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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靡不有初 鲜克有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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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试结束,大家都欢天喜地地踏上了回家的火车。.学校买的全是硬座票,但也丝毫没有影响大家回家的热情。

只有王子的心情特殊,这半年里他扮演了一个保镖、挡箭牌的角色,心酸而无奈,但是一旦回去,他连站在她身边的机会都没有了。他只能站在一旁,看着她对别人笑,看着她对别人哭,这半年的时光,即使心酸,也是偷来的。除此之外,对她的担忧也与日俱增,回去以后她会面临一个怎样的局面,他想都不敢想。

如果韩雨薇知道,她回去后会面临一个那样的局面,或许她宁可一辈子都不回到那个城市。

北京是大多数同学回家的必经之地,火车仍旧是夕发朝至,那天跟韩雨薇他们一个车厢的还有王子宿舍的一个广西籍的男孩,他总是管王子叫哥,韩雨薇叫嫂子,韩雨薇说,“什么嫂子,别乱叫。”

那男孩笑眯眯地说,“没乱叫啊,我们在宿舍就是这么叫的。”

韩雨薇看了王子一眼,他嘴角微微翘起,露出招牌笑容,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车上都是回家的大学生,大家开始聊起自己家乡的美食。

那个男孩说,“我们家乡有一道菜,油炸老鼠,把刚出生的小老鼠裹上面,放在油里面炸,特别美味。”

韩雨薇听得毛骨悚然。

他怕她不信,接着说:“真的,不信我过完年回来给你带一些。”

“不不不用了。”她连忙摆手。

“真的好吃,不吃会遗憾一辈子。”那个男孩一脸回味。

说了一会,闹了一会,困意渐渐袭来,王子说,“睡一会吧。”

韩雨薇点点头。

“要不,还靠我身上?”他扬着眉毛笑问。

她瞪了他一眼,靠在座位上闭上眼睛。心里是忐忑不安的,王子那天的欲言又止让她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不会的,不会的,她想,他们分开只是四个月而已,四个月的时间就能让他忘记那些关于永远的诺言,就能忘了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吗。更何况,他一直都在给自己打电话,写信,那信里满满的思念难道会是假的吗?她反反复复地想着,渐渐睡着。

王子坐在她旁边,看她的靠在座位上姿势特别难受,他轻轻伸出手,把她的头往自己肩上靠了靠,她睡得很香甜,他的唇忍不住贴上了她的头发。

韩雨薇中途醒来,看到他仍精神地睁着眼睛,“你不困吗?我看着东西,你来睡一会。.”

“不困,我……换地方睡不着。”他没有说出来,他是舍不得睡,他想看她在他身旁熟睡的脸,帮她把散落在脸上的头发整理好,如果可以,他希望这辆列车没有终点。

然而一切终归会有尽头,该面对的始终还是要面对。

王乐程在车站等着接韩雨薇,他紧张得不得了,他该怎么对她说,她又会是怎样的反应,他在心里想着,每想一次心就难过一次。

韩雨薇下了火车,一出站台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等她的王乐程。

她不顾身边的王子,飞快地向他跑去,扑到他怀里,时隔多日,他的怀抱已经有些陌生了。

韩雨薇抱着他,心想:你没有变,对不对,一切都和从前一样,对不对?

王乐程轻轻推开她,用一只手搂着她的肩,跟王子打招呼。他们各怀心事,这时竟是无言以对。

王子看着韩雨薇靠在王乐程身上幸福的笑容,心被刺痛了一下子,傻姑娘,希望你幸福吧,我收回我之前卑鄙的想法,希望他对得起你这份痴心。他笑着说:“看来我的任务是结束了,你们回家卿卿我我去吧,回头再联系。”天知道他说出这句话心里有多么难过和吃力,每一个字里都是虚情假意,每一个笑容都是伪装。道别以后,他不敢去看那两个人的背影,一切仿佛回到了最初的样子,只是他的心回不去了。

韩雨薇看着王乐程,他的表情并没有想象中的兴奋,这让她心里的不安又加深了一些。

王乐程说:“走吧,回我家,我妈已经做好饭等着了。

“好。”

他家的一切都没有变,他妈妈对她还是那么温柔可亲,他爸爸依旧很晚了还没有回来,韩雨薇想,也许是自己多心了。吃完饭,帮他妈妈收拾好碗筷,他们坐在他的房间里聊天。

韩雨薇问他:“明天上课吗?”

“嗯,半天。”

“那我在你家等你?”

“这么远回来了,你不急着回家看看吗?”

“可我……”

“我们快考试了,最近功课比较忙。”他在这一刻找了一个连他自己都不信的烂理由,薇薇,希望你能明白,希望你不会收到伤害。

韩雨薇沉默了,她想象中不是这样的,应该像高考完他赖着她不让她回家才对,但她不愿意相信,她说服自己接受这个理由,也许他是因为去年落榜了,今年才会对学习这么上心,自己应该支持他,以后的日子还长。“那好,我等你放了假再来找你。”

他起身去上厕所,他的手机放在桌子上,韩雨薇鬼使神差地想去看一看,她没有用过手机,但是一打开,里面就显示了一个名字:秦露。

他再回来时,她拿出了她跟王子一起出去照的照片,“王子说,拍些照回来,好让你看看我们生活的城市。”

他接过来,一张一张地看了,“薇薇,你将来有什么打算?”

韩雨薇想了想说:“我当然是打算回来,和你在一起。”

王乐程淡淡地说:“我还不知道我将来会怎么样呢。”

韩雨薇没有再说话,她试探的已经很明显了,他一直在躲避,他没有说什么,可是每一句都是在把她越推越远。

“乐乐,最近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就是学习累,干什么都没心情了。”

“和你一起补习的,除了苏巧,还有其他认识的人吗?“

“有几个从前二班的,还认识你呢。”

“再没有了?”

“没了。”

“不早了,你明天还上学,早点睡觉吧。”韩雨薇站起身慢慢离开,他没有拦着她,也没有再说什么。

她走到书房的床边坐下来,他的冷淡那么明显,她看到他手机里秦露的名字时,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答案,回来之前王子说的莫名其妙的话,只是在给自己打预防针,可她不甘心就这么算了,就算是分开,也要说个明白,这算什么。

她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直到后半夜才渐渐进入梦乡。

醒来时天还没亮,他站在门口看着她,“醒了?我该去上学了。”

“嗯。”

“我中午回来。”他走到床边,轻轻在她嘴上亲了一下。

她的心是痛的,因为这个吻里有些许敷衍的味道。

他走后,她也起床了,向他妈妈告别,他妈妈说,“别急着走了,乐乐中午就放学回来了,让他去送你。”

韩雨薇摇摇头:“不用了,他学习累,让他多休息吧,我也着急回家了。”

她离开他的家,听见门关上的声音,心里难过得翻江倒海。

她独自一人坐车回了家,因为他的不一样,她回家的兴奋已经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是无尽的担忧。

回家后,王子给她打了电话,“什么时候到家的?”

“刚回来。”

苦涩的感觉又一次漫过他的心,他知道那不可能,但还是在心里希望她昨晚就回来了。

“那就好,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等一下,”韩雨薇叫他。

“怎么了?”

“王子,”她紧张地停顿了一下,“你能告诉我,秦露现在是又和他在一起了吗?”

“他对你说什么了?”

“他什么都没说,可是我感觉他跟以前不一样了……”

“既然他没说什么,那可能是你多心了吧……”他还是说不出来,他以前是幻想过他们分手,可是他们分手了,他跟她就有可能了吗?

韩雨薇不再追问,她心里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准得可怕,就像他第一次送她回宿舍,她回头看他,他也什么都没说,但是她仿佛听到一个声音说:“我喜欢你。”

司蕊知道她回来跑来找她,韩雨薇问她,“你跟司威怎么样了?”

“就那样呗,唉,感觉像老夫老妻了,找不到当初心动的感觉了。”

“没羞,他最近在做什么?“

“还是跟猴子一起做服装生意,他想以后有机会可以自己开个店。”

“蕊蕊,你爸妈能同意你们的事吗?”

“我没敢告诉他们,等以后他条件好一些了再说吧。”说到这里,司蕊有些忧心忡忡。

“别担心了,他很聪明,只要自己肯上进,将来会有成就的。”

司蕊微微一笑,“对了,你跟王乐程怎么样了?”

韩雨薇把他的变化跟司蕊说了,问她:“司威平时跟他走得近,有没有听他提起过一个叫秦露的?”

司蕊摇摇头。其实猴子顾忌着司蕊和韩雨薇的关系,并没有把秦露的事告诉过司威,所以韩雨薇问错了人。

司蕊走后,韩雨薇又开始胡思乱想,这几天,她的心仿佛被放在锅上反复煎熬,她想知道答案,可又害怕知道答案。她觉得她们有过那么美好的开始,就应该有一个美好的结尾,可她不知道,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没有答案,也有很多事情不能善始善终,有很多人错过了,这一生都不会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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