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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家是简单的,不过付平还是跑了好几趟。。.
早晨天刚蒙蒙亮,就赶紧爬起来,穿上微微潮湿的衣服,在溪边洗了把脸,把乱糟糟的头发用一根捡来的蓝色的旧布条,在脑后束做一束。由于私塾西屋没有床,只好把草铺下面垫的草也一起搬过去,铺在地上以隔断潮气。先是从柳树上折下几根柔软的枝条,把草铺下面的草捆起来,觉得不够,又从场院中人家的麦秸垛里,捆了一小捆。等把这些都背到私塾铺在地上后,最好才把铺盖抱过去,铺好。把吃剩的大半块窝窝放在西间的向东开的窗台上。
忙完这些,时辰还早,太阳还没有露头呢。
接下来,先是把院子打扫的干干净净。又到教室里把桌椅板凳全部排的整整齐齐,把地也扫了。先生背后,西墙上的石板也擦干净。转了一圈,感觉没有什么遗漏的,才回到西间坐在草铺上,吃那大半块窝窝。
窝窝快吃完的时候,学生就开始陆续来了。都好奇的走到西屋来看看,也有的孩子主动向付平介绍自己,并约他有时间一起玩。付平都一一答应着。
一会儿后,先生来了,学生很自觉的都进屋子等着先生授课。
先生也到西屋看了看,然后告诉小付平,如果你愿意的话,也可以到教室去听课。付平点头表示愿意。就跟着先生进了教室,走到南面一排靠后空着的桌子坐下。先生开始授课。
先是安排北面一排的大学生温课,布置的是默读并背诵《千字文》里的句子。中间一排的学生影字帖练大字。之后开始给南面一排的学生讲《三字经》,一句句地讲。讲完一段再领着学生朗读。大概半个时辰之后,让他们自己温习刚才讲的内容,并背诵之。放学生休息一刻钟,先生自己也端起从家里带来的茶水喝了起来。学生们休息期间大都是先跑到私塾外面,向南过小溪上的小桥,去路东的一个用来收集粪肥的厕所里方便,然后回到私塾院子里玩一会儿。等听到先生用戒尺敲身后的石板,啪啪三声后,就回到教室继续上课。
先生接下来给中间一排的孩子讲《千字文》,也是逐句逐段讲完,再带领他们朗读。同样是半个时辰后,休息一刻钟,回头安排他们温习刚学过的内容,就接着给北面一排的学生讲课。半个时辰后,就到中午放学的时候了。学生们纷纷回家吃午饭去,午饭加午休时间共一个半时辰。
目送所有的学生都走完,先生也走到私塾大门口,付平转身就要进西屋。.
“付平,你中午跟我去吃吧。”
付平没想到刚转身,身后就传来先生的声音。
“谢谢先生,我这里还有吃的,就不去麻烦先生了。”付平赶忙应着。
先生看了看付平,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其实,二妮给的晚上剩下的大半块窝窝,早晨的时候自己已经吃了。自从自己不能自食其力后,就从来没吃过午饭,把一日三餐改为一日两餐,就算是两餐也大都是吃个半饱。
躺在草铺上,扯了根麦秸杆放嘴里叼着,心里想先这么过着,等秋后看看身体的变化再说吧。由于夜里又是雷声,又是担心早晨起晚,一夜没有睡踏实,一会儿就睡着了。
午休后的学生们回来时,付平也已经醒来。站在西屋门口看着。等学生们都来了之后,先生也跨进了私塾大门。一只手里提个小泥炉子,一只手里拿一把小铜壶,腋下还夹着一个蓝布包袱,身后跟着一个梳两个用红头绳绑起的朝天揪揪的六七岁的丫头,丫头手里提着只木制的小水桶。快步向西屋走来。付平赶紧过去接过小丫头手里的小水桶。
先生一直走进西屋把炉子放西屋西墙下,把铜壶放到炉子上,又把手里的蓝布包袱递给付平,并指着后面跟进来的小丫头告诉付平:
“这是春妮,以后让春妮领你去提水,拾柴。”就转身去了教室。
“春妮姐。”付平甜甜的叫着。
“我认识你,你不是村西场院里的小不点吗?你叫付平吗?”
“是的。”
边和春妮说着话,边把蓝布包袱拿到草铺上,打开。里面是一个黑瓷碗,一个装着咸菜的陶罐,一双竹筷子,两个白面馒头。看到这些东西,付平的眼睛有点红。不论是昏睡前,还是醒来后,都不习惯别人的关怀。之所以不习惯是因为很少被人关怀,所以偶尔被别人关怀后,鼻子容易发酸,就会觉得别扭。
“你还没吃饭吧?先吃饭吧,吃完了我领你去打水。”
“我不饿,先去打水吧。”
“也好。”
跟在春妮身后,提着木制水桶,出了私塾的大门,沿着溪边向东走大概三百多步,溪边有几棵大柳树,柳树下有一口水井,水井的水位很高,离地面也就一水桶的高度。半趴在井台上,打了大半桶水,两人一人一边领着水桶皮质的桶系,抬回私塾,放在西屋当门。之后,又跟着春妮出了私塾,向南一直走出村子,在村子南面不远就是一片树林子,在里面捡了些枯枝,两个人抱回来,把铜壶加满水,用春妮带来的火折子点火烧水。
期间春妮告诉他,先生是她二伯,她还有大伯,有奶奶,奶奶和大伯一起住。大伯家的两个哥哥和一个已经出嫁的姐姐都对春妮很好。春妮爹是老三,春妮上面有两个姐姐,下面还有个小弟弟。小弟弟四岁多了,再过两年也会来私塾跟二伯念书。
铜壶的水开了,就拿到教室给先生的茶杯续满水。付平就想在西屋支个小桌子,只是苦于没有材料。把这事给春妮说了之后,春妮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付平想了想决定,桌子的事情还是以后再说。春妮看着没自己什么事情,就和付平说了声,回家去了,并约付平没事的时候去她家玩,她可以帮付平补衣服,说自己正和娘学针线呢。付平答应着,送春妮到私塾门口。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着,上午去教室听先生讲课,其实先生讲的东西自己都会,只是觉得坐在教室里,心里感觉比较踏实,另外想给先生留个好印象,所以每天上午都去。下午的时候就去提水拾柴,有时候春妮也来帮忙,还有村西的石头、小亮、英子、二妮等。饭还是习惯去柱子、石头、小亮他们家讨要。也不忘偶尔捉点鱼虾送给他们,赶上了,还是照样帮他们打猪草或者到他们家的庄家地里帮着拔草什么的。
时光总是易逝,转眼大半个月过去了,眼看着就到七月底,马上要收秋,私塾又要放假了。付平担心着自己的身体,几乎每天都会下意识地跑到溪边,看水里的影子,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又变小了。这样的不安和惶恐始终伴随着自己。
一天下午,给先生续了水之后,躺在草铺上,又开始思量要不要离开,什么时候离开的事情。当听到脚步声的时候,先生已经进到屋子里,手里端着茶杯,站在自己的草铺前。赶紧站起来,请先生做在草铺上,并拿来铜壶给先生续上水,就乖乖地站在先生面前。
先生喝了口水,盯着自己看了会儿,问:
“想家了?”
付平摇了摇头,说:
“自己没有家了。”
“能仔细说说吗?”
随着自己心里年龄一天天变小,其实付平心里是越来越希望能有一个人和自己分享心中的秘密,同时也渴望能有一个人给自己解释一下,为什么会这样,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看到付平的犹豫,先生问:
“想不起来吗?”
“先生,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的。”
付平的意思是,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来到这个完全陌生的空间,为什么找不到昏睡前的世界了。知道先生会误会自己的意思,心里稍作挣扎后,决定试探着问一问先生。于是接着说到:
“先生,能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什么年代吗?”
先生显然没想到付平会问这样的问题,也是一愣,但是还是告诉付平。
“这是秦州府西宁县仁里镇上榆树村,大韩永宁二十四年。”
上榆树村付平是知道的,村口的石碑上有。至于仁里镇也听柱子他们说过,说从村子到镇上要走两个时辰呢。至于其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平时付平也想打听,但是不敢,怕被别人怀疑。
“先生以往常年在外,肯定走过很多地方,能给我说说吗?或许我会想起些什么来。”
“这样吧,以后等放了学,你跟去家里吧,我好好和你说说。”
“好的,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