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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断有剧痛袭来,还有血腥味散漫开来,薛小影额头冒出细细地汗珠,不行,不能再呆在这里,她必须得把这野种生下来。
薛小影哆哆嗦嗦的去拉马缰绳,强忍着痛将马车调转了个头,看了下地形,不远处有个小树林,正好可以让她避一下。
“小宝,来给老爷……”薛小影倒抽口冷气,妈妈呀,这生孩子真的好疼啊,可不可以打麻醉剂呀?转过头想让小宝帮自己驾马车,却发现他眼神空洞的站在自己身后,手上还举着一把寒光毕现的匕首。
“小宝,你想干什么?”薛小影大喝一声,小宝没有反应,忽然唇角僵硬的勾起,用力朝自己的肚子戳下去,薛小影心都凉了半截,什么都来不及考虑,两只手死死地抓住那匕首,和肚子的疼比起来,手上的伤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明明小宝只是个瘦弱的孝子,力气却很大,薛小影眼看着那沾满自己血的匕首一点点靠近自己的肚子,脑袋一白,一口咬住小宝的脖子。此刻她也被逼急了眼,只想着谁也不能伤害这个野种,谁也不行。
嘴里涌出铁锈般的味道,薛小影的泪终于涌了出来,不是因为痛,是因为不忍。小宝也只是孩子啊,她要怎么办?
“哟哟哟,这么多人欺负……”男子戏谑的声音戛然而止,几乎是一瞬间冲到茶雨面前,拦腰抱起退离到安全一点的地方。
“你受伤了?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好好地等着我吗?”茶雨冷眼看着眼前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他毫不犹豫的撕下自己衣服的下摆,笨拙的系在自己手臂上,脸上还有焦急之色,不过,他和她好像没什么关系吧。
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东方墨。他的确是回了师门,不过自家师父闭关不见人,师叔让他自己悟道理。这道理他是没有悟明白,有一点倒是明白了,他有点想那个女人,哦不对,是比有点多一点想的。
“谁伤了她?”东方墨跃到四人面前冷声问道,四人不说话,只用行动表示。东方墨也不含糊,这些日子他不仅悟了道理想了茶雨,更重要的是更精进了功夫,正好试试身手。
东方墨这一搅和,茶雨也不客气,跃身到马车上,正好看见薛小影正哭得稀里哗啦的和小宝厮杀,当即脸一沉,以手为刀劈晕小宝。.鼻尖嗅到浓郁的血腥味,垂眸便看见薛小影的衣裙都被血水濡湿,脸色变有些沉郁。
“去树林,这野种要生了。”薛小影咽了一口血水,哑着声说道,收了小宝的匕首,割下自己的衣袖在小宝脖子上缠了一圈,也不知道有没有咬到他的动脉。
到了树林,茶雨弃了马车直接把薛小影抱下来走到林中深处放下,对于接生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皱着眉等薛小影吩咐。
“帮我把衣服敞开,裤子脱了,然后找个木块给我,看着不要让人来害我就好。若是……若是……”薛小影边说茶雨边做,只是久不见薛小影有下文,茶雨只得抬头看她。
“若是待会这野种生下来有机会走的话,你把他带走,不用管我。”薛小影抽着气,有些虚弱的说道,茶雨没有应,丢了块手腕粗的树枝给薛小影。
薛小影也无力劝说她,咬住那截树枝专心的生孩子。薛小影神智有些涣散,她脑子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字:痛,痛得她恨不得马上死掉。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薛小影看见那个当初给静怡看病的郎中,这样被一个陌生男子看见,她是有些羞怯的,但……她无力去遮羞。那个男子走近,忽的笑了一下。
“哟,爷,你怎么会生孩子?”
这声音……分明是!薛小影一瞬间瞪大眼睛,这不是店小二的声音吗?那黑店被查封的时候他没有被抓走?
“你一个人生孩子怎么行呢?我来帮帮你。”男子说完伸出手触碰薛小影的肚皮,薛小影心下惊骇,一时连痛感都忘了,吐了树枝,扭头看向茶雨。
“茶雨,快……”
薛小影话音未落,茶雨已然出手,让那郎中轻易就避开,退开好远,含笑看着茶雨,但眼神异常寒冷。然后他从自己脸上拔下几枚银针,脸部迅速变化,薛小影呆呆的瞪大眼睛,短短的时间,她接受的冲击太大,反应有些迟缓,那个男人是……轩辕澈!
薛小影脑袋死机的当头还想了一下,自家相公这一个个生的都是什么儿子啊,整天不务正业专学变脸了。轩辕玉还行,变一个也算是帅哥,这轩辕澈本就长得不好看,会变脸也不变好看一点。
忽的,薛小影脑袋里冒出两个身影,在云山寺的时候,那两个站在寺后的身影,其中一个就是他!他想干什么?
“几日不见,连你也敢忤逆我?”轩辕澈看着茶雨淡淡的说,明明是个问句,却有致命的压迫感。薛小影不敢回头看茶雨是什么表情,也不想看,她从来不是个胆大的人,这一刻,她更是想缩进自己的乌龟壳里。
身下的剧痛袭来,薛小影死命的咬住唇,不可以,她还不可以放弃,至少……至少要把这个野种生下来。
野种你最好给老娘乖乖出来,不然……我揍你屁屁。
薛小影不再理会旁人,只用尽全身的力气想着把孩子生出来。茶雨抿唇看着轩辕澈,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但在轩辕澈抬脚准备朝薛小影走过去的时候,茶雨站在了她面前,以一种保护的姿态。
轩辕澈脸色微沉,就算记得以前所有的事也还有胆量反抗是吗?那……就试试好了。轩辕澈心下一动,手上的暗器已经出手,茶雨堪堪避让开来,身后那颗碗口粗的树断裂。
茶雨心里很清楚自己敌不过他,但……这一次,她不想退让。她已经退让过太多次,一次次让自己目睹屠戮沾染血腥,这一次,纵使死了,也就罢了。
茶雨和轩辕澈打得起劲,一声婴儿的啼哭打破这份杀戮,茶雨动作一滞,被轩辕澈打翻在地,吐出一口血了。
薛小影双手颤抖着,一手托起孩子,一手拿着匕首,轻轻一割,割掉自己与这孩子唯一相连的脐带。这孩子皱巴巴的不是十分好看,薛小影用衣摆把他和自己包起来,亲了亲他的额头,是个男孩呢。如果自己生了个男孩,妈妈一定会很高兴的。
薛小影唇角勾起一抹笑,昏昏沉沉的就要睡去,却听见一个异常熟悉的声音,努力地睁开一条眼缝。一双绣工很好的绣花鞋映入眼帘,往上是翠绿色的纱裙,再往上是蹲着的膝盖,最后,薛小影的意识完全被惊醒了,身体却承受不住沉沉的睡去。
那个人……分明是自己!
薛小影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她像一缕无所寄托的孤魂,随风飘散,却又总能聚在一起。她想自己应该死了吧,可是为什么不去投胎呢?还有什么好牵挂的?
心爱的人吗?他有相貌有地位,自然会活得好好地,娇妻美妾不在话下。是那个野种吗?是死是活又有什么关系呢?不过是命,有什么好挂念的。
“小影啊,今天天气很好,妈妈推你出去逛逛好吗?”这是……母亲的声音?薛小影激动地快要哭了,可是她现在只是一缕孤魂,没有眼泪的。然后她似乎看见了母亲,她白了发,眼角皱纹越发多了,好像老了十几岁。
她还记得自己刚毕业回家那次,母亲还声音浑厚一头青丝,只是眼角有些许鱼尾纹而已,怎么就老了这么多了?难道是自己来到十几年以后了?
“妈,你要带姐出去?”弟弟已带着男人沉稳的声音传来,薛小影忍不住想,自己难道心心念念的还是他们?
“是啊,今天天气不错,带你姐出去晒晒太阳……”母亲的声音很疲惫,薛小影想抱抱她,却感觉不到自己的形体。
“妈,要不……我退学算了。”弟弟怯弱的声音传来。
“说什么胡话,好不容易考上重点大学,你退学对得起谁!”母亲的声音很大,带着几分暴躁,薛小影觉得很亲切,母亲果然还是这副火爆脾气。
“可是姐在医院已经躺了半个月了,再不给钱就要让她出院了,出院我们难道要带她回家吗?回家没有医生,再说家里环境也不好,姐这样……”薛小影惊愕了,躺了半个月是什么意思?她回来了吗?母亲那样看重弟弟,也会为自己花光家里的钱?
“什么话,就算回家,我给你姐端屎洗澡伺候她,她敢没良心的扔下我吗?你们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和你爹就是去卖血卖肾也不会让你们有事!”母亲的话掷地有声,震得薛小影耳朵发疼。
“妈,姐以前最疼我,我去卖肾,我……”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薛小影感觉自己的脸颊似乎疼了一下,母亲……竟然打了弟弟,第一次打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