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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妍嘴里开始不间断的哼起《牡丹亭》的曲调来，那是她学的第一首曲子，且一唱就是五年，脑海里，视野中满是他的影子。他们没见过几次面，甚至都没说上过几句话，但她就是在戏台下遇见了五年前的张承浩，在寿宴中遇见了三年前的他，而现在在雪地里扶起她的还是他。
她恍然起身，忽然间很想在这屋子里到处走走，这到处充满的都是他的气息，似是空气中都有一股隐隐的古龙水味。
医生给她的脚上缠了纱布不好落地，于是只好扶着墙，一步一停顿地往前走。这样的小洋房在上海还很罕见，她透过窗子就可以看到上海滩上霓虹的灯光，仿若是有一阵水汽蒙在着上面，让这样的不夜城又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餐桌上的饭菜已经凉了一半，清妍只是淡淡的扫过一眼，并没有要去吃的意思，都是一些口味及其清淡的菜，银耳羹是她一眼就看到的，盯了许久，清妍终于是有些心动。.半晌后，许是饿得不行了，她终于拿起勺子，刚没喝几口，张承浩就进来了，看到她还在吃饭，表情似有不悦。
应该是刚刚才从风雪中归来，一向纤尘不染的张承浩，几日看起来有些狼狈，凌乱的发丝中，还夹着几片未融的雪花。
“饭菜才刚刚送过来吗，怎么还在吃饭，那些人是怎么办事的”他走进，眼底意味不明，似有隐含的怒气夹杂在其中。
他一开口，就闻到了他口中的酒气，很浓，一开口便可以闻到，她觉得有些不舒服微微往后靠了些。
“你喝酒了”一句询问的话中，却鲜有质问之意。
张承浩不怒反笑，踱步从背后搂住她，让她安静的靠在自己的怀里：“喝里一点”
他好似喝了很多，盖住了身上往日的古龙水味，清妍忽然间觉得胸口很闷，但她终究是沉沦在他的怀抱中，他的鼻息有规律的扑洒在她的耳边。
“菜凉了，我让他们换过一些吧”现在的他很温柔，少了往日的冷冽。
清妍连忙打断，不仅说不用换，还要他一同吃。
他怔了怔，但还是走到清妍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下，因为酒力的缘故，让他有些直不起身子，往日眼中的冰冷，一点一点被暖冬的小太阳所融化。
就在他意识朦胧间，突然说：“你会唱戏吧，唱曲给我听听可好”
不知是梦中呓语，还是当真所求，总之清妍就在他平稳的鼻息中。慢慢哼起了调子，唱的不是戏曲，是小时候大哥教他的一首儿歌，母亲走后，他夜夜都伏在她的枕边，为她唱歌，听到那样的歌声清妍的心就会莫名的安定，再也不怕母亲去后的惶恐。
彼时，他的头已经静静地靠在她的肩头，嘴角一直残存着淡淡的笑意。
清妍乐此不疲的把歌唱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再也挨不住眼皮的重量，才靠在桌子上沉沉的睡了过去，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睡去后的不久，张承浩便在黑暗中睁开了双眼，眼底满是沉静，没有丝毫倦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