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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沐乔见楚凛过来，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嗯？小妹妹？”楚凛挑高音量，似笑非笑地重复一遍。
徐沐乔冷汗都要出来了，大脑飞速运转，想着该如何解释，一时间却想不出任何借口，只得讪笑。
落在楚凛眼中，更坐实了她怀二胎的口实。
其实只要她说句，当时是骗楚徐的，只是想试探一下儿子的口风，为以后要个妹妹做打算，这个谎言也能凑合忽悠一下楚凛。
可是楚凛是何许人也，精明，敏锐，执拗。
徐沐乔自知，若是说谎，在楚凛面前编不过三句，就会自动败下阵来。
“小妹妹就是……呃，本来想告诉你的，这不是被你听去了么。”徐沐乔控制住自己不去擦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
“多久了？”楚凛不去跟她计较刚刚她要楚徐瞒着自己的话，账总要慢慢算，有的是时间训妻。
“我也是前几天才发现……两个月了。”徐沐乔手放在肚子上，一脸慈爱。
楚凛唇角抽了抽，原本听说这个消息，他自然欣喜若狂，恨不得当即摆喜酒昭告天下。
可联想到徐沐乔并不想让自己知道的样子，楚凛突然恨自己过于强大的直觉，以至还没高兴便想到那层让人心惊的可能。
“如果是好事，你会瞒着不告诉我？为什么刚刚慌成那样？孩子有什么问题？”
三个疑问句把徐沐乔原本的侥幸都打击得体无完肤。她默了默，“孩子没问题。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被你发现了，倒是成了惊吓。”
楚凛大步走到她身前，拇指和食指钳制住她的下巴，抬起那张精巧的、现在却在竭力撒谎的昳丽脸庞，“说实话。”
“实话就是这样，人话也是这样，信不信由你。”
楚凛和徐沐乔的眸子对上，突然冷笑，“不乖的老婆该怎么教训？”
“你别——”徐沐乔恼红了耳朵，去推他的手，“我又不是孝子，你当我是楚徐？”
楚凛冷声，“楚徐都比你乖，比你懂事！”
“那他也是我生的！年龄摆在这儿！”徐沐乔瞪回去，却被那人掀翻在腿上，牢牢固定住。
楚凛怕伤了她肚子里的宝宝，所以用了一招巧妙的擒拿，小心翼翼地让她的肚子敲抵在了自己的两腿之间。
徐沐乔此刻才知道慌神，毕竟人家的大掌已经抵在身后，一不留神就是一记铁板烧。
“接下来你最好乖乖回话，不然你会看到我为达目的变得有多不择手段。”淡然又冷酷的威胁适时响起。
徐沐乔不接话，很快便得到不痛不痒的一记，作为威胁。
与其说是疼痛，不如说是羞耻，还有对后面的惩罚的绵密恐慌。
“听到没有？”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徐沐乔闭眼在心口咕嘟咕嘟过了这么多句，终于还是败给了又一巴掌，“啊啊啊听到了！”
“她的状态不太好？”
徐沐乔心想，可不是不太好么，她给自己把脉时也不太相信这个结果，可上周末去师父那里，得到的消息是一模一样的——建议不要留这个孩子，以后还有机会呢。
就算不提这个……那几天她心情不好，以为出了有了外遇，又来了一场宿醉，醒来之后更是后怕。
可是这些自然不敢让楚凛知道。
“只是有点儿弱，没关系的，可能是在乌国冻到了，不是喝中药调养了么……”
楚凛将信将疑，“行。下午去医院仔细检查。”
“我……我说实话，你别生气……”
“说。”一个字的威力往往更大。
徐沐乔身子一僵，还是硬着头皮，“有问题的可能性比较大，而且——”
“而且前几天宿醉。”
原来他早已想到了。自己刚刚在他面前想要竭力隐瞒的，在他看来都是小儿科。徐沐乔猛地挣扎起来，坐在楚凛怀里，“我想要她。”
“看检查结果。”楚凛的口气不容商量。
“不……”
“非要挨揍才能听话？”
“都不要，你怎么这么讨厌啊，就知道欺负我。”徐沐乔的声音有些闷。
楚凛听得嗓子眼发苦，她以为自己不想要这个孩子？怎么可能。
尽管商人的本质是追求利益最大化，他也十分想留下孩子，当初没能亲自照顾徐沐乔，没亲眼看到楚徐的出生，对楚凛来说一直是个遗憾。
“如果检查结果没问题，我当然也想要她。绝对不再阻拦你。”
楚凛的许诺多少让徐沐乔心神稳定了点，“说话算话。”
“算话。”
“那就下午去，我想让清羽给我检查。”
“不行。”楚凛无奈，以为他猜不出，她是想和陆清羽里应外合么。两个人商量好的话，就算孩子真有什么问题，陆清羽给搞出个没问题出来，到时候孩子生下来心智不全或者是畸形儿，他们找谁去？
哭都没地方哭。
闷闷不乐的徐沐乔和楚凛一起去了医院，下楼时遇到李嫂，李嫂诧异，问徐沐乔，“这是怎么了？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徐沐乔恹恹地摇摇头。
楚凛顺顺她的毛，跟李嫂打哈哈，“没事儿，她身体有点不舒服，带她去医院检查一下，傍晚就回来了。”
“哪不舒服？难道是那晚喝醉酒，到现在还没缓过来？”李嫂放下手里的白瓷镶金边的托盘，担忧，想要过来仔细看看徐沐乔的脸色。
徐沐乔一直都在忍，心里有委屈没地儿说，现在被干妈这么一关怀，眼泪刷刷地往下掉。
李嫂吓了一跳，缩回手，不敢再问了。
楚凛一把将人打横抱起，“那我先带她去了。”
李嫂心里有千种疑虑，现在也只得点头。
只是心里盘算好，等他们回来，一定要仔细问问。女孩子家身体不像男人，年轻时不好好保养，到老毛病可就多了去了。
楚凛亲自开车，徐沐乔坐在副驾，不想和他说话。
车内只有CD在轻轻唱，“没话讲，我们互相在假装，你的电话还在响……”
楚凛应该是以为找首网络歌曲就能缓和气氛，不过他还是失算了，徐沐乔没精打采地靠在车沿，眼睛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头随着车子的开动一磕一磕的，那声响楚凛听着都心疼，后悔出来时怎么没开一辆最平稳无振动的车出来。
徐沐乔觉察到车子不动声色地放慢了速度，不知该说让他快点还是慢点。
早晚要去，可她还真不想去。
无话可说的情况下，她只有继续沉默。
“到了。”徐沐乔昏昏欲睡，却还是在二十多分钟后被一道沉稳的男声惊醒。
眼皮都没动，徐沐乔开始装睡。
楚凛顿了顿，“自己下车，或者被我抱下车，选一项吧。”
徐沐乔知道身旁这男人脸皮有多厚，只得睁眼，瞪了他一眼之后气鼓鼓地下车摔了车门。
气性挺大。楚凛无奈，也飞快下车跟上老婆的脚步。
半小时后。
“怎么样？”楚凛和徐沐乔坐在专家面前，心里皆是忐忑，可两位都是人中最会装的，惯常不会让别人看出自己的情绪。
“不乐观。坚持要生的话，可能胎儿智力方面会存在缺陷。建议还是流产，这样对母亲对孩子，都是负责任的做法。”那位医生是中心医院最德高望重的妇产科大夫，能挂上她的号，都是楚凛拜托陆清羽打点的关系。
现在连最权威的专家都表态了，徐沐乔却不为所动，楚凛要带她进一步检查时，她挣脱了楚凛握住她手腕的大手，木着脸，“我要清羽亲自给我检查。”
刚刚是情绪波动，所以检查结果才不好，不是因为孩子有问题……做着这样的心理建设，她都觉得是在自我欺骗，可是很可笑地，就像陷入一个美好的囫囵梦境，怎么也不愿醒。
楚凛知道她是一时间接受不了，这种事摊到谁身上谁都接受不了。他心里也不舒服，所以竟然也就一味由着她胡闹，带她去了陆清羽的办公室。
陆清羽刚处理好一个谢嘉树介绍过来加塞儿的老干部，就看到徐沐乔和楚凛推开她办公室的门。
她知道他们俩是来做产检的，看两人现在的脸色便知道，结果不是很好。
不，是很不好。
正常情况下，徐沐乔早就欢脱地蹦过来，摸摸她的白大褂，说一声这家伙真会装，不过白富美穿上白大褂也别有风味，不如带回家给谢嘉树一个福利，什么的。
但现在，什么都没有。
陆清羽心惊胆战地看着徐沐乔红通通的兔子眼，又看了眼旁边楚凛看不出情绪的深沉脸，觉得自己这次是卷入一场家庭纠纷中了。
不管是向着谁，得罪夫妻中的一方，是跑不掉了。
现在的陆清羽好想给自家男票打电话，哭诉一番现在的遭遇，实在是太苦逼了啊！
“走吧，姐亲自带你检查。”陆清羽一路思维杂乱如麻。
“我害怕。”到了门口，徐沐乔突然小小声对楚凛说。
这样的她，不哭也不闹，可当真把楚凛给心疼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