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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见小芸受伤,也顾不得身份,以手肘撞开一名婆子,将另一个一头塞进桶里。踉跄冲上前便赏了苏菡一巴掌,眼神凌厉地仿若回到了百乐门初做舞女的时候。
苏菡杏眼圆睁,一脸不可思议,从做小旦成名角儿,到今天的总长府二姨太,从没人敢动手打她。
待反应过来,立时扯住她衣襟,当着一众下人的面,奋力撕打起来。一个是刀马旦出身的武行戏子,一个是受过特训隐忍不发的练家子,两人相互制肘,从里屋到门口,同时滚下台阶,谁也没讨到便宜。
两人打的气喘吁吁时,静默一旁暗笑许久的灵芝方出言制止。
“二姨太,三姨太,请适可而止,想想自个儿的身份。”随即向下首的婆子使了眼色拉开两人。
苏菡趁其不备拔下发簪猛地划向对方脸颊,烟雨捂着脸,原该愤恨的目光里却更多的是害怕,就似未经人事的女子被扯下遮羞布曝于人前般惊恐。
“我看你以后拿什么来勾引爷!”
灵芝眼见事态愈演愈烈,忙拉着苏菡与一众婆子惊慌退去。
小芸摆脱了禁锢扶起她,“小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小姐……”
她像只受伤的小兽抱住小芸,这张脸破损后能否长开愈合,或会出现怎样的后果,她无法想象,宋尚尧又远在上海,远水难解近渴,此时她才真正体会到孤军奋战的不易,“小芸,帮帮我,我只有你了……”
我从没想过坚强如斯的小姐也会有那样惊恐无助的时刻,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自己也可以很重要,也是从那时起,我在心底暗暗立誓,哪怕拼了这条命,也一定要护小姐周全。
她屏退了所有人,方松开手露出被划破的脸颊,从耳旁到唇边,伤口不深却极长,皮肉没有如寻常伤口般开裂,只是一道红痕不断沁出血来。
“小姐,我这就去请大夫!”
“没用的,那些老中医治不好我的脸,我需要一种西药。”
小芸顾不上自己额头的伤口,“什么药?我这就去买来!”
烟雨在她耳畔细语了几句,她目光笃定地点头,“小姐放心,不管用什么方法,我都一定会把药带回来!”
偌大总长府后宅,仆从往往比主人自由,她们可以自由出入后门采买,而各房姬妾想要出门,必须按每月定例或先得到大房批准。
小芸按照烟雨的指示,为稳妥起见,出门后先逛了几家首饰铺,确定无人跟踪后,方找到邮馆发了封电报,接着赶到了北洋军政部前,“小哥,我是总长府的,请帮我通报沈副官。”
据烟雨猜测,即使陆少廷不在北平,也该如往常般留下沈副官处理军务才是,可门前卫兵的回答却令小芸傻了眼。
“沈副官已随总长南下,你既然是总长府里的人,怎么会不知道?”说话间,门口四名警卫已将她团团围住。
“你们干什么,我真的是总长府的!”
吴光新戴着墨镜从军政部出来,听到总长府,立时停了步子,看着阶下穿着浅蓝衣裳,梳着一尾辫的小小女子,不觉有些眼熟,“你们倒是胆肥,在军政部门口吵吵什么,不怕挨枪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