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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眼尖的见此情形知道她已经支撑不住了,便马上搭弓射箭,果然一击即中,鲜红的血液从她背后流出,与别人的血液混在一起,分不出谁是谁的。
坚韧如高山的背脊重重的低了下去,城楼上的人发出惊呼,狄戎这边却爆发了欢呼声。
第二箭直接朝她紧紧护着的肚子上射去,那弓箭手满以为会射中,没想到聂清然却如猎豹般弹跳而起,长剑横扫,生生将那支箭挡了回去,刺入了那个弓箭手的眉心,他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倒了下去。
所有人都没想到,明明看上去已经支撑不住的聂清然怎么还能一跃而起挡开这一箭
“来人啊,杀了她,她没多少力气了”阿耶那高喊,“能杀了她的人,本汗为他裂土封王”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许多人摩拳擦掌的跃跃欲试了,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聂清然的确是到了极限了。裂土封侯,这是一个多么诱人的奖赏,众人马上把同袍的惨死抛在脑后,争先恐后的向聂清然冲去。还有许多人知道她一直护着肚子,便卯足了劲攻击她的肚子,令她防不胜防。
一道又一道的伤口出现在她身上,她却仍旧死死护着肚子,所有躲不开的刀剑就直接用背脊接住。
城楼上的人在怒吼,在哭泣,无数人都想冲出去与狄戎一决生死,难道他们这么多人的性命,就要靠一个柔弱的女人来保护,她是好人,她不该受到这样的折磨啊
可是李铁却咬紧牙关,不论下属如何哀求,都不让他们踏出城门一步。敌我力量悬殊,出城只有死路一条,他肩负着聂清然所托付的重担,不能让这些百姓去送死铁打的汉子,一向信奉流血不流泪的铁血信念,却在这时候虎目含泪,一口钢牙几乎咬碎,额上的青筋也突突直跳,他多想在城下几乎被凌迟的那个人是他他多想替她去承受那些伤痛
张慕景也呆住了,他自问见过不少拼了命也要把孩子生下来的母亲,却从没见过这样的女人。为了一个和她没有任何关系的城池的存亡,居然愿意怀着孩子以身涉险。要说她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经过这场打斗,那个孩子决然保不住了,她是个很清醒的人,肯定猜得到。可她却仍然拼尽全力护着肚子不让那些丑陋的刀剑碰到,这却又分明是个很好的母亲。.到底是什么样的信念支撑着这个看似薄弱的女人啊
难道她抱了必死的决心?
张慕景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可事实却证明了她的确如此
眼看着聂清然越来越没招架之力,阿耶那就越来越兴奋,皇天不负苦心人啊,果然是能报六年前的仇了么?
“报——”传令的小兵突然气喘吁吁地跑到他跟前,“我军后方出现了大批黑水军,正气势汹汹的杀过来”
正在兴头上的阿耶那一时没听清楚,笑呵呵的重新问了句:“什么?声音大点,没吃饭呢”
“黑水国主,带着,大批军队向我们杀,杀来了”那小兵又上气不接下气的重复了一遍。
“什么?”阿耶那闻言大惊,“黑水国?端木渠?他杀来了?”
“是、是的”小兵点点头,瑟缩道。
他们说话声音极大,就连苦苦缠斗的聂清然都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端木渠,你的苦心,你的恩德要我如何还得清
聂清然无奈苦笑,眼前的一切逐渐变得模糊不已,早已麻木的手只是在无意识的挥动,挡开那些欲置她于死地的刀剑。身上的伤口似乎也不怎么疼了,就连意识都在渐渐离她远去:孩子,别怕,娘和你一起走。
最后的意识定格在她跌倒后看见的一个景象,一身黑色龙袍的端木渠骑在马上疾驰而来,烈风扬起他宽大的袖口,露出精壮结实的手臂,修长的手中是宛如满月的弓弦,箭矢连珠般射出。他似乎在大喊着什么,可惜她一个字都听不见了。
史载第二次落雁城之战,华容夫人单人仗剑击杀了狄戎三百四十二人,重伤五百余人,轻伤者不计其数。华容夫人的威名再一次响彻整个大陆,成为后世巾帼女子竞相模仿的对象。
据闻,被后世称为凤冠天下的天楚王朝兵马大元帅楚鸣凤女将曾言,她穷其一生都不可能达到华容夫人的高度,华容夫人威名在前,至少五百年之内,这片大陆上没有女子能够与其比肩。
历史对那些做出过贡献的人从来不会吝惜赞美之词,大量华美的辞藻都送给了那个如铜墙铁壁般抵死守在落雁城前的女人。可是历史尘埃下的真相没有人会去追寻,人们只能看到史书上那一段段激动人心的描述,感受着史官所想要表述的事件,想要夸赞的人。
没有人会去思考,那些恍如天神的人其实也只是普普通通的人,不是无懈可击的,他们有着自己的喜怒哀乐,有着自己的无奈苦恼。如果可以选择,大概他们许多人都不愿要那死后的虚名,只想守着自己重视的东西安安乐乐的到老吧。
没有人去记载那些繁华背后的凋零,史官只会留下自己愿意看到的东西。所以后世的人只知道华容夫人独身一人横扫千军的事迹,却不知道那场战争结束后,发生在那个女子身上的一切。
最终落雁城的人还是等到了救兵,而且是不止一支救兵,最后关头端木渠带领的黑水国十万大军和凌邺带领的十万大军同时赶到了落雁城外,对狄戎及其联军形成了犄角包围之势,逼得他们不得不后退十里再做观察。
聂清然看见的只有端木渠的疾驰,却没有看见她背后凌邺急速赶来的身影。
在最致命的一刀即将落在聂清然身上时,凌邺的五指也扣在了阿耶那的咽喉上,冰冷的男声带着足可焚天灭地的愤怒在他耳边响起:“让你的狗停手”
“好好好,停手停手”阿耶那用眼角的余光看着男人因愤怒而扭曲的俊颜,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凌邺的行事作风他没少听说,早已对他心生畏惧,如今被他把住了性命,哪还敢违背他的意思,忙挥舞着手让侍卫退下去。
凌邺随手丢开阿耶那,疾步走上前,难以置信的看着那个躺在血泊里的女子。一身白衣全都被血水染红,没有一块原色,乌黑的秀发凌乱的披在肩头,骄傲的头颅深深的垂在地上,看不清楚脸色。即便如此狼狈,那双染血的手却还是死死护住肚子。
剧烈的颤抖从指间蔓延至全身,那个他珍视如宝的女子,就算恨极也舍不得伤她一根头发的女子,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敢有人伤她至斯伤害她的人简直是罪不可恕
到最后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蹲下身抱起她的,只觉得双手可触摸的地方全都是粘稠的血液,指间冰凉,感受不到丝毫温度。若不是微微起伏的胸膛昭示者她还活着,众人几乎就要以为他抱着的是个死人了
他就这么抱着她,慢慢朝几乎被火烧毁的城门走去。数十万的人都这么看着他失魂落魄的走着,脸上的表情分不清是愤怒还是悔恨。
阿耶那当然不敢动他们,即使凌邺只是只身进到他们军中,因为端木渠手中的利箭直指着他的太阳穴。
虽然有二十万大军窥伺在侧,但阿耶那并没有退兵的打算,好不容易联合各个部落的一次南征,如果只在落雁城就打道回府的话实在是太没面子,而且也不好向各个部落首领交代,因为他曾夸下海口,要带着他们坐拥天曌的半壁江山,再也不要在草原和沙漠中过餐风露宿的生活。
更何况那人许给他的诺言还没成现实,不是说只要凌邺来就能对付聂清然吗?如今他虽然带了兵马前来,却不一定就是要帮她守城,很有可能只是壮壮威风而已。那个女人也还没带消息来,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
不论如何他都要观望一阵,看看城中到底会发生何事,那女人的预言会不会成为现实。
天曌的军队分批次的进了城,受到老百姓的热烈欢迎,他们终于相信定北侯没有抛弃他们,在最后关头还是带着大军前来支援了。大军还当着狄戎联军的面有条不紊的把几乎被烧毁的城墙修筑一新,并且比以往更耐火烧。
狄戎这边的人都恨得牙痒痒,明明肉都到了嘴边,却最终也没咽下去。可是他们也不敢有任何作为,因为黑水国的十万大军还在东侧严阵以待,随时都可能会扑上来和他们大战一场。
出发时的二十万人如今剩了不到十三万,若再经历一场血战的话,他们的南征之行就真的可以提早结束了。
这个聂清然到底有什么本事,居然能劳动端木渠那个阴晴不定的人发兵为其解围
每当想到这个事阿耶那就恨得咬牙切齿,当年也是这个端木渠开始说好是助狄戎攻打落雁城,还提供了十万大军和许多新式的攻城器械,让上一位可汗相信了他的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