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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在案头上的银质雕花时钟敲了八响,戚敬元瞅了眼时钟,时针指着戌正的位置,依据赵盈雪的说法,现下是晚上八点。
他抬指摸了摸那时钟上浮雕的花纹,嘴角噙着抹宠溺的笑,也不知她那脑袋里哪来的这些奇妙构思,能做出这些旁人都想不到的奇特物品。
同样在书房里的辰刚、聂宁和管绍和几人也看向那座发出声响的时钟。
辰刚咧嘴笑道:“这玩意儿真是有趣,时间一到它便会自个儿响,一天准时响二十四次,真不知盈雪公主是怎么想出这玩意儿的。”
“你口中的这玩意儿,上次可差点害得她被眨为庶民,流放边疆。”聂宁提醒他。
“这事哪能怪她,该怪的是那设计陷害她的人。”辰刚驳道。
他先前潜入明光府暗中保护盈雪公主好几日,对这位聪慧又没什么架子的公主挺有好感,觉得依她的人品和才智,足以匹配得上自家主子,因此心里已把她当成自家主母了。
想到一事,他问:“主子可查到是谁用那种阴毒的计谋来陷害她?”
“我查到有两人最有嫌疑,一是赵春雪,二是常贵妃。”
为了得知事发当时勤光殿的情形,他趁着那些轮值的侍卫和太监尚未被处斩前,曾详细询问过其中一名太监,根据那太监的说词,他反覆推敲当日那些妃嫔和公主的举动后,发现常贵妃与赵春雪是最有嫌疑的。
当时是赵春雪撞了一位妃嫔才使时钟掉落在地,令藏放在时钟里的那些巫蛊之物掉落出来;而常贵妃则假意斥骂说错话的李嫔,引起皇上的注意。
这两人究竟谁是主谋尚不知,不过从两人相约一块前往勤光殿观赏时钟之事石来,这两人极有可能是共谋。
聂宁皱了皱眉,提醒他一件事,“主子,晁国宫中的争斗咱们还是不要太过涉入为好,眼下该以咱们的大计为重。”他担心主子因儿女之情而疏忽了他们筹谋多年的大事,尤其现下正值紧要关头,更不能分心轻忽。
“聂叔放心,这事我自有分寸。”他收回心神,重回适才几人正在商讨的事。隐忍筹谋多年,眼看他的计画逐渐实现,他不会让任何事情分了他的心。
也因此他无法给予赵盈雪任何承诺,只能与她约定两年后,两年后是成是败,自见分晓。
败了,他连命都没有了,更遑论其他;若是胜了,他便能风风光光回来迎她。
一早,万里无云,艳阳高悬。
赵知熙即将启程秋巡。
所谓秋巡,是皇帝为视察民情,在秋季时分,百姓收割完稻收后,深入民间,体察民意。
赵知熙在刚登基为帝的头几年倒是勤奋地时常出巡,但这十年间不曾再出巡过,这是十年来首度举办秋巡。
随行的官员都已列队站在两侧,等候皇帝銮驾启行。
未能同去的赵央特地前来送行,大病一丑他消瘦不少,先前温顺的神情已消失,换上的是坚毅的表情。
“儿臣恭送父皇。父皇爱民如子,不惜辛劳,巡察民间,相信苍天定也会庇佑父皇,令父皇此行一切顺利平安。”他的嗓音不再温软,显得铿锵有力,仰起的脸庞焕发出一抹冷冽的锐气。
看见儿子有这样的转变,赵知熙很满意,“好好好,朕念在你大病初愈,所以这次未带你同去,你就留在宫里,若是有空,就跟着丞相好好学习如何处理朝政。”他这话的意思是允许他开始参与政事。
一般而言,皇子要待到成年之后才能参与政事,但太子例外,为了培养太子成为优秀的储君,只要得到皇帝允许,便可开始学习朝政。
闻言,赵央忍住欣喜之色,躬身道:“多谢父皇,儿臣定会努力向丞相好好学习,定不辜负父皇的教诲。”
不久,在赵央走到赵盈雪跟前,告诉她这件事时,虽然刻意忍着,但扬起的嘴
角仍泄露出他内心的欢喜,“皇姐,父皇让我跟着丞相学习朝政,这表示父皇认可我了吧。”
见他这般开心,赵盈雪也为他感到高兴,“嗯。”
接着她想到什么,小声叮嘱他,“你趁这机会好好拉拢丞相和其他的大臣,你要记住,你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收买人心。”
赵央点点头,“我明白,我会努力的,姐姐这一路上也要多加小心。”
两人再叙了会儿话,銮驾启程,赵盈雪坐进马车,长长的随行队伍缓缓跟着前进。
她与赵春雪同坐一辆马车,瞥见赵春雪一直探头往窗子外看,似是在寻找什么,稍加思索,她便明白她定是在找祁浩天,刻意问道:“春雪在瞧什么,可是外头有什么好看的?”
一直没能见到情郎的身影,赵春雪按捺下失望,回头说道:“我头一回参加秋巡,觉得很热闹,所以就忍不住想瞧瞧外头的情景。”
“这多亏了父皇恩赐,否则咱们还没有机会同来呢。”秋巡是要视察民情,因此除了跟随的大臣,一般皇帝只会带着一个较为宠爱的妃子出巡,她们这些公主通常是不能随行的。
赵春雪挽住她的手臂笑道:“说起来我这次能一道来还得多谢六皇姐,父皇是想让六皇姐散心,这才带六皇姐同行,我这全是沾了六皇姐的光。”
“咱们这都是沾了父皇的光。对了,父皇说这次祁浩天也来了,父皇虽将他指给我当驸马,可我对他却没什么印象,不知春雪可见过这人?”见她虚情假意示好,赵盈雪也不是省油的灯,搬出祁浩天来应付她。
听她提及自己的情郎,赵春雪神色有些僵硬,不想与她谈及祁浩天之事,摇头道:“我也只见过几次,与他不相熟。对了,戚太傅此次可来了?”她将话题转到戚敬元身上。
“父皇很器重戚太傅,他自然也一块来了。”赵盈雪神色自若地答道。“说起戚太傅,听说当日就是因为他一席话才救了六皇姐,否则我真不敢想像后果会如何。当初发生那事时,我也为六皇姐向父皇求情过,可父皇当时在盛怒中,谁求情都没有用,没想到戚太傅一番话就让父皇放了六皇姐。”
赵春雪说到这儿,刻意瞅了她一眼再说道:“这戚太傅不仅有本事,对六皇姐也算情深意重,与你可说是郎才女貌,按我说呀,父皇当初该把他指给六皇姐为驸马才是。”
赵盈雪听出她这是在拿话给她设圈套,肃容地警告她,“皇妹这话言重了,父皇决定的事咱们身为儿女,不该随意批评,若是教父皇听到了,恐怕会被治个背后议君之罪,皇妹说话还是当心点好。”
见她搬出父皇来压自己,赵春雪脸上闪过一抹怒气,随即隐去,“是我说话欠思虑了,盼六皇姐别在意。”
赵盈雪摆摆手,没再多言,靠向软枕,闭目养神。
赵春雪眼中暗含恨意地觑她一眼,想起那日赵琛找上她时说的话,她脸上露出一抹狞笑。
赵盈雪,你等着吧,不信这次还整不死你!
秋巡的首站到了荣县,因这里的驿馆太小,所以征用了一户富商的宅邸。
赵春雪终于也见到了她心心念念的情郎祁浩天,但碍于眼下闲杂人等太多,两人无法进一步交谈,匆匆见了一面之后便各自离去。
在赵春雪进到自己所住的厢房后,便写了张纸签,让心腹宫女芹子送去给祁浩天,想约他在夜里相会。
不久,赵琛悄悄过来找她。
“你可别顾着私会佑浩天,而误了正事。”他语气严厉地警告她。
当初找上她时,他同时也暗地里买通了她身边的芹子,从而掌握了她的一举一动。
听他说破自己与祁浩天的事,赵春雪满脸惊骇,“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和祁郎的事?!”
“哼,你还以为那事自个儿做得很隐密吗,你再不收敛些,只怕不只我,就连父皇都要知道了。若是你想要日后与他双宿双飞,就办好我交代的事,别只顾着想见他。”
由于这次的计画要利用到赵春雪,因此赵琛将计画告诉她,并交由她去执行,他自己则不出面,只隐于幕后,如此一来,万一出了什么事,也方便他将自己摘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