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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丹容不懂这些装饰的东西,只是这些年来她也算是了解他了,凡出手的东西就无一不是上等货,而且,他送人了自是没有拿回去的道理,就如同当年的那一块糕点,还有这些年来他送的许许多多的东西。
轻叹了口气,她目光有些深沉,“你……何苦对我这么好?我知道,这外头有许多的千金闺女都等着你,你今年也十八了,家里人也应该都在催着你成亲了,以后……”
他是全国首富的幼子,有个当嫔妃的姐姐,人又长得英挺俊俏,早在一两年前就听说,想嫁给他的大家闺秀光排队都可绕城三圈。
而且本朝民风较开放,他平常出席凤家大小宴席,要认识一些闺阁姑娘也不是难事,常常可以听见他不是和知府千金出游踏春,就是和哪家的姑娘游湖采莲,或者是和美人琴箫和曲,宛如人间一绝。
他有那么多的选择,他可以给很多人温柔,而她不过只是其中之一。再说不管其他人是怎么想的,每次接受了他的好意后,她总有几分愧疚和不安,害怕自己不能回报他什么。
因为他对她好的次数太多,甚至让她无法细数。
前几年她受罚挨饿的时候,他甚至钻了狗洞把自己弄得整身灰,也要把吃食送给她;又有一次听见了奶娘说自己想攒点钱买些书回来看,第二日他就藉着探望弟弟的名义来到府里,其实让身边的小厮偷偷搬了一大箱的书送过来,甚至还多送了许多的笔墨纸砚。
而这次,他大半夜的翻了墙,就只为了在她生辰的第一时间,向她说一句生辰快乐。
这许许多多的好,她都记在心上。
前些年她顶多就是做了些针线品送个他,这两年知道他家里催婚事催得紧了,偶尔见到他,她也会提起这回事来劝他。
在她心中,除了喜欢周旋在姑娘家之间外,他真的是个无处不好的好人。
第3章(2)
只是凤元之一听这话,脸色就沉了下来。
他不懂,她是真的冷心冷情呢?还是只是装作不懂?
这些年来,他对她的好,连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他知道自己是怜惜女孩儿们的,怜惜她们身娇体弱,怜惜她们虽有才华却只能屈于后宅或者是沦落风尘,但是那些姑娘们却从来都没有像她一样,带给他那么强烈的感觉。
外人说他风流,说他流连于闺阁之间,这些他都清楚,但是他和那些姑娘们之间绝对是守之以礼,绝对没有半分逾矩之处。
“你真的认为我该考虑婚事了?”凤元之定定的看着她,心里忽然产生了一个念头,让他再也忍不住的说了出来。
“那你可愿——”
话还没说完,她瞬间冷下了脸,坚定的看着他,“凤公子,别开玩笑了。”
他们平日都以名字相称,只有在生气的时候,她会冷冷的喊他凤公子,凤元之听到她这一声生疏的称呼,自然明白她是恼火了。
只是他不懂,如果他真的是如她所言,是人人所寻得佳婿,那么为何他才刚起了话头,她却冷冷打断不说,还恼火成这样?
“我没开玩笑。”凤元之一改嬉笑也认真了起来。
魏丹容静静地望着他,他穿着一身艳色的袍子,腰上系了条玉带,顶上戴着华贵的玉冠,一脸认真的说他没开玩笑,但是她的心里却没有半分欣喜。
“我也是认真的,凤公子,你该明白我在魏家过的是什么日子,我也从来不敢奢望能够攀上你来改善生活,如果这段时日来,我曾有表错情让你误会了什么,那么绝非我所愿,我从来没想过跟你……”她迟疑了下,然后继续说道:“凤公子,你该配上更好的人,知府千金就是挺好的选择,以后若还想要把我当朋友的话,就别再拿这个话题来开我的玩笑了。”
近来,知府千金对他有好感已经不是秘密,知府夫人也频频上凤家去作客,两方长辈多有交流,想来也是乐于促成这门亲事的,只是不知道为何,迄今总没有定论。
只是着风声既然传了出来,大家也多是心知肚明的,凤元之最后应该还是会娶知府千金,因为凤家虽说是商户,但是家里出了个妃子,他自己也是有举人功名,两人的亲事可说是权贵相结,相当相配的。
凤元之又好气又好笑,“魏丹容,我第一次明白原来你是如此的妄自菲薄,你以为我是什么人了?难道有个姑娘喜欢我,我就该欢天喜地的接受?我就该把自己当成货物一样卖了不成?那么我该成亲的对象,不说是绕城三圈,就是绕国一圈也是有可能的。”
他的话一如以往的张扬,并且对自己充满自信,却让魏丹容更觉得自卑。
“那很好,就祝愿凤公子能早日觅得良缘了。”她没再多说,而是快速的关上了窗子,不管他再怎么在外头唤着她的名字,都不再理会。
凤元之恼怒看着那一扇被关得死紧的窗,最后还是无奈的转身离去,而在屋内的魏丹容则是默默的站在窗边,久久不能言语。
屋子里,突然传出了另外一个人的声音,周奶娘缓缓的走了过来,轻拍着她的手,有些心疼,“小姐,别难过了,这样对凤少爷才是好的。”
魏丹容没回头,只是淡淡的说着,“我明白的,奶娘。”
这些年她们的日子益发的不好过了,又即将要进入冬日,奶娘才打算过来她的屋子里多做些绣活,好拿出去卖钱,替屋子里多存些炭,谁知道会碰上他今晚上这一出。
前些日子,奶娘就曾经和她提起过,他们两个人都已经大了,早些年来往倒也还好,现在却是万万不可了,而且他们……是不可能的,所以还是要找机会断了才是。
她也明白自己的身分,怎么可能被凤家娶回去当凤元之的正妻呢?所以这些话其实她早也在心里酝酿了许久。
说她不明白他偶尔看向她的那柔情眼神吗?
说她不明白自己偶尔看着他时,心头总是酸酸甜甜又带着暖意的感觉是什么感情吗?
其实她都明白,只是就是太明白了,所以才不能这样继续下去。
而且纵使她能放任一次情感,她也不敢。
因为他可以纵游花丛,但她却不能做花丛里的一朵花,只等着他偶尔的一点温柔。
她很贪心,非常非常的贪心。
屋外的夜风呼呼地吹着,那艳色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夜色中,魏丹容白皙的手指紧掐在窗棂上,声音又低又浅的喃喃说着。
“就是明白了有多爱,所以才选择了该斩断这份……不该奢求的缘……”
最后的字语慢慢散在夜色中,连站在她身边的周奶娘都没有听见,只是默默的站在一旁,看着她一身素衣安静的伫立原地不动,仿佛早已心如止水,无欲无求。
那日回来之后,接连几天凤元之都闷闷不乐,别说出去玩乐了,就是平常窝在自己的房里也没能露出个笑脸来。
凤家的掌上宝不高兴了,凤家上上下下的人全都没能安宁过日子,忙着四处打听到底是谁让凤家的惺帝不高兴了。
而凤元之躲在家中不出门,却阻拦不了某些有心人自己找上门。
这天他懒散的躺在房间榻上,手中的折扇意兴阑珊的晃着,脑子里想的全是那天晚上魏丹容无情的话还有冷淡的表情,突然一个娇嫩的声音从房门口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凤哥哥——”
不看来人,凤元之也知道是谁来了。
忍不住一阵头痛,他转头看向应该在守门的厚艺,只见后者一脸无奈的站在门边,手还一左一右的被两个丫头给拉着。
出声的少女穿着一身银红色的袍子,胸口处露出白色滚银边的抹胸,手上披着一条淡粉色的披帛,头上梳了个飞天髻,上面簪了不少金色芙蓉发插,又在髻边簪了朵大大的绢花,一派的贵气妩媚。
“媚娘?你怎么来了?”
“凤哥哥,这几天都没听见你说要出去玩,听说你心情不好,我过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