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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抓胸龙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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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却在此时,她破天荒地接到了一封请柬。

她向来是个好脾气的好孩子,打算干脆就此结束对各国的巡视算了,有时间去找找紫微老不死和耶律询如,杀了许平然,然后回转帝歌。

景横波听闻之后,对自己荣膺大荒头号“拒绝往来户”深表遗憾。

从浮水的血与火中走出的女王,现在已经是整个大荒王族最不欢迎的客人。王室不欢迎她来又不敢拒绝她来,据说无数王族关在宫里对着各种神像拼命磕头,希望女王陛下巡视中头脑一昏,忽然忘记自己的存在。

至于浮水将来命运如何,顺其自≧wan≧shu≧ba,≌ans︾≠m然吧。

浮水王室被屠戮一空,临近浮水的落云自顾不暇,与之国土接近的易国沉铁,自然难免要去分一杯羹,景横波已经着人通知易鄯和铁星泽。

虽残忍,却不悔。

只有断绝这个邪恶家族的存在,令这件事成为永远的秘密,她才能稍稍安心。

当危机滋生,只能以最残忍的手段迅速斩草除根。她不知道浮水王室是否都参与了这些膏丸的制作,却相信任何人都喜欢走捷径,一旦有了一个可以控制别人的好法子,谁也不会放弃。

然而毒品这东西,绝不能令其在大荒土地上蔓延,她来自现代,知道这东西拥有的足可毁灭一切的力量。

如果不是发现了那些小瓶,她无意对任何王室造成绝灭性后果,毕竟杀戮引发的,可能是更多的暴动和更纷乱的大荒。只要一个王室愿意臣服帝歌,并维持好辖内统治,一动不如一静。

这道绝杀令,是景横波下的。

大荒震动,各国王室人人自危。

大半个月后,浮水王室能够继承王位的所有人,统统暴毙。

……

远在浮水边境巡视边军的六王子,得到消息想要回去继位,却在出营帐的那一刻,被强弩射杀。他是浮水王室拥有一定势力的男性继承人中,最后死亡的一个,那时候,距离巫咸之死,已经过了半个月。

五王子在自家后花园被毒虫毒死。

四王子住在城外别庄,星夜策马往王城赶,却在经过一道狭窄转弯时,收势不住,掉进了路边水沟,竟然在浅水沟里淹死。

三王子还未来得及起身,就被砸破屋顶从天而降的巨石压死。

浮水王世子在带兵赶往王城的路上,被杀手伏击,堕马身亡。

当夜,暗影蹁跹,刀光如电,刚刚乱起的浮水王城,迎来了一沉无预兆的集体暗杀。

出了寝殿后,她又去了一趟专门留存王族记录的宗人司,取出了浮水王族的全部资料。随即便和宫胤裴枢等人,趁着宫中大乱时机,出了王城。

景横波拿走了那些单据,带走了几个瓶子,然后,点着了一把火。

尤其那些单据里,还有帝歌的购买记录,好在因为路途遥远,数目不算多。

景横波想到巫咸将这些东西藏在这里,暗夜里数着瓶子,计算着用其中多少攻陷一个国家,就觉得不寒而栗。

用这东西来戕害各国王族,实在比派出百万大军还狠毒,软刀子慢割,一刀刀淋漓带血。难怪落云王室对于浮水王室的很多要求都无法拒绝。

现在景横波手里这个,比普甘的万寿丸和黄金丝更加精炼纯粹,想必也更有价值,看巫咸小心翼翼藏在寝宫宝座下的态度,这东西一定只用来特供各国王族。

这是万寿丸和黄金丝的升级版,也就是当初真正致明晏安失败的罪魁祸首,在现代,这东西,叫毒品。

一直以来觉得浮水和落云关系好得异乎寻常,而且落云部似乎有点受浮水钳制的倾向,两个相邻部族,国力疆域都差不多,也没有打败仗要称臣纳贡的说法,何至于一个对另一个低头,原来浮水是靠了这个。

再看箱子底部,有一些单据记录,发往落云、易国、姬国、乃至帝歌都有,尤其以落云记录最多。她掂着小瓶,心中恍然大悟。

她趁乱回了一趟大王寝殿,看了看那宝座下的机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地面震动的原因,那导致浮水大王王后和昀贵妃死亡的绿矾油池子裂了,那些足可将人腐蚀成白骨的绿矾油泄了一干二净,干了的池子露出了底下的设计,居然是可以活动的双层设计,一边是绿矾油,一边存放着很多箱子,景横波打开一个精致的箱子,发现里面都是白玉小瓶,显然东西十分珍贵,而且小瓶底部都有专门的秘密敕造字样,景横波嗅见了一股熟悉的气味,打开一瓶,里面都是丸子,色泽发黑,她嗅了嗅,脸色神色顿时古怪起来。

裴枢点点头,景横波叹口气,王室终结者又要多一项纪录了。

外头很乱,士兵们狂奔来去,但却奇怪地没有往这里来,有的奔向宫门,有的奔向大王寝殿,景横波若有所悟,指指那里,“死了?”

刺鼻的烟气扑来,景横波咳嗽几声,回头看看裴枢等人,发现少了昀贵妃。

……

景横波不知道的是,就在这一刻,远远守在王城之外等着接应的孟破天,正在仰头发呆,然后看见了从高空掠过的几个古怪的人影。

众人都默然,脸上表情复杂。

好半晌她才舒了口气,笑道:“可算宰了这魔头了。”

心里始终有种奇怪的感觉,似放心,似茫然,这个阴魂不散的心腹大患,一直也算她心头阴影,莫名其妙的仇恨,再突如其来的死亡,一切都来得太快,以至于她觉得不真实。

如今,她看见了这个伤疤。

那道伤疤,是她给斗篷人留下的纪念,那次在易国与翡翠部交界处,她和宫胤在马车里被斗篷人追杀,马车落下山崖之前,她操控一根木棍,刺伤了斗篷人,留下伤痕的位置,非常要紧,她一直牢牢记着那个伤处,以此作为将来确认斗篷人的证据。

景横波凝视着那伤疤,半晌,虚脱般地扔下树枝,长吁了一口气。

她忽然停下手,面前是一截背后的尸块,在下腹处,有一处淡淡的圆形伤疤。

“我不放心……”景横波喃喃道,“这人太会搞事了,我必须确认他真的死了……”

景横波捂着鼻子,用树枝不断拨动那些躯体碎块,耶律祁上前拉开她,道:“别看了,太恶心。”

似乎没什么可以疑问的,斗篷人面对的是宫胤耶律祁联手,在不止一双眼睛注视下,死于爆炸之中,千真万确,无可怀疑。

就这么死了?

景横波心中有微微的茫然,斗篷人死了?

景横波忍着呕吐的欲望,蹲下身,在一块残肢上拈起了一片没被烧毁的绸缎,黑色绸缎边缘微微卷起,似乎正是斗篷人所穿斗篷的布料。

高楼下已经一片废墟,一群人在断木残垣间不断寻找,终于找到几截躯体,拼起来,就是一个大概的人形。

她心中暗暗叹息,他身体遭受的戕害太多了,幽明虫驱散了寒毒,却不能修补已经造成的损失,他所失去的真力,终究不能很快补回来吧。

宫胤似乎不愿意她再纠缠她的身体问题,拖着她便往那已经炸断的高楼奔,景横波瞧他身形,果然已经流畅许多,但他的轻功,却好像在退步,拖着她飞掠的速度,不如从前。

景横波真恨不得把他那双招子挖下来,装在自己眼睛上。

裘锦风再看宫胤一眼,含糊地“唔”一声,说声“好累……”摇椅晃走了。

“那他现在体内,基本正常了吗?是个什么情况?”景横波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想象着宫胤冰封凝冻的血脉,现在如野火烧过春草再发,血液流畅地汩汩流淌……

以大热攻大寒,哪有这么简单,但凡极端手段,必有后患,此时看不见,不代表以后没有。

裘锦风耸耸肩,冷笑一声,有些话他真要说出来,只怕宫胤第一个要缝起他的嘴。

景横波霍地站起身,怒目瞪裘锦风,这个贱人,如果不是要仰赖他医术,一定把他嘴缝起来。

“不过也有可能用药过度,瞬间还是将他给焚了。”她正跪在地上乱摸,身后裘锦风忽然又凉凉补了一句,“他这种病例谁也没见过,谁也不能保证到底多少幽明虫的分量才适合他。”

景横波“啊!”了一声,心头的懊恼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她做毛要多事,把那虫子扑走了一只!转身就四处乱找,还有一只呢?还有一只在哪里?

他有点遗憾地道:“可惜只进入了一只,如果再进一只,也许能彻底根除也说不准……”

裘锦风看了一脸寒霜色的宫胤一眼,挑挑眉道:“他修炼的是什么真气你是知道的,冰雪真气,又是最寒最凶狠的一种,时日久了本就容易淤塞经脉,而他受剧毒戕害,又曾受禁锢之创,经脉僵硬脆化淤塞自然更严重,久而久之,就算是最好的情况,不良于行,躯体瘫痪是免不了的。所以,以大热之物攻伐,驱散寒气,也是一种治疗的方法。而对于他这种已经寒到极点的体质,一般的大热之物是没有用的,只会冷热交激,加重病情,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自然需要最热最凶猛的药物,入体则立即焚五脏为灰的幽明虫,就是其中之一。”

景横波却不肯走,盯着裘锦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还有这虫子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没对他造成影响?他体内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宫胤飞快地截断了他的话,牵着景横波道:“我们去看看斗篷人怎样了。”

想了想又摇头,“烈火驱寒,都是极端手段,总用这种极端手段治疗,说到底是损伤本元的……”

裘锦风灰头土脸地从一丛矮树后转出来,他刚才可吃了苦头,爆炸导致砖瓦木头四处飞溅,砸了他一头,此刻没好气地盯着宫胤看了一眼,嫉妒地道:“这也能被你遇见。”

“什么?”景横波瞪大了眼睛。

“烈火沼泽的幽明虫吧?”宫胤道,“我找了好久,可算吃到了。”

景横波上上下下将他看了一遍,确定他真的没事,这才舒了口长气,又有些莫名其妙,“到底怎么回事?那虫子……”

宫胤慢条斯理坐起来,不急不忙拢起衣襟,脸颊似乎微微发红,眼神神情却微微愉悦,尤其当他看见耶律祁和裴枢的神情之后。

可惜,现在不在暗处,现在也不是占便宜的时候。

龙爪手留恋地在宫胤胸上揉了揉,又揉了揉,恋恋不舍地向外抽,她是真的很喜欢宫胤身上的气息,喜欢他飘逸冷香的肌肤,喜欢那般光洁微凉的手感,是可以被焐热的冷玉,暗处生香。

确实不是时候。

景横波叹了口气。

景横波一怔,这才想起来抬头看看,头一抬,就看见耶律祁偏头看那边未散的烟云,好像那烟云无比好看,裴枢抱着胸靠着歪倒半边的殿门,仰头看天,胸口起伏,脸色涨红,很明显在压抑怒气,至于其余人,都在,各自扎煞着手忙来忙去跑来跑去,好像忙得很,只是每次经过时眼角都会对这边扫,而她自己,众目睽睽下趴在宫胤身上,手还猥琐地伸在他衣襟内……

手却被他按住,一声叹息响在耳侧,似嗔似不舍,“这个动作,现在好像不是时候。”

他的温度也在,她的手背压过他的颈项,微凉肌肤下能感觉到经脉的跳动。她干脆伸手探入他的衣襟内,顺着颈项一路向下,想要真实摸到他心脏的跳动。

景横波有些发怔,摸了摸他的脸,他脸上湿润润的,当然不是他的泪,是她刚才放的水。

随即便撞入他的眼眸,雪中黑曜石一般的清冷明澈,深邃如席卷了星空的宇宙,天地星辰都在其中翻转浮沉,每颗星辰都似倒映一个小小的影子,那是她,只有她……

她立即睁眼,就看见他正向后退去的唇,薄薄柔软,一线微红。

这么一想便忍不住睁开眼,睁眼刹那心中有渴望有恐惧,以至于欲睁不敢睁,睫毛颤动不休,忽觉有气息逼近,属于他的清新冷凉香气,随即睫毛上微微一痒,香气越烈,似乎他亲了她的睫毛。

和着眼泪亲吻他的脸,他的肌肤光滑冷凉似冰似玉,却又渐渐有了热度,她忘情地贴靠过去,喉间禁不住软软呢喃,忽然心中一念迷糊……好像已经过去有一阵了吧?真要出事他的脸该更冷才对,为什么反而渐渐热了……

时间仿佛静止,人流全部湮没,爆炸的余烬和不断的震动仿佛远在另一个世界外,她只沉浸在自己的悲伤和恐惧里,紧紧抱住他,如即将坠崖的人,抱住了突出的崖尖,身体和心都悬在空处,只看见黑黝黝的深渊和空茫茫的天。

到了此刻万念俱灰,不忍也不想见他任何惨状,她闭着眼睛,紧紧抱着他,舌尖在他唇齿之内拼命搅扰,也不知道是想要将那虫子吸出来,还是想要抓紧时间好好感觉他,还要想要和他一起被那虫子焚化为灰……人生如果已经进入倒计时,每一刻都价值千金,每一刻都天荒地老,每一刻她都不想浪费,那些没有做过的事,那些一直渴望的拥抱抚摸和亲吻,那些没有机会出口的言语,都在此刻唇舌间,纠缠中,交换的气息和吸吮里……

想着斗篷人说的话,心中的恐惧便如潮水漫涌,真话假话她分得清,在黑水泽呆了那么久,她知道大荒那些古怪的沼泽生出的生物非常的诡异可怕,这样的东西进入人体,哪里还有幸存的道理?

落云失散后她就没过过一天安心日子,先得担心自己的餐孩子,湖心岛之后又得担心宫胤的身体,一路从湖心岛追出来的时候,每天晚上都做噩梦,总是梦见自己有问题害了孩子,梦见宫胤忽然死在她面前,梦见五色天地忽然一片苍白,皑皑大雪落了满地只留她一人绝望独立,好容易费尽心思追到这里,一重重拔除那些欺骗诡诈和阴谋,在大功告成的这一刻,却又要遇上这一幕。

老天爷为什么总给她这么多磨难!

这都是什么事儿!

这都是什么事儿!

她不肯放弃,姿势古怪地拼命吸着,心却一点点往下沉,不知何时眼泪哗啦啦流了满脸,顺着脸颊落在他唇上颊上。

扼了一下觉得无用,又情急地把嘴凑上去,拼命对外吸,可吸得嘴唇都发麻了,也没有把那东西吸出来。

她大急,一把扼住宫胤咽喉,大叫:“吐出来!吐出来!”

两人行动间产生的气流相激,生生将其中一只虫激飞了出去,擦着两人唇边而过,但另一只虫,景横波只能眼睁睁地看见那玩意已经进了宫胤的口。

景横波什么也来不及想,猛地扑了上去,用力太过,砰一声将宫胤压倒在地。 女帝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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