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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即便是如此,又有谁能挡住朕的脚步朝你而去?
眺望繁星如织的夜空,他的发扬起在暗夜下,丝丝缕缕荡在风中。.
可是周是,你现在又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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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出了皇宫,周是因为对古代的生活还不大了解,因此并未走远,只是跟绿娆主仆二人,在帝都城内买了一处小院落,雇上一两个仆人,过起了逍遥自在的日子。
每日,除却看书,便是去湖边垂钓,偶尔,还会去街上逛逛。
不一定会买上什么东西,但是那种自由的空气,却也足以让她流连忘返。
这日,周是和绿娆二人,来到城中的一座茶楼前,本来,两人只是走得累了,便寻了一处茶楼坐下。
却不料,这茶楼中,竟是人山人海,坐满了人。
稍候一会儿,却闻茶座上座,站着一人,手持一柄扇子,开始有声有色的讲起评书。
对于这些东西,周是素来不感兴趣,因此也只当喝茶的额外赠送。
片刻之后,两人正待离去,却见一人行了前来。
看到那名男子,周是不觉愣住了。
流光浅蓝双眸,笑之含情,怒则生威。邪魅的双眸,释放的是媚惑,似乎带着爱抚一般妖冶。
一袭月白色的衣衫,颀长的身子跨步,衣袂轻飞,行经之处,皆是风声鹊起。
明明,他的脸上覆上了一层白色轻纱,只看得到一双眼睛,但此人的风姿卓越,却仍然让周是觉得,她是一名绝色男子。
这是周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绝美男子,待她回过神来,却见评书楼上,众人亦是静静的看着眼前的男子。显然,评书楼生意如此之好,定然是此名男子的招摇。、
却,唯有说书那人,仍在滔滔不绝的说着。
在现代,周是见过不少这样的,就是用美色来吸引客户上门,只是想不到,在如此落后的古代,竟然也能有如此先进的思想。
如此一想,倒也对男子的好感打了大大的一个折扣。
“姑娘,试问在下可否坐于此处!”吐气如兰这个词,是周是第一次知道可以用来形容男子,此刻的男子,便是满眼盈盈的笑意。
微微摇首,周是回神,心想:你想坐多久便坐多久,坐到板凳穿了也没人管你!想用美色来勾引姑奶奶,门都没有。
却不知,男子仿佛看穿她的心思:“姑娘似乎很不满在下?”
“是又如何?”周是毫不退却的回眸,看着眼前的男子。
“自然是姑娘想怎么便怎样!”男子似乎并无意跟周是周旋,只是抬眸,静静的看着台上表演,冷冷抛下一句:“只是姑娘如此妙龄失音,委实过于可惜。”
周是愣住,因为甚少去在意外人,所以在他人眼里,很难看出她是一个哑巴,可是此名男子,就这么一面便已经看出自己是一个哑女,如此看来,是否说明他医术……
“不错,在下略懂医术!”一看周是那双铮亮的眸子,神医微微一笑:“在下确实有把握医好姑娘,不过,不想医……”邪恶的一笑,脱口的声音,带出的是幽雅只因,却是无视女子失音的残忍。
冷笑,我周是想做的事,岂有做不到的,指尖沾水,在桌上轻写:条件?
“三日后帝都城外五里村青莲小居!”说完,不若以往一座到评书散场,男子翩然离去。
在座之人,皆为他的离开魂牵梦绕,唯独周是,只是不解的看着他的背影。
怎么如此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想了许久,却又想不起来,只得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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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帝都城外。
周是和绿娆走了半晌,眼前的道路突然宽阔起来,而且也平整了许多,露出光溜溜的泥土表面,这里应该是村人常来常往的地方了。
周是只觉得眼前一亮,豁然开朗。密林之后是一片低洼的谷地,在谷地中心,有一个数亩方圆的玄泊,湖水清澈见底,里面青蛙呱呱乱叫,湖泊周边是绿油油的浮萍,一叶小小的轻舟,在池塘里游来荡去。。
湖边分散着三十多户人家,错落有致,屋舍之间阡陌交错,隐隐带着清逸之气。
想来若是承平时期,必是鸡犬相闻,老死不相往来的世外桃源。
如此仙境,委实是隐居良地。
其中一座农舍,前面一圈竹篱笆,一竹子制成小楼,整理得干干净净。屋后有许多株凤凰花树,满树红艳如火,景色美丽之极。
这座农舍占地半亩方圆,院内有一个小菜园,种着一些青菜,还有两垄菊花,可见这里的主人并非寻常农夫。.虽然天气还很寒冷,但是可能是因为温泉湖水使得这里气温较高的缘故,青菜已经破土,菊花绿叶已是葱葱郁郁。
还未行至门口,却听里面一声沉稳喊道:“可是东临皇朝杨皇后!”声音颇为清灵,有几分山水之色。
绿娆为人心思乖巧,当即回声:“正是!”
“我家公子已经恭候多时,杨皇后请入内!”
周是正要提步,却见绿娆拉住她,朝她点了点头,自己率先进去,周是这才跟上。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
“娘娘这边请!”那是一个年轻人,长相颇为清秀,有着覆纱男子一般的飘逸,只是稍逊几分。
就这样,周是和绿娆二人被引进院中的小亭:“你家公子何在?”
“公子等候娘娘多时,此刻正在沐浴!”不卑不亢,并非因为眼前女子为皇后而恭维。
周是耸肩,端起茶杯欲饮,绿娆正要阻拦,却被周是挡下,人已至此,这青年,亦是功夫高强之人,再小心又能怎样?
双眸环视,只觉这小居陈设颇为简单,却也不失雅致。
竹亭一旁,有着一口天然水井,井中种植着几株睡莲,此时正值夏日,井中睡莲含苞待放,仿若处子,幽含几分少女的羞涩。
井中清澈透明的水被阳光照耀得晶莹剔透;井边有着几块青青的岩石,虽然是人为做成的一个小台阶,却犹如天成般的那么布置合理,一级一级的向水井延伸而去,在靠近水的石阶上还有着绿绿的青苔,水嫩水嫩的煞是让人心怡。
主仆二人坐了一会,周是心知男子见自己有求于他,便拿捏自己。
想到这里,周是站起身来:我们走!
无声的命令,却也是在舍弃说话的权力。
正在此时,却见一抹白色身影缓缓行来,风儿行过,抚起男子脸上薄纱,影影绰绰,更是让人心迷神往。
“杨皇后有求于人,怎又要走呢?”轻轻的声音,千分好听,万分美妙。
明明自己有错在先,却能幽雅至此,这般无害。
即便是歌舞伎最好的歌喉,唱出的曲子,也不敌男子朱唇轻启的几个字。周是含笑:我相信,你不会无由救我,如此,又何来有求于人?
男子脸上并无半分不满,只是笑道:“皇后果然为东临皇朝女子之楷模!在下祝无双!”
颔首,周是没听说过,自然也就不会惊讶祝无双是谁。她不承他人的情,因为难还。
似乎从不在意那些虚名,祝无双只是笑道:“无双近来频闻娘娘天人之姿,今日若要再下医好娘娘的病,只有三个条件。”
且说!周是示意。
“第一个条件,是此村有一名女子。”双掌轻击,只见一名身穿粗布衣的女子朝竹亭行了过来,朝祝无双恭敬的行了一礼:“无双公子大好!”
微微颔首,无双朝周是比了比:“这便是我昨日跟你说可以救你之人,你且把你的情况说一下!”
女子答谢,而后对周是说:“有劳这位姑娘了。奴家十五岁嫁给夫君,不料还不到两年,夫君不幸去世,奴家想要改嫁,可是公公不同意,无奈之下,奴家想要写一个状子,诉到县丞那里去,请了好几个写状子的,都不成功,此番无双公子回来,奴家便也求到公子,公子说……”
周是单手举起,止住女子的过多言辞,只是拿起桌上早已准备妥当的笔和纸,认真的写着。
在古代,她用笔甚为不习惯,如今为了不成为哑巴,只能勉为写之了。
女子接过状纸,为难的看着周是:“姑娘,就这几个字,太少了吧?”
冷笑,周是写下一行字:没找你要钱,这几个字已经算是瞧得起你了!虽然只是纸上之字,被绿娆缓缓陈述出,还是有几分让人难堪的。
但周是不管这些,只是淡然的坐着,全然没注意到自己的决然。
祝无双惊讶的看着周是,虽然还不知状纸内容,心中却有几分赞许:“你去罢,事成便回来,若不成便无需回来!”
“奴家这就去!”
就这样,众人等候两柱香的时间,便见到女子再次回来,脸上已是欣欣笑容,一见到周是就感激涕零地道:“姑娘,谢谢你的状子,大人一看到我的状子就准了。”
祝无双伸手,接过女子手上的状纸,细瞧之下,只见:十五嫁,十七寡,公壮叔大,瓜田李下,嫁与不嫁?
“妙状!”祝无双赞赏道。这个时代,十分重视伦理道德的,寡妇改嫁,不过一人失节,若是发生乱伦丑闻,就是大事了。
杨周是果然不悔是当今第一巾帼,如此一句话,便解了女子燃眉之急。只是这字,还真是难以入眼,不过无妨,目的达到了不就成了麽?
第一关,周是就这样轻易的过去。
而藏于暗处,静静观望的某人,因为周是的过关,也跟着眉头舒展开来:“周是,干得好!”
“皇上噤声!”随行的德武生慌忙劝阻皇帝。幸亏那几位的注意力全放在别处,要不然……
帝聿枭咬了咬牙,死死注视着不远处那抹纤尘不染的纯净傲莲。
是她!
多日不见,她倒是变得更加的逍遥自在,神色颇为滋润,反观自己,一言难尽……原本只是跟着德武生来此拜会神医祝无双,却不想在此遇见了她。
她倒是愈发清冷淡漠,纵使漫然闲坐,依然令四周气氛静谧如深水,不舍惊扰。
如此倦,
如此美。
就这么浅浅笑着,淡淡说着,听到耳边,竟是尖锐至温柔,凌厉如刀。
恨不得动用千军万马强留下这个女人,可是他知道,只要自己一出现在他面前,那么她真会消失的无影无踪,恐怕自此再不露面!
因为,这个世上,没有人能留住她!
因为,她是杨——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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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第二关,祝某虽非天下仅有,但也算得上是德才皆备,如今,在下想会会娘娘。”祝无双清润的嗓音,缓缓的响起:“适才在下考过娘娘,娘娘若能考住在下,那么第二关算是过了!”
这简单。
周是心想,若是你难住我,或是有点难,我难住你,那是易如反掌。
反倒是一旁的帝聿枭,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这祝无双是天下仅有的才华卓越之人,传闻中他是雪黎宫的谋士,雪黎宫素来以残暴和血腥闻名汴京国,其势力遍布整个汴京国,掌控了汴京国的生死,虽未曾得到证实,但以传闻,这祝无双也是无敌之辈。
周是虽然为人聪明,但男主祝无双,还真是……
“请出题!”祝无双伸手示意。
含笑,自信满满,周是在白纸上写下一句:米的娘亲是谁?米的爹爹是谁?米的姥姥又是谁?三个问题,你祝无双回答出一个,我杨周是认输!
宣纸转交,周是满脸笑容。
祝无双亦不示弱,结果宣纸,垂眸看去。
只是一个垂首,却已是风华绝代。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周是就这样仔细的看着祝无双,好熟悉的眸子,好熟悉的味道,但就是不知道是谁。
奇怪了,周是自诩记性不差,见过的人该是能记住大半,怎的如此举世无双之人,她反倒不记得了呢?
沉思之间,只见祝无双抬首,满眼笑意:“在下输了!”
你不输还对不起我两千年后的人呢!周是心下笑道,而后只是伸出三个手指:第三个条件!
“不急,请娘娘指示在下!”祝无双从未见过这等题目,没有任何规则,没有任何理由,看似无解,却又看她自信满满:“米的娘亲是谁?”
周是写,绿娆说出:“花生米!也就是花。”
“米的爹爹是谁?”
再写,绿娆再说:“蝶恋花,也就是蝶。”
无需再说,祝无双轻轻的笑了:“那这米的姥姥,也就是妙笔了,因为妙笔生花啊!”世人只说杨皇后为人狠毒,却想不到竟有如此纯真一面:“娘娘果然是无人能预料到下一步做何事的人,在下信服!”
而藏在外面的帝聿枭,一听到这个题目,不由淡淡的笑了。这就是杨周是,能大气,能决绝,也能孩子气。
妖孽啊妖孽。
第三个条件,祝无双缓缓的开口:“前两关娘娘轻易闯过,这第三关着实简单,对娘娘来说更是不在话下。”
继续。
“都说医者乃病人再生父母,无双别无他求,只要皇后向我祝无双行个跪拜大礼,无双当即为娘娘医治失音之疾!”
此话一出,厅中落针可闻。
绿娆当即不满:“我家娘娘素来尊贵,又岂会给你跪下?你身为天下神医,却……”
周是缓缓摆手,止住绿娆的言辞,以唇语说道:[告辞!]
冷然,决绝。
无情,愤怒。
“娘娘,你难道不想医病了麽?”一旁青年出声,止住周是脚步。
转眸:[无双公子不想医,且说,何须耍弄我杨周是?]
“娘娘既然想医治嗓音,却连一跪也做不到么?”祝无双脸上并无半分波动,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女子。
多么骄傲的人儿,哪怕求人,也是理直气壮,不授人以柄。
周是抬首,冷然启唇:[我杨周是,终身只跪两种人:死人和父母!若是医病需要将我的尊严踩在足下,我岂能因有求于人而卑躬屈膝?如此,我杨周是宁可一辈子当哑——巴——]她这么轻轻微笑,悠悠诉说,听到耳边,竟有金戈裂空,刀剑逼人的锋芒。
淡淡一句,嶙嶙风骨。
“莫不是皇后觉得尊严比站起来重要?”
[失却嗓音已然不幸,如若再失去尊严岂非不幸中之大不幸。]她的骄傲和尊严,此生任何人都不能侵犯。
“娘娘请便!”在平和优柔的语气下掩盖的,是巍巍如山的坚持!
那一笑而过的苍凉呵……
多少年后,祝无双仍然能记得,那一日的杨周是,才真正的让他看明白。
帝聿枭立在树后,静静翘首觐向他远去的骄傲与坚强,看着他失落和悲伤。右手轻轻捂上心口的那道伤,是她留给自己的。眼中浮现的却是那人毅然离去,不再回眸的凄绝。
缓缓的行出,朝那竹亭中白衣男子轻轻鞠躬:“在下帝聿枭。”
帝聿枭是谁?!
祝无双万万没有料到,东临皇朝君王竟然会出现在此,从始至终平静的蓝眸,也不觉闪现出淡淡惊讶之色:“无双想不到,堂堂东临皇朝皇帝竟会降尊纡贵光临寒舍,只是不知皇帝来此,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今日此地没有皇帝,只有帝聿枭。”
德武生心知皇上所来何事,因此急忙道:“祝公子,还不快请皇上进屋说话?”
“不必了。”帝聿枭深深吸了口气,他说过,只要是她要的,他给便。
如今,她想要的,他成全。
倏地敛眉垂首,屈膝,跪倒在地!
“皇上!——”德武生惊讶得无人色,噗通一声跟着跪倒!
皇上,您这又是何苦呢?
她不一定会领情,她是谁,她是无拘无束的苍鹰啊!
杨周是啊杨周是,伤他至此,你于心何人?难道,他人如此的爱,仍然抵不过你那颗自由翱翔的心麽?
帝聿枭缓缓抬首,脸上并无一丝一毫的矮人半截,哪怕是跪下了,但那个身影,却高出他人许多:“祝公子适才说了,第三个条件是要皇后下跪,公子便为皇后医治失音之疾。”
淡定无波的人儿,因为帝聿枭的一跪,本来沉稳的眸子也缓缓波澜四起,整个人微微退了几步,脸色变幻不定。
皇帝不比皇后,皇后可以尊贵,可以骄傲,但仍然不及整个东临皇朝的统治者。
可如今,他竟以帝王之尊向自己行跪拜大礼……
“虽然,她不曾说,但我知道,尊严和自由,之于她比生命还重要,如今,我用自己的尊严,来换取她的嗓音再现!”兴许,爱得深了,才知道,尊严在她面前,什么也不是;也许,痛得麻木了,才能忍受她的不辞而别:“今日,我帝聿枭抛却荣辱跪在祝公子面前,望祝公子医妙手回春,医治皇后失音之疾!”
风,无声的吹着。
抚了柳树,醉了有心之人,也碎了一地的心。
她抛弃了的,他却十分珍惜,因为那是为她跳动的心;她珍惜的,他更是万分珍藏,因为那是她赖以生存的。
爱,
到了极致,也就忘记了痛和伤。
痛了再痛,伤了再伤,却都是为了一人,为了她的笑,她的骄傲,她的决绝。
当盛衰荣辱斑驳了绝世,当千载过后洗净了铅华,只余下那个顶天立地的骄傲男子,为心爱之人傲然长跪,无怨无悔。
祝无双微微摇首,只觉得自己说话有点困难:“她……比你的尊严还重要么?”
只见那骄傲的男子轻轻一笑:“是的。”
此笑,足以倾城。
此爱,足以感天。
然,她杨周是不是天,更不是地,所以看不到,也不会被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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