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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枫跟吞天兽的吵闹声渐小。
最后两个人挤在一起睡。
安静下来的天牢的后半夜并不平静。大门前,两个鬼鬼祟祟的影子在门口摸索,手中持着的暗器泛着冷芒,避开牢头,便悄无声息地往地字区牢房走去。
一人把风,一人摸向了无名所在的牢房。
安静,是刺杀的好时机。
那人亮出暗器,想到猎物即将到手,他略有些激动,但基于良好的杀手素质仍保持着冷静,他抬手将袖内暗器预备,对准了无名的要害,可未等他暗器放出,从牢内一股力量猛地扑撞向他,令他重重地砸在了对面的铁门上,发出巨响,把风的另一人大惊,“你在做什么?!”
跌在铁门上的人骂了一声,抬手再次对准地上的无名,谁知转眼就被身后的人抓住,他扭头看着关在牢里的牢犯,怒骂一声,“找死!”
刀从袖内滑出,出手利落,直刺向对方心脏。
这是必杀一击!
可在离心脏一寸前,男子掌心向前,平静地挡住了刀锋,他瞳孔一缩,不敢相信,“怎么会?!”左一轩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掌心一翻,反握住刀锋向前,两指轻敲刀身,只听闻咔嚓一声脆响。
刀碎成数片落地。
那人已是呆若木鸡。
把风的霍旋久久没有听到动静,感觉不对,从走道处跑来,见此一幕,立时拔刀,砍向了左一轩抓住同伴的手,可铿锵一声响,刀裂了,人却没事。
“他,他不是普通人!”
一声结结巴巴的喊叫,提醒了后知后觉的霍旋。
霍旋心中一紧,抓着被擒的同伴,喝道:“走!”
奔走在走道的两人,只听得冷静的话声从身后传来。
“来了就别走了。”
左一轩出了牢门,望着两人,两人疾速逃跑,可前面的路,再次被人挡住,一间间打开的牢门,走出了一个个鼻青脸肿的家伙,对他们皱了皱眉,“安份点,别吵到人睡觉。”
霍旋喝了一声,做好了抵死备战的准备。可从未想过,仅两下,他被人像拎着小鸡一样丢进了牢房,还上了锁。他愤怒,他耻辱,他堂堂金牌杀手,竟然两次刺杀都失败了!
还失败得如此彻底!
连他请来的同伴都是一脸懵逼。他完全不知道出了啥事,就已经进了大牢。
左一轩等人弄完这一切,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进了牢房,睡觉。
这一段刺杀对他们来说就像一段小插曲,还是连一点涟漪都没有泛起的枯燥曲子,可对霍旋他们来说,却是灾难,他们已经做好失败死亡的准备,可等到第二天,左一轩等人都像是没看到他们一样,自顾自的,唯有起床刷牙的莲生发现这片区域的牢房多了两张新面孔,有点惊讶地问:“新来的吗?没见过。”
白枫看了眼,含着一口泡沫含糊地说:“是啊,昨晚半夜来的。”
误解了是白枫的同伴的莲生应了声,路过时还冲霍旋笑着打了个招呼。
霍旋尴尬,非常尴尬。莲生他见过,还在林府跟他交过手,可对方压根没认出自己,反而还热情地问,“你这夜行衣挺眼熟的,有点酷,在哪买的,带我去行吗?”
霍旋:“……”
边上有人笑出声,“他可不会带你去。”
见说话的是林希,莲生眼一瞪,气呼呼地走了。
“好巧,又见面了。”林希冲霍旋笑道。
霍旋身躯一僵,显然没想到她也在,但只是冷冷地瞪视一眼林希。
林希耸了耸肩。
天一亮,换班的牢头照例巡查一番,发现多出来的霍旋两人,有些着急,这人是什么时候来的,他怎么不知道,名单上可没有他们的名字啊,等会被查出来可怎么办。
林希见他脸都白了,霍旋更是一副紧绷着身子随时都会拔刀要他一命的模样,出声说:“他是国师的人,不用担心。”
闻言牢头松了一口长气,抹了汗,“吓死我了。”
这事就这样过去,平静地让霍旋跟他同伴都觉得不可思议。而牢头送来早饭时,更是一脸亲切的笑容,让两人都有些懵,现在的牢房待遇提得这么高了吗?早餐还有三菜一汤,比他们杀手混得还好。
霍旋疑惑地捡了馒头,“难道有毒?”
同伴也是一脸将信将疑的表情,可隔壁却传来对话:
“这人类的伙食就是磕碜,还不如吃肉呢。”
“有得吃就不错了,当年我们族里吃个馒头都没有。”
“妈的,你以为我傻啊,九尾白狐一族什么时候吃素了!”闹哄哄的骂声随风传来,夹杂着还有人喝汤的声音,霍旋跟同伴对视一眼,还是吃了。
战战兢兢的呆了半天,可啥事都没有发生,反而不时见到这牢里有人比划训练,身为杀手,霍旋跟他的同伴两人本身对于武技自很痴迷,如今见到精彩的比试,自是下意识地盯着看,不时叫出一两声好,偶尔还会提出一些看法。
左一轩他们见到对方也是个中好手,便相互探讨,随着彼此讨论更深,彼此之间竟起了欣赏之意。
有人击掌唤道:“不错不错,这一招确实是虚招,正确的杀招是趁着对方不查时,再后起偷袭。”
“其实你还能这样做……”
霍旋比划着动作,向几人做了个示例,一行人恍然,比起偷袭还有找机会,他们在某些方面确实比不上专业的杀手,随着大家相互熟悉,有人向霍旋笑着提问:“兄弟你在做什么,要不加入我们啊。”
霍旋身躯微僵,这一声提醒也让他记起了自己是来干嘛的。
他是来做任务啊!
为了找机会杀无名啊!
可无名呢?刚才还在他眼前走过去……
走过去!
说话的人没注意到霍旋的异样,勾着他的肩膀,接着说:“跳槽来加入我们,兄弟我带着你混。”
霍旋笑得勉强,“不……不合适吧……”
你们一群关在天牢的罪犯,让我一个杀手跟着你们混?
混吃等死吗?
“怎么不合适?”那人略鄙夷地扫了眼霍旋,似在看着一个土包子,“跟着我们老大跟大嫂混,咋滴都比你在人间强。”
“……”
人间?难不成你能从别的地儿来?
霍旋腹诽。
倒是他的同伴好奇,“难道你们还有别的地方住?”
“当然有,我们就在神……”
“咳咳咳。”
“我们住在百花楼啊。”那人笑着说。
霍旋额角青筋跳了跳,这地方他知道……
京城有名的花楼。
连杀手同伴都是一脸吃惊,“难道你们是嫖娼没钱被抓进来的?全都是?”加重的这一声全都是,让天牢内气氛变了,有点冷,不,是很冷。
左一轩淡淡扫了一眼,出声的人只觉得四肢有些难以动弹。
“哈哈哈哈。”林希笑得不行了,揉了揉笑酸的肌肉,“不,是那些人嫖不起他们。”
霍旋:“……”
你们这个混乱的圈子,我们这些凡人不懂。
尴尬的几人将这个话题绕开,重新带到了武技上,偶尔提两句老大还有大嫂,霍旋不蠢,从话里话外终于知道他们只是在执行任务罢了,而得知他们守护的人是无名,霍旋只知道,这一次的任务又要失败。
“问问三皇子,他的钱还够请杀手吗?”林希好奇地问。
霍旋冷笑一声别过头,沉默半晌,又似赌气的冷冷说,“这是我自己想来的。”他执行任务很少失败,林府那一次,更是惨败,损失了一批好手不说,连他自己都被萧风恨上,几次派人想要他的命。
霍旋这次来就是想要一洗前辱,拿无名的人头去给萧风证明,只是还未开始,已经失败。
这一次,萧风肯定不会再放过他。
林希捕捉着他的神色变化,理解的笑了笑。“百花楼那地方不错。”
霍旋表以轻蔑,“我还不至于混到那个地步。”
林希耸肩,“你会需要的。”
两人的对话点到即止,林希没再对他们多做关注,甚至还解开了牢房的锁,给了他们自由。
霍旋也曾想过再次尝试,可他们身上的暗器还有兵器已经都被左一轩收走,就算想动手,也没有兵器借用,而覆在无名身上那层透明的结界,也让霍旋接近不了他,即便他能看着无名从自己身边走过,可一旦自己有了杀意,心脏就会像被人攥住,有种将被捏爆的死亡预感。
所以霍旋不敢再轻举妄动,林希不防他们,那是因为她有自信能守住无名。这一点,霍旋不得不服。
他输得很彻底。
这一点,连无名都看出来了。
“你就不怕他报复你?”他写在纸上问。
林希笑,“你怕吗?”
无名微顿,不语。
林希笑容微滞,可仍撑起,喊道:“吃饭了。”
牢头准时将午饭送来,还给林希他们带来了最新的八卦。
“知道吗?太子的宠妃忽然病逝。”
“不会吧,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她还来过天牢呢。”
“是啊,昨晚就死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负责送饭的牢头的议论声回荡在天牢内,让封闭的天牢内,也有最新的信息可听,林希对此没有太大的吃惊,可本喝着汤的无名却只觉得冰冷袭来,从指端到手臂,蔓延至心底,令他手一抖,碗滑出,林希伸手接住,担忧地问,“怎么了?”
无名抿唇不语,只是退离了林希三步远。
这明显的举动,让天牢内静了静。
林希握着碗的手一僵。
他在躲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