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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言清坐在医谷的珊瑚树下,一动也不想动。
似乎她身着碧裙在白沙漫舞中转化鲸后灵珠尚在昨日,医谷如旧,却物是人非。
红裙曼妙,金尾翩翩的红绡已离世而去。那立在珊瑚树下的青衫蓝漠,见面却是相逢不相识。沈言清直勾勾地盯着那里,自己似乎进入了一个绝望的循环。
又一次拖着破败的身体回到这里,一切如旧。心却再也回不去那曾经,回不去没有蓝漠的日子。那时候坐在白沙之上,盼望着异世龙王。而如今,他已成自己的夫君,却成了盼不回的陌路。
而她已从那时满心壮志要在这异世有所作为,成了现在怀揣一颗满目疮痍的心。只想躲在这里,闭上眼睛,闭上耳朵,也关上心。不去想,不去看,不去在乎。
“清姑娘,外面来了一头雪狼。”碧螺过来轻唤她。沈言清上一次受伤住在医谷时,便是碧螺照顾她。算是老相识了,此次她在这里养伤,玉醉又特意嘱咐了碧螺过来。
碧螺看着沈言清淡淡的样子,心中不免担心。她与那时活泼甚至有些调皮的沈姑娘相比,相差太多了。似乎没有了那时的英气,曾经的欢笑和开怀似乎都与她无关。
沈言清点点头,没有说话。
碧螺会意便去将逊雪引了进来。
逊雪看见沈言清的时候,她抱着膝坐在沙地上,下巴枕在膝盖上,出神的看着前方。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却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逊雪去南边送了信,便迅速赶了回来。吞了玉醉给它的小丸,果然入海后还能呼吸如常。它先是赶到龙宫,却没有见到玉醉,才知道东海已经率先发兵北灵,它也觉得似乎不妥。可如今蓝漠失踪,沈言清又不能主事,这四族联盟其实岌岌可危。
在龙宫得了消息沈言清在医谷,便忙追着赶了过来。可眼前的沈言清一副颓败的样子,让他不免愈加担心。此时的她让人很难想象那日在坤白山上,她手擎金刀,豪情万丈的样子。
“清首领,伤可好了?”逊雪的声音低沉,他将淡淡的怜惜之情藏得很深。
沈言清仰起头,淡然一笑。看着逊雪近在眼前的狼头,它的金眸中倒映着自己苍白的样子,还有脸上那四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海族已率先出兵北灵,清首领可知?”逊雪问道。
沈言清默然地摇摇头,没有言语,根本就没将他的话听进去。
“空雀族、兽族已做好全面备战准备,兵马粮草均已到位。”逊雪不气馁,继续说。
沈言清看着它,不知道它为何要喋喋不休地在自己耳边讲起这些。她根本不关心,她现在只想躲在这里好好休息。
“你许诺的联盟在哪里?”逊雪继续冷声追问。
沈言清摇摇头,表示自己的不在乎。
“北灵这几日的光景已成死灵之国,送去的振济之粮,已无人去领。”逊雪继续说着须臾大陆的现状,金眸就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希望能在她脸上看到一点表情。
可是它失望了,沈言清事不关已的听着,面上丝毫不为所动,只静静地坐在原地。
“不仅北灵,东沧境内的森林都在迅速枯萎。”逊雪声音隐隐含了怒气。
沈言清根本不想再听下去,她看着逊雪笑了笑,缓缓站起身来,不置一词的向螺屋走去。
逊雪的喉中发出“呼噜”的低吼声,说明他已被激怒。
“这一切都与你无关吗?”它雪白的狼身一跃,跃至她面前,挡住她的去路。
沈言清依旧无关紧要的样子,眼前的路被挡了,便向一边绕道走。
逊雪反身又是一跃,再次挡在她面前。它非要逼她说话不可,他不相信那个豪气冲天的清首领就这样变成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为何放任自己变成这样?!”它怒吼道。
虽然它知道自己与她并不算熟悉,根本没有立场去吼她,可它就是不愿见她这副样子。
“逊雪,我累了,要休息。”沈言清抬起头,眸中有些混浊,少了往昔的清澈。
逊雪扫过她颊上那道道伤痕,追问道:“为了龙王,你也不能累!”
沈言清笑了:“我又不是铁做的,怎就不能累,我累了,这一切与我无关。”
逊雪接着道:“你不救龙王?”
“我没有本事,还能如何?”沈言清反问道,她语中有深深的无奈与悲伤,但转而又恢复了轻松道:“我初来这世界时,便是现在这般,我不过又回到了那时候。”
逊雪对她的顽固有些无奈,道:“你的使命呢?须臾之劫呢?”
沈言清摇摇头,“这一切也许只是一场梦,我在这里睡着,梦醒了,你们便都消散了。”
“你躲在这里便能当一切都没发生吗?”逊雪几乎是在怒吼了,若得过路的药童医女纷纷驻足。看着这头巨大的雪狼,气得混身的白毛篷松乍起,凶像毕露,都有些害怕。
沈言清其实什么都能听见,但是她有意识地选择不去听,不去想。面对逊雪的怒气,她只是慢慢伸出手,将它乍起的毛抚平,道:“不要在我这浪费时间了,回兽族去吧。”
“你明知伤你的不是龙王,为何偏要如此?!”逊雪实在不明白她到底在别扭什么。
“嗯,他自然不会伤我。”沈言清黯然道:“可我却无力救他...”
“所以才要去主持四族联盟,发兵北灵,去救龙王啊!”逊雪继续吼着。
“怎么救?你知道?”沈言清看着它问道。
“现在不知道,总会有办法。”逊雪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真恨自己笨口拙舌。
沈言清又一次垂下头,绕过逊雪继续向螺屋而去。
逊雪看着她的背影,金眸中精光一现,算了既然无法说服她,只得如此了。它心一横,向着沈言清背后冲过去。
它一头将她顶起,甩到自己的背上,便在海中飞速狂奔起来。
口中还低低嘱咐道:“抓紧,我带你去看看。”
“...”沈言清无言,也不挣扎,只任它驮着。
医谷中的医女药童们大惊失色,却无人敢拦,众人惊叫着乱作一团,最后皆把目光投向碧螺。
碧螺沉思了一下道:“派个人送信到龙宫,想来它驮走清姑娘未必是坏事。”她刚刚一直在不远处听着,那白狼看着凶恶,其实一直都是在规劝沈言清,若他真有办法将清姑娘唤醒,自然是好事。这人身上有裁医,心医却最是难治。
逊雪一路驮着沈言清奔出东海,本意要去往无主之山,沿途它故意向北绕了一路,为的是让沈言清看一下几日光景,须臾大陆又发生了何样变化。
整片大陆都变得灰暗,没有神采。北灵那边更是笼着黑气一般,没有了人气。沈言清只看着不语,逊雪却能感觉到她的担忧。
“整个北灵一丝人气都不见。你辛苦筹到的粮食已经没人能吃了,死去的人不再需要粮食。”逊雪看着北方一片黑气,自顾自的说着。
没有得到沈言清的回应,也不气馁。
“那片森林昨天我们路过的时候,还有一些绿色,今天已经全变黄了。”逊雪继续说着,它是头寡言的狼,可这一日它说了一辈子的话,只为说服自己背上这个看起来毫无生气的女子。
在沉默了一日后,沈言清终于说话了:“逊雪,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这一切我阻止不了。”
逊雪巨大的身体顿了一下,它似乎有些明白她的无力感。她不是为被龙王的伤而忧伤,她是在深深自责,为自己无法救出龙王而自责。
后面的路程两人皆在沉默中度过,逊雪驮着她来到无主之山。
在这里生命之力的消退表现的最为明显,沈言清双目看似无神。其实她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她自然明白逊雪的用意,可是看到这一切,还是让她震惊。
无主曾经的葱绿已所剩无已。逊雪带着她,绕过空雀族的营地,在跃过山崖之后,那一片曾经的琼林玉树,此时一片干枯。再不复璀灿的光芒与缤纷的色彩,那些跳跃的命灵,沈言清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了。
无主是生命之树的所在,如今都是这种光景,天下的生命之息,恐怕真的已经枯竭了。
沈言清悲哀的想着,逊雪带着她来到山顶。
“看看吧。”他在冰湖边停下脚步。
那一片湛蓝的冰湖,居然也退去了颜色,变成一种残白的色彩,在昏暗的阳光下,泛着青色的光芒。看起来阴冷而迷茫。
湖的正中,那颗玉一样洁白的生命之树,也失去了光泽。它苍白的枝桠向着天空伸展着,似在诉说暮年的老人,在空中挣扎着自己最后一丝生命的力量。
沈言清被这景象震慑,她痴痴地踏上冰面,拖着伤腿,踉跄着向湖中心走去。
越来越靠近时,她的心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树下那个坐着的背影是谁?青然呢?
沈言清步上湖心岛,树下的身影依旧一动不动,她不由口中轻唤:“青然...”