样,我还以为这辈子都等不到你了。”
“要是我一直没有来,你会一直等下去吗?”
罗君颂有些恼恨地推开他,忿忿道:“你敢不来吗?”
谷安鸿失笑道:“万一我一直没有看到你给小桃的那封信呢?”
罗君颂重重地叹了口气,道:“我难道不知道去紫砚崖上找你吗?”
“那你为什么先前不去?”
“我就喜欢在这里等,怎么样?”罗君颂咬牙切齿道。这个人还真是的,她都已经决定原谅他了,他居然还问个不停。要问也该问问她这几个月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头疼脑热的才是啊。
谷安鸿笑着抱紧了她,仿佛一个找到了心爱的玩具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