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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玲和末然只得钻进车去。兜起了油布的蓬,她一刻也不想呆下去跟这混血女人有什么勾勾搭搭,简直就是遇恶棍般惹人厌恶。她憎嫌她自己的肌肉与那紧紧挤着她的,温暖的,他人的肌肉。呵,是萧景柳!
“以后这样的事情,能否不要,我现在只想死!死了倒干净,左也受气,右也受气。”车子也颠簸得厉害,这下雨,车夫也着急做完最后一趟,赶紧会家和妻子暖被窝。
所以他俩说话的声音总是抖抖颤颤,好像那些词儿都在上下漂浮,也不知道哪只耳朵听见它们了。反正也听到最重要的一句,“你也别担心,事儿就交给我。”
玉玲可能是酒精作祟,做了一个小小鬼脸,没有声响的!
她还在尝试着------
直到回去后,走到自己的卧室,坐在床上。
漫长的极夜,被极昼稀薄的阳光唤醒,玉玲似乎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在世界的尽头,有一个美丽新世界。那里有好多人——幸福的人,灯火阑珊,黑夜不再黑夜,北风不再寒冷,要是从她的心里爬起来,能看见她希翼的篝火还在喘息,梦像一只嗡嗡叫的蜜蜂,一直盘旋于她的脑海里。
她突然惊惶地从卧床上跳起来,拿起了一本书,希望可以分散精神,她喜欢这种自由,这种完全沉浸在书中的自由,可是这种用故事迫使自己大脑尽情幻想的日子是不会长久或者有用的------
她感觉到了------
书被迅猛地扔在了一旁。
那时候有点惊讶------
玉玲居然拿起了一面镜子------
“我想和你们说话!”她指的是谁,不要精神分裂,而是她纯粹只是看了一会儿书,上面写着,时不时要和自己的内心们说说话。
当然,除了心跳,所有的东西都还是一言不出。——可能刚才内心就不应该如此多此一举的给她任何的暗示。
玉玲现在只是疑似,并没有给自己准确的答案,告诉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她对着镜子无奈地吐了吐舌头,泄气地倒在了床上,“算了,还是赶快弄好自己所要虔诚追求的事物,这些就交给景柳去处理。”可想而之,这下子,她至少可以有个安稳觉迎接明天的时光。
早晨玉玲身上穿着一件旧毛衣,脖子上围着一条看起来脏兮兮的围巾,外面套了件没人穿的男式大衣,这让她的婆婆很讨厌。她在手上涂了一些护肤膏。冰冷的墙壁上显现出大片潮湿的霉迹。
那老爷子突然造访了,而且穿得很整齐,生怕给玉玲丢脸,他搪塞给林老太太的说法是玉玲的一远方亲戚,特意来看她,这让玉玲直接就给请到了外面,“你干嘛?还要来糟蹋我现在的生活?”
“你误会了,我怎能如此没良心呢!我只是看到你在月份牌上出现了,跟母亲真是一样的美艳,就自行过来瞧瞧你,看你过得不错,也就放心许多。”老爷子的话似乎把玉玲当成自家女儿了,完全就不避讳自己的言辞,这时候,三姨娘登门了,看见玉玲跟一老头子在那里瞎掰,自己也省事儿,不用通过这些门仆通传,吼了一句就过去,不过,那会儿老太太跟一远道而来的商人在说些什么,居然哭了起来,几番晕倒,玉玲要走过去看望,却被三姨娘扯过来,“哎呀,玉玲啊,有急事儿,跟我回一趟家里。”
老爷子也跟着过去,被三姨娘呵斥,“这老头子是什么玩意儿。”
“您能好好说话吗?”玉玲反驳。三姨娘也姑且管不了那些了,“赶快走。”玉玲说让老爷子先回去,有什么事情等他办完事儿再说。
推开门,屋里静悄悄的,黄老爷子的遗像摆放在正对着门的柜子上。他俯视着玉玲,脸上的悲悯越加清晰,模样比玉玲记忆里苍老了许多,只是风骨丝毫不减。她想他是喜欢屋子里这样沉默着的,从前傍晚时来这里,除了挂钟叨念着时间,再也没有其他的声响。生前他就坐在窗边的藤椅上捧一份报纸,对玉玲轻轻点头。人死了,才会这般回忆。
可娘家一向来都不是个什么好地方,玉玲猜想,该不会是自己月份牌的事情被这些婶娘知道了,所以回去之后,她找了二母,却得不到半点回复,原因是二母的神态不对,衣衫也不整齐,是老爷过世后伤痛而致,还是在家受人欺凌?玉玲要问个究竟,也无人带二母去看病。
那些姨娘蜂拥而至,往玉玲这蜂巢巨龙,想必又要留下一些不大不小的洞了。
“玉玲呀,回来了,正是太好了。”大姨娘喜出望外,完全让玉玲忘记刚才想要问她们的事儿。
“你们弄我来这儿,有什么干系?”她语气僵硬。
“你听说了没?”六姨娘轻轻打探,玉玲不想吭声,自己心中徘徊不定,看来这事儿瞒不住,可他们知道了又如何,我是嫁出去的女人,跟这些畜牲毫无关系,何须看他们脸色。
“看来玉玲还不之情,那你可得悠着点。”
“你们有话就说吧。”她扶着二母坐在身边,任由其拽着玉玲的衣角摆弄,看来真是疯了,“或者你们能先说说二母的情况,怎么如此?”
“哎,我们可对她好着呢!”大姨娘轻描淡写,身边奴仆的脸色唉声叹气,想必也遭罪了,可无从查起,就只能先让这些人编狙话。
“听说林家在外面的生意都没了,末然贤婿这次去重庆那边处理不当,基本上家底都可能要赔进去了,因为他跟那些鬼子抢生意,后果不堪设想。”
“说来也怪,这末然也愚笨,退一步不就好,现在这大乱世的,谁不求保命,能有点钱,不亏损就已经可以蹲在墙角偷笑了,还跟别人挣。”那些姨娘都纷纷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