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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你怎么想。”我翻过身背向她:“但你这游戏要是玩得太久,我可不会奉陪到底。你要找你的人,我也要找我的人。”
“长安。”她忽然从背后抱住我,耳边是她细语喃喃:“只有你了,我只有你这一个朋友了。帮帮我,你就当帮帮我不行么?”
“我一直帮着你,谁又来帮我?你么?你愿意把尾凤拱手相让?”我闭上双眼:“明乡,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我甚至可以把你送回你十六岁那年,你可以把一切改写成你想要的样子。我这么帮你,你愿不愿意?”
明乡的手环着我的肩,只把头贴在我身上:“给我五天时间罢,我只要五天。”
我便给了她五天。然我不可能时时守在她身边儿,随手折了房门口一根菩提枝,我把它雕成我的模样,做成人偶放在江府,自己则架了祥云回九天。
我当时因为惊慌,仓仓促促跳下诛仙台,却没给芳菲留下半点儿口信。如今明乡既然与我约下五日之期,我自该回九天看上一看。
芳菲在长别亭。她蹲在一片草木边,只露了个衣角。我悄悄走过去蒙住她的眼晴:“芳菲,猜猜谁回来了。”
“娘亲!”芳菲惊喜回过头,一头扑在我怀里:“娘亲去哪里了?好几天都不回来,是不是不要芳菲了。”
我抱起她:“怎会?”又环顾了四周,“菀凝呢,怎不见她看着你?”
“早时仙帝把她叫走了。”芳菲瞪着大眼睛看我:“娘亲不在的时候,记挂芳菲多一点还是菀凝多一点?”
“这不一样。”我拔开她摁着我头发的手,直视着她的眼晴。这一回对视,我才发现芳菲体内也存着个封印。
清颂!
我当即抱了芳菲直闯大殿,也不管众仙正聚在一处商量如何收回北冥冰原的失地。许是我一脸怒意平添了不少杀气,周围竟没天兵拦,我一步步走到三十三级黄金阶前,冷眼看着端坐在黄金阶顶上的清颂。
也不理会损了天家尊威会有如何后果,我一手托着芳菲,一手握着止邪剑,直升到金黄御案前:“清颂,这一回,你想谁来解开芳菲体内的封印?”
大殿上一片哗然,我懒得去理会,干脆直接站在御案上,清颂站起身往后退了退。我嘴角一丝冷笑:“或者本上神直接了结了你,如此,芳菲体内的结界便会不解自破,你说是也不是?”
清颂似乎是吓呆了,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黄金阶上,芳菲指着他笑:“仙帝怎的这么不稳重,走路都摔跤!”
芳菲无邪的笑落进我耳里,更听得我心痛。诚然,清颂这封印我轻轻松松便可以解除,然而一想到他将这么龌龊肮脏的手段用在芳菲身上,我便恨不得直接送他去见父神。
然而梵央不见踪影,我不便随意拿他开刀。我幻出一根捆仙索去缚清颂,他下意识要躲,奈何捆仙索的功用与施这法术的人而定,纵是清颂在这万年里如何精修,他也抵不过我一身父神神力。
殿中众仙便有些慌张,我听得大家一片哗然之声,遂回了头,却只看见孟泽定定仰望着我。他身上竹色衣衫清新雅致,眸子里了无波澜,整个人仿佛一尊玉雕。
相视片刻,他眼中一抹痛色闪过,双膝一弯,他跪伏在我面前,声音却是颤颤地,好似压抑着什么:“小仙孟泽,拜见青璃神君。”
仿佛还是很多年前,他跪倒在我面前:“小仙孟泽,跪谢上神相救之恩。”
我抖落一身人间风尘,恢复清华无双的模样。我举起腰间离凰吹了两个音符,片刻,“榴榴”叫声由远及近,英招奔进大殿浮在空中。
众仙皆跪伏,他们的声音欣喜中含着些敬畏:“拜见青璃神君!”
我把芳菲放在英招背上,轻击她神庭双穴,她立时昏了过去。我把神力渡了些与她,片刻,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金属片儿从她身体里飘出来。
芳菲悠悠醒转,却是满头大汗。睁眼见了我,她虚虚弱弱唤道:“娘亲?”
我宽慰一笑:“没事儿,你先睡一会儿,娘亲在这里呢。”
我坐在英招背上,芳菲躺在我怀里小睡。我环顾大殿,殿中竟无人敢窃窃私语,遂拂了拂手:“众位请起。”
话音刚落,角落里一白须道长起身出了列:“小仙得见上神真颜,实在不胜荣幸。只是不知仙界何时作了有辱神君的事,竟让神君来大殿直接绑了仙帝解气。”
我不由一笑:“本上神的气可还没解完呢。”
白须道长抽了口气,正要说些什么。孟泽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边,攀了攀道长衣袖。道长也识趣,作了个揖一曲一旁。孟泽这才别过眼来看我,鬓边发丝随他这一瞥微动,说不出的清雅。我看着他,却再不是用当年打量少年的眼光。
他却忽然跪下叩首,这是我从未见他在我面前行过的大礼。而这大礼仅仅是个开头,只见他三步一跪五步一拜,从正门一直走到黄金阶顶端,共计一百一十六步。
在好御案前站直身,他额头有些泛红。我有些不安,却只听得他开口道:“既然父君做了有违仙界准绳的事情,是了仙者的慈悲也冒犯了神族尊严。那么,就请神君,把这仙帝尊位交予他人吧。”
“不为你父君求情?”我问。
“小仙人微言轻。”
我叹了口气:“你何苦这样轻看自己?孟泽,即便你曾欺瞒于我,我仍是愿意拿你当挚友的。也罢,左右你早先是被立作了太子的,而我瞧着六界,也没人比你更适合坐这仙帝之位。这担子交给你,我也放心。只是孟泽……”
瞥了一眼底下一个个竖起耳朵的仙者,我低声道:“如今的仙界,真是大不如前了。谁造出的孽,就该谁来还。我知道你是希望我撤了清颂的职便放过他,我也并非斤斤计较的神仙。只是么,为篡夺父神神力而谋害上神,这是开天辟地以来从未有过的荒唐事。所以……”我略一思忖:“我记得第十天上除了上古碑文之外是一片荒芜,清颂就先去上头读读先贤碑文吧。至于时间么,一万年就好。”
“一……一万年……”清颂整个人都颓废了,瘫在白玉柱边。半晌,许是缓过来了,镇静道:“谢上神不杀之恩。”
我抱着芳菲走到清颂边上,低声在他耳边道:“本上神倒是不介意杀了你,只是怕你那傻儿子难过。清颂,你当初不趁着我元神大伤把本上神杀了,就该预料到有朝一日本上神会回来夺走你用一辈子追逐的东西。神族的尊严即是创世者的尊严,本上神又岂可甘心被仙者玩弄于鼓掌之中。第十天上的碑文是最早飞升成仙的那批得道之人留下的遗迹,我从前读过些,觉得很是不错。你也去用心读读,看能不能从里头读出自己当年苦修的初衷。”
我施法将那捆仙绳变了个样式,只捆住了清颂的双手。他面色苍白,抿着唇,瘦削的脸上隐有不甘。我笑了笑:“本上神一向是很友好的。你看,你诓了本上神一万年,本上神也就只罚你一万年,多公正。”
遂骑了英招到大殿中央,我从墟空之境中拿出神族远去时交付于我手中的天地令:“仙界易主即是六界易主。本上神今日祭出天地令,与一众上古神君亡灵为这新一任的六界之主做个见证。”
整个九天在一瞬间变得漆黑一片,只余我手中天地令泛着幽幽蓝光。当初神族远去,我们神族之人皆为自己养了缕神思,并把养成的神思凝在一处,这就结成了天地令。天地令凝结了神族意志,也就是说,只要是被天地令接纳了的人,就会获得神族的认可和护佑。
当然,清颂被选出来的时候神族人还未远去,天地令也就被我守在墟空之境里没有拿出来过。
孟泽面对着我浮在空中,幽幽蓝光映出他出尘面容。他深深望了我一眼,我在他这凝望里看出道别的意思。他缓缓伸出了手,天地令被他握在手心。然而他握住天地令的那一霎,幽幽蓝光黯淡了,九天的最后一点儿光亮也熄灭,众仙一阵哗然。
黑暗中有人贴上前轻轻吻了我一下,蜻蜓点水的吻不过眨眼,我却惊讶无比。不待我从这惊讶中缓过来,孟泽的声音悠悠淡淡:“孟泽总算不辜负神君厚望,能代神君,守卫这四海八荒六界苍生。”
面前爆起刺眼的光,正是孟泽手中的天地令。天地令耀眼的光芒中,我看到孟泽勾唇一笑,笑容明媚竟如少年般烂漫无邪。
他说,神君要孟泽担起的重任,孟泽担起了。
天地令里面飞出来的神思点燃了九天的光,九天一寸一寸亮起来。我看着这些神思捧着各自主人在很久以前准备好的大礼为孟泽加冕,看孟泽的衣着变得华贵*,看他登上黄金阶坐上御座,觉得欣慰,更觉得亏欠。
我令止邪剑将清颂送去了十八天,大殿中的众仙不再有忌讳,纷纷跪在孟泽面前行了君臣上下之礼。 芳菲自我怀里悠悠醒转,揉了揉眼,她瞪着我:“娘亲,父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