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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育课一直是最让韩雨薇头疼的,比数学更甚,而八百米长跑则是从小折磨她到大的一个噩梦。.为了应付高二下学期体育会考的八百米,王乐程每天提前半个小时到校,拉着她在操场上跑了一个多月,才勉强过关,每跑完一次,她都好想死的感觉。高三停了体育课,她已经一年都没有锻炼过了。
她没有想到,大一的体育课居然还要跑八百米,居然体育课如果不及格就不能评优,不能评优就不能拿奖学金。考试那天,她心慌慌地站在起跑线上,望着操场,觉得它比平时大了许多,而她的腿已经开始发软。根据多次跟八百米较量的经验,她的作战方案就是第一圈先不急,只要跟上队伍就行,第二圈的时候再奋起直追,通常只要不跑最后一名,就能及格。她举目望去,绝望地看见大家摩拳擦掌信心满满,好像没有能比她跑得慢的。
果然,一起跑,大家都以她百米冲刺的速度冲了出去,而她一开始就被甩到了后面。男生们坐在操场旁边看她们跑。因为跑在最后一名,还被落出很远,她经过男生们的时候,有人开始起哄,她装作没听见,跑完一圈,她觉得还好,其他人已经渐渐慢了下来,好吧,现在就是她反败为胜的时候了,她加快了速度,超越一个,又一个,用尽全力,眼看就要到第二圈的终点了,发现前面的人过了终点还在跑着。她跑到终点站住了,老师冲她喊“跑啊你,停下来干嘛?”
“不是两圈吗?”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谁告诉你两圈了,这操场是三百米一圈的。”
“啊?”她差点晕倒,一中的操场是四百米的呀,跑两圈就到了。怪不得刚才跑完一圈还没觉得多累,可是现在不行了,全身力气都使完了,看着身后一个又一个追上来的人,她只能接着跑起来。好不容易到了终点,她觉得自己难受极了,腿又酸又疼,一喘气,肺疼得要炸开了似的,眼前一黑,她一屁股坐在地上,老师过来跟她说话,她难受得说不出来,王子急匆匆跑过来,“怎么了?”她摇摇头,还是说不出话来。
老师说,“太长时间不锻炼了吧,歇一会就好了,把她扶回宿舍去吧。”
文珊过来扶她,可是她坐在地上抱成一团,使劲摇头。
王子说:“我来背她吧。”她还是摇头。
现在是十月末,江城已经很冷了,她坐在冰凉的操场上,腿软得站不起来。
王子急了,一咬牙,低头把她抱了起来。.
男生们开始起哄,吹口哨。
她挣扎着想下来,王子在她耳边小声而又恶狠狠地说,“再动我就亲你。”
她脑袋里突然一片空白,一动不敢动。
“搂着点我的脖子,要不掉下来了。”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搂住了他的脖子。
他对着傻了眼的文珊喊“跟我一起走,回宿舍开门啊。”文珊赶紧追上来。
从操场到宿舍大约有三百米的距离,他抱着她,她把脸扭到一边不敢看他。他一边走一边喘着气说:“看上去挺瘦,还真沉,你多少斤?”
韩雨薇不说话,这三百米的距离,比刚才的八百米还难熬。
好不容易把她抱回了宿舍,放在了文珊的床上,王子一屁股坐在文珊床上喘着气说,“你好好休息吧,先别喝水,知道吗?”
她点点头。
他歇了一会,站起身准备离开,抬头看到她的床,墙上贴满了王乐程的照片,一种心酸的感觉汹涌而来,在她面前,他算得上什么呢。他没有再跟她说话,转身离开了。
过了一会,其他人陆续回来了,看她的眼神都很复杂,可谁也没多说什么。
王子回去以后,张伟贴上来说:“你终于下定决心横刀夺爱了?”
“哪跟哪啊。”
“还别说,你刚才抱起她那一瞬间帅呆了,酷毙了!”
“有什么用……”王子略带苦涩地说。
“快说说,啥感觉?”其他人也来问。
“感觉……真沉啊,我手现在还抖呢。”
“切!”大家一片嘘声。
王子拿出手机给王乐程发了个短信,跟他说了韩雨薇今天的事,隐瞒了自己抱她回宿舍那一段。
王乐程正在上自习,顺手回了一句:她没事吧。
她现在没事,可我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王子写完这句,犹豫半天,还是发了出去。
什么意思?
你应该知道的。
王乐程收起手机,开始心绪不宁。
放了学,秦露依旧等着他,他怀着心事,不愿意说话。
“怎么了?”
“没事。”
她伸手搂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背上,熟悉的感觉让他的心闷闷地痛。
她说:“我知道,让你现在就跟她分手你很难做到,我会等你的。”
她从来都是冲动任性,这句话说得隐忍委屈,让他心生不忍。
她接着说:“你一天舍不得,我就等你一天,一个月舍不得,我就等你一个月,一年舍不得,我就等你一年。”
王乐程闷头骑车,“你变了。”
“如果没有遇见你,我也许还是以前那个任性快乐的人,可是现在我知道,就算我任性,也不能再快乐了,我只能等,等着你心里没有她的那一天。”
他为她而心动,也为韩雨薇而心疼,但是在距离面前,那心疼就显得无能为力毫无意义了,还是摆在面前的心动来得更加真实,他无力抗拒。
但是给她写信已经成了习惯,给她写信做承诺也成了习惯,他在信上畅想的未来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可他还是这样麻醉着自己,感动着毫不知情的韩雨薇。
2001年狮子座流星雨再次光临地球,F4借着流星雨的光芒迅速红起来,迷倒了一众花季少女。她们每天在宿舍讨论,究竟是道明寺比较帅,还是花泽类比较帅,就连庾澄庆也重新火了一把。
韩雨薇对看流星雨没有兴趣,她觉得这几年流星雨来得太频繁了一些,以至于她都麻木了。
在流星雨来临的前一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梦,漫天繁星如同烟花般坠落,美不胜收。1998年的流星雨她看了,并没有那么美丽。
宿舍里其他女生都穿好衣服等着半夜的闹钟响起,而她早就像平常一样睡下。半夜闹钟响了,高颜在温暖的被窝里挣扎了一番,最后还是屈服地睡下了。外面人声鼎沸,她们自顾酣睡。后来听到有人来敲玻璃,靠窗的文珊不得不去开窗子,王子的声音传进来,“薇薇,起来啦!”
韩雨薇说:“我不去,大半夜的,多冷啊!”
“快出来吧!百年不遇!”
“不可能!上高中时我都看过了。”
“…但是错过这次你就再也看不到了!”
他在心里默默说,其实,因为这次是我陪你去看的,所以我希望你再看到流星雨的时候可以想起我。
文珊站在窗边冷的直哆嗦,“走吧!雨薇,看样子我们不去也睡不成了。”
高颜终于战胜了被窝的魔力,爬了起来,“走吧!可怜的珊珊都要冻坏了。”
韩雨薇只好说:“好吧!你先把窗户关上,一会我们就出去。”
几个女孩子全副武装出了门,十一月末深夜的江城,冻死个把人不成问题。韩雨薇穿着羽绒服还是发抖,她一边抱怨着王子,一边看着操场上欢呼雀跃的女孩子们,觉得自己已经老了,为什么她一点都不期待,不兴奋。
她正不着边际地想着,身旁的王子叫她:“快看!”
韩雨薇抬头看着,淡淡地说:“流星是很美,但是转瞬即逝,我还是更喜欢恒星。”她指着天空中一颗红色的星星说:“那颗星星是我送给他的,只要看到星星就会想到我。”
王子的眼神立刻黯淡下来,抬头仰望星空,默默地数着流星,谁说对着流星许愿这种傻话的?如果韩雨薇现在许愿,她一定会希望和王乐程天长地久,而他的愿望是能和韩雨薇在一起,那么流星该听谁的?他自嘲地笑了笑,自己在她心目中,也就顶多算得上一颗流星,而王乐程,才是那颗她一抬头就看得到的恒星。
但是星星真的就是永恒的吗,他不忍心对她说,就在今年春天,曾经被写入教科书冥王星,被逐出了九大行星的队伍,因为科学家经过观测和计算,发现它只是一颗很熊小的星星。
他也不忍心跟她说,她说的那颗红色的星星也不是什么恒星,只是火星而已。他更不忍心跟她说,收了她星星的那个人,此刻或许已经牵起了别人的手。
天空渐渐沉寂,王子问:“你许什么愿了?”
“没有。”
“为什么?”
“愿望要靠自己的努力实现,这些会发光的石头能帮你什么忙。”
“韩雨薇你真的很不浪漫。”
她回头看他,调皮地笑着:“你不会对星星许愿了吧,还真是幼稚。”
“回去后肯定睡不着了,我们出去走走吧。“
韩雨薇露出一个你有病吧的表情,“现在是深夜,哦不凌晨两点钟,零下好几度,你居然想去走走。”
“如果是他叫你去呢?”
韩雨薇愣了一下,他以前从来不会这么露骨,今天怎么了,她说:“如果是他,去哪我都肯的。”
王子笑了笑,没有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