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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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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林宛儿等父亲离家往戏班去后,便偷偷跟母亲说了昨日花玉泽劝自己搬家一事。林张氏一听,便恨铁不成钢地戳了女儿的额头骂道,

“你这蠢丫头!早该听了花少爷的话搬出大院,害老娘在这破地方白白听了这帮穷鬼的一堆闲言碎语。”唾了一口唾沫,又接着说道,

“你爹那个老古董,要是他不愿意搬就且随他去,等日后见了我们的好日子,后悔了自然就会跟着搬过去的。”

林宛儿听了母亲的一番话,心里却隐隐不安起来,坚持要等了父亲才一起搬过去。林张氏见她态度坚决,也只得随了她的意思。

到了晚上,好不容易等林大有回到家中,俩人快快地摆上热气腾腾的饭菜,三人便默默地埋头吃将起来。

林宛儿嘴里噙了半天的饭粒,在心里酝酿了好一会,才小心翼翼地拿捏着跟父亲说起了搬家的事。没想到林大有默默地听完后,却连眼尾也没有抬起来一下。几口扒拉完碗里的饭粒后,将碗重重地往桌上一顿,便转身回房去了。只剩下母女俩人在那边面面相觑。

这时的林大有一进到房内,便和衣躺到了床上。毫无睡意却闭上了眼睛,脑海里即时浮现出刚才在大院里的一幕……

他前脚刚踏进大院,便觉得有人在其背后指指点点的。再走前几步,又见到琴姐与玉嫂等人正站在孙家门口说着话。大家脑袋靠在一起小声说大声笑的,猛然看到林大有走近,却都突兀地停住了话语,脸上皆讪讪地对着他一笑。林大有心里自是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却发泄不得,只得跟着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然后便急急地走了过去,身后却又立即传来叽叽咕咕的说话声。

想到这里,耳边便不由响起刚才饭桌上女儿说的话来。或许,真的只有搬离了大院,以后耳根才能落得清净呢。但却始终不甘心接受花玉泽的恩惠,于是心中不禁颇为踌躇起来。

这时,林张氏一脚踏进房里,一把关上房门,便不管不顾地骂将起来,

“你这个老懵懂!亏平时还说自己如何疼爱女儿,这时候却不懂得为女儿着想一下。出了这样的事情,如果女儿这次还不抓紧机会,以后就很难再遇上花少爷这么好的人才了,也休想过上什么好日子。这时你偏还要死顾着自己的一张老脸皮,脑袋是不是长草了?”

林大有被妻子戳中了心事,一阵懊恼,便索性继续装起睡来。林张氏见了,不由得好一阵唠叨,

“死老头子,也不想想,若然女儿以后不得善果,等我俩老了还能依靠谁呢?……”说着说着,竟自撩起衣角在一旁啜泣起来。

林大有听在耳里,心里满不是滋味,脑海里不由得一阵阵翻腾……

次日早晨,林大有依然一声不吭,连早饭也没吃便出门去了,恼得林张氏冲着他的背影好一顿臭骂。

一直到了深夜仍未见到父亲回来,林宛儿心中不禁大为焦急,频频走到门口探头往外望。林张氏却仍在恼他不懂变通,嘴里咕哝着,心里却也有些担心起来。

好不容易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母女俩凑到门外一看,竟是李三郎弯着腰驮了林大有跌跌撞撞地往这边走来!

于是俩人便赶忙上前帮忙,将林大有扶进了房内。然后打来热水替他擦了脸、脱了鞋……一顿忙碌后,好不容易安顿他睡下,俩人才回到客厅向李三郎致谢。李三郎这时才将事情的原委向俩人娓娓道来。

却原来今日戏班排完戏后,林大有竟邀其一起去喝酒吃饭。看到他脸上神色有异,李三郎便知事出有因,便欣然与之同往。在举杯推盏中,林大有便将前日发生的事跟他说了一个大概,同时也坦露了自己心中所虑。李三郎听后,也跟他说了一大通——“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的道理,况且现今社会上正提倡婚姻自由、恋爱自由,故而林宛儿所为只是顺应了潮流罢,大可不必太过苛刻。

讲完后,李三郎便要起身告辞,临走时还一个劲地说,若以后林宛儿有了好的前程,可千万记得要提携一下他之类的话。林张氏也是笑容满面地连声答应,并将他送出了门外。

回屋后,母女俩稍为收拾下便也各自回房歇息去了。

第二天一早醒来,林大有只觉得头一阵阵的胀痛,扶着墙出了房间,却看到客厅的饭桌上正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这时,女儿却捧着小半盆水一步跨了进来,脆生生地说道,

“爹~醒了?快点过来洗漱一下,然后再吃点粥吧。”

说着,便将水盆放到架子上,往里面兑了些热水,并取来毛巾搭在盆边。做完这一切后,林宛儿又一转身拿了张小凳子坐在门外忙碌起来。

林大有默默地洗漱完后,跟着来到门口一看,只见女儿提了两大桶水,正在自家门前低头使劲地搓着衣服。不远处,井台边却有两三个妇人正一边搓着衣服,一边鬼祟地说着悄悄话,时不时的还往林宛儿这边瞄上一眼。林大有心中明白,定然是女儿受不了这些人的白眼及闲话,便不惜费大力气提了水回来,独自在自家门口洗衣服。

望了一眼女儿弓背低首的模样,林大有心里不由得长长叹息一声,也许自己是应该好好替女儿着想一下了!毕竟自己清高了近大半辈子也没见得落下什么好下场。

心意已决,便回屋大口大口地喝光了一碗白粥,擦了嘴,招呼刚从市场买菜回来的妻子及女儿过来。看俩人走过来一脸愕然地望着他,林大有低头假装咳嗽了两声,然后才慢吞吞地开腔道,

“孩子她妈,我昨晚想了一下,我们还是搬家的好。”

林张氏听了更为愕然,便张大嘴不明所以地问道,

“搬家?搬去哪里啊?你找到地方了?”

林大有神色尴尬地又连连咳嗽了几声,方小声说道,

“你们不是说过花少爷帮忙留了一间房子,是靠江边的么,我看就挺好的。”

说完后便起身背着手走进了房间。剩下俩母女在那你瞅瞅我、我瞅瞅你的,好一会才彻底明白过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俩人的烦忧顿时解开了,林宛儿更是露出了这几天来的第一个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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