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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冥和蓝芽被送走了,墨千形安排我在第二日登基为帝,然后御驾亲征到咸城战场去见夜雪夜阳。
非常时刻一切从简,我登基为帝的仪式极为简单,主要是祭祀天地,通告天下夜雪弑父篡位天理不容,当初继承皇位名不正言不顺,我是作为北旸国隐王出现继承皇位的。
北旸国百年传言:北旸国内不只有皇帝,还有一个隐藏在幕后的隐王,据传隐王几乎从不出世,每次只有在国家即将灭亡的关头才会站出来主持大局。
这也就是北旸国皇帝世代相传的秘密:国家危亡之时,‘乱世离殇’之主,北旸国隐王可仁帝代之。
当我在登基大典上将所有的一切昭告天下的时候没几个人反对,也是,到了这个时候还会有什么人出来反对?就算是有,我背后的墨千形他们也早就为我铲除干净走上那条通向帝王宝座的道路。
圣旨一出,南辰、西辽两国的来使立马呈上本国玉玺,表明两国从此并入北旸国,世上再无南辰、西辽两国。
这些都是墨千形他们提前安排好的,我只需要盯着沉重的皇冠按照他们的吩咐一步步走上那个高高在上的黄金宝座就可以了。
戴着皇冠坐上那个位置的我有一瞬间的茫然,这个被天下所有人觊觎的皇位在我眼中不值一文,可我却莫名地坐上了,真是犹若做梦一般。
我登上地位的消息估计很快就会传到咸城,到时候夜雪会是什么表情呢?会不会又是一脸愤怒地指责我骗他?
仪式结束的时候我身心俱疲,脸色极为不好,墨千形沉默地站在我身边欲言又止,我也不理他,从那天摊牌开始除了必要的交流,我几乎没跟他说过话,人总是对自己的至亲格外苛刻,就因为是他,是一直说着为我好的哥哥,我才格外不能容忍他的欺骗隐瞒。风水轮流转,看来当初夜雪对我的欺骗隐瞒也一定如我此刻这般绝对不想原谅。
时间很紧,墨千形让我第二日就收拾东西出发去咸城阻止夜雪夜阳,我没有反对,我也想尽快赶过去,今日我登基为帝,消息一旦传到咸城,两国军士一定会哗变。
夜雪固然可怜,被我这个皇后娘娘篡夺了皇位,自己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天下也被我好不吹灰之力地收入囊中。夜阳也同样可怜,自己率领大军为了西辽国浴血奋战,没想到一道皇令传来,西辽国已经向北旸国俯首称臣,从此世上再也没有西辽国,他所做的一切,努力过的一切都成了泡影。
天意弄人,他们兄弟两个人被世上所有的人都抛弃了,留在那所孤城里悲伤无处寻觅。
墨千形让我回宫收拾东西,其实没什么好收拾的东西,新皇的宫殿里一片冰冷,没有留下我的一点痕迹。
绿裳宫里也没什么东西,就好像我这一世的重生,所发生的一切都不属于我,我只是个过客,终究会从这里离开。
是的,我就是个过客,站在绿裳宫粗壮的梨花树下,环视着四周熟悉的一切,这里冷清地吓人,什么人都没有。夜雪、夜阳、安轻捷、蓝芽、菩冥、青菱一个个离我而去,到现在只剩下我一个,只剩我一个……
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鲜血落在地上,星星点点的煞是好看。
“北雪凌裳,去死吧!”
冷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我猛地回头,披头散发的青菱手执利刃对着我冲过来,一脸凌厉的恨意。
眼看着避不开,我微微一笑,缓缓闭上眼睛准备承受那冰凉入骨的痛意。
“裳儿……”惊痛交加的声音传来,我猛的睁开眼就见到青菱的身子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直直地撞在墙上又重重地落在地上,鲜血飞快地从她身后蔓延出来,不多会就变成了一片。
我茫然地看着那滩血发呆,直到自己被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紧紧地抱住,我愣愣地抬起头就看到头顶那人苍白温暖的笑容,如清晨的阳光般明媚却不刺眼,就如同初见那次,我躺在树下的躺椅里看着斑驳的树影,那个白衣黑发银冠的少年,一脸倨傲地俯视着我,明明想要引起我的主意,却幼稚地说着挑衅的话。
“白痴,你怎么不理本少爷。”
“倒是个美人,可惜是个傻子。”
“我是左丞相苏景逸的长子苏珐琅,你呢?”
“果然是个白痴!”
“你怎么了?”
“醒醒,快点醒醒…”
…………
“呵……我是凌王的女儿北雪凌裳。”
那个时候我是想那么说的啊!我嘴角微微笑起来,双手落在苏珐琅的腰上,初见的那个时候我就想张开双臂抱住你,告诉你是我在这个时代见过的第一个好看的男子呵。
苏珐琅感受到我的拥抱,身子剧烈一颤,嘴角噙着一抹温柔的笑容,黑眸如天边最亮的哪颗星,熠熠生辉,可脸色却越来越苍白,一点血色都没有。
他双臂收紧使劲地抱了我一下,冰凉的薄唇在我额头上轻轻地亲了亲,身子在我面前缓缓滑落。
我落在他腰上的手潮湿粘稠,心里越来越恐慌,我收紧双臂想要抱住他,可他下坠的力道是那么重,很快就从我双臂之间滑落瘫软在地上,我颤抖着身子低头看向我的双手,那双手上染满了鲜红浓稠的血,浓重的血雾后面是一具躺在他身后的女人尸体,尸体上插着他那把总是拿在手里把玩的纸扇,而他背对着我的地方是一把从他身后穿胸而入的匕首,那一匕首又狠又绝,从后背贯穿胸口,透心而过,没有半点余地。
啊——
我想要惊叫,张开嘴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就像当年父亲母亲死在我面前一样,我多么想要开口叫一声父亲母亲,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苏珐琅英俊的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一点点闭上眼睛,我瘫坐在地上爬过去,将他整个人紧紧抱入怀中,脑海中全是他从我怀中滑落的那一瞬间在我耳边响起的,他低沉清朗好听的声音:“北雪凌裳我爱你,一直爱着你,从未有人如我这般的爱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