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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早,扶住窗沿的晨曦温柔得有些神秘。我缓缓睁开双眼,心里明白,一切都已经发生了,一切都已无法挽回了。
我与十七岁的死党犯下了相同的错误。
窗外淅沥沥飘着小雨,仿佛千万根尖针落落洒向思绪的罗盘,使我一时难以把握自己身处何方。
我做贼心虚地从床上一跃而起,幸好床板的摇动未惊醒身旁的女孩。
女孩侧身蜷缩在被窝里,棉被上覆盖着衣物。白色可脱卸滑雪衫、不知名的茶色羊毛衫、H&M牌浅色牛仔裤,蓝色棉毛裤以及两双疑似地摊货的暖色中统袜(这几天气温骤降,她套了两层袜子),怎么看都不像随性淫逸的女孩,甚至能从那不停萌动的呼吸中读出几分纯朴与天真。
我戴上搁在她枕边的半框眼镜,捡起滑雪衫,从内袋里掏出烟盒与打火机,轻手轻脚地踱到窗边,随后吞云吐雾起来。
烟雾螺旋而出的那一刹,我隐约在窗户上看到了三年前的军。
昨夜,酒精征服了我的理智。
此刻,视线清晰,大脑却不甚糊涂,像被砸碎的磨砂玻璃,积蓄着不堪承受的质量。
女孩睡得很甜,仿佛把梦境做成了软软的,看着就叫人口溢糖水。
谁又会想到,这样一位恬静质朴的女孩,昨夜却和一名陌生男子产生了肌肤之亲。那男子就是我,一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化学材料系男生。
她究竟是谁?
我这人总拙于第一时间辨识出眼前的女孩,在校海报栏遇见霞的时候是如此,在轻轨车厢内邂逅宵的时候也是如此;可是,眼下情况却截然不同。就算利用高科技手段抽取我大脑内储存的全部信息,逐一扫描回忆长廊里的人物数据库,也很可能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下场。
女孩衣着简约、五官平庸,即使我与她曾有过照面,比如校园里擦肩而过之际的匆匆一瞥,或是公车上短暂的视线重合,也很难留下深刻印象。
我真想直截了当地叫醒女孩,询问她的名字,可转念作罢。暂时还不想打破她那熟透的梦境,也不想打破思考的余地。
捻灭烟头,女孩在床上翻了个身,并未醒来。领口绣穗状花边的羊毛衫从棉被上滑落,露出白皙似雪的肩头,看了让人悸动不已。
我踮着脚尖,轻轻来到床前,单膝着地而跪,为陌生女孩再次盖上被子。伴随着均匀的喘息声,其臀部曲线若隐若现地起伏于洁白棉被中,仿佛两座想要抖去积雪的冰山,透着一股天性使然的少女风韵。
在她的挎包里找不到化妆盒,只有几本外国名着静静躺着,一如静静躺在床上的她。显然,她并非放荡不羁的女子。
我翻开其中一本外国名着,突然,一张透明纸条飘落于地。
捡起一看,是Wa数位板的保修单,居然有我的签字。
回想去年九月,数位笔因故报修。我按照接待小姐的要求,在这张保修单上填写了宿舍地址。大约一个月后,我接到电话,说笔已修好,便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溜冰场,回到宿舍,带上数位板和接待小姐暂借的笔,赴往Wa代理商咨询部,蓉报修的笔。尽管我再三谢绝,可接待小姐硬要把暂借的笔赠送给我,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回想至此,尚未出现纰漏之处。
蓉数位笔,我乘坐轻轨返回学校,却意外邂逅了暌隔多年的宵,与她聊得情投意合,随后来到她阿姨开的咖啡店,在阁楼里发生了亲密接触。
保修单就是在那时候遗失的,不过我完全没有在意,孰料如今会在这种诚下完璧归赵。
我合上名着,抱着侥幸心理,匆匆瞥了一眼书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